嬴冲面色阴沉,连续两次发力,都不能使那长枪动弹分毫。不但不能动弹,更能从枪上感应到那青袍中年传来的庞然巨力。那三丈枪杆,几乎是一寸接一寸,从青袍男子的肚腹中抽出来。甚至这尊重达十牛的‘寒武’甲,也差点就被对方硬生生抬起。还有一条条绿色的藤蔓飞卷而来,将这整具墨甲裹住。
“福德!”
嬴冲一声闷哼,浑身肌肉紧绷。他牙关处已溢出了血丝,正倾尽全力,欲稳住这墨甲,一双铁臂,则死死握住那长枪。心知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容这人将长枪拔出来,成功穿戴上那具神阶墨甲。一旦被其得逞,那必是自己等人的末日!
而那嬴福嬴德,也是早有动作,两道银白刀光,心有灵犀的一左一右往那中年怒斩而去。
都知是生死关头,二人接是倾尽了一身所有的力气,毫无半点保留。
然而那高冲却‘嘿’的一笑,毫不在意。一只手探手一抓,就将其中一道刀光,硬生生的捏在了手中。接着又朝那嬴福的方向张开了口,瞬时一道白光吐出,气势凌厉。嬴冲仔细看,才知那竟是一颗断裂了的牙齿。
武者修为到高深处,飞花摘叶都可伤人,又何况这断齿乃是高冲在危急之时,穷尽力气所发。嬴福的刀光被这断齿击中,顿时刀刃片片碎裂,整个人亦腾飞而起,竟被着磅礴巨力生生震飞出了二十余丈。
望见此景,嬴冲心中已是一片冰寒。这高冲学的应该是木系长春决之类的木系功法,恢复力实在惊人。若非是寒武甲,不断的为他提供着寒力,为他冻结这高冲的躯体,压制他的一身气元。此刻这位的伤势,只怕就要立时恢复大半!
可即便是在抵御着这寒武甲所有寒力的情形下,这高冲展露出的力量,依然是强横莫当,几可碾压嬴福嬴德二人。
天位之威,竟至于斯!
脑海内念头疾转,嬴冲随即就猛地一咬牙,打开了身前寒武甲的胸门。
当他的人暴露于外的时候,也终于与那高冲照面。嬴冲可以清晰的望见,那高冲眼里的惊异与讶色。他却不管不顾,直接从铁臂中抽出手来,捏动起了灵决,朝对面一指。
“陷仙!”
陷仙戒引动,顿时一个偌大的深坑,突兀的出现在了高冲的脚下。虽未使高冲立时陷入进去,却有股强横的元磁之力,将高冲的身影吸摄,令其动弹不得。而此时嬴冲又挥动起了双手,‘连环刀匣’与‘袖里连珠’一齐引发,都全无保留的打出。
无数的弹珠,还有七口飞刀,似如狂风暴雨般往对面泼洒过去。那高冲也眼现骇然之色,看出这些弹珠与飞刀,居然都是黑绿颜色,分明是浸染剧毒。
换成平常的时候,这些机关暗器,根本就伤不到他毫厘。可此时情形不同,他一身气力都需压制身前的寒武甲,应付完那嬴福嬴德之后,又被身下那突然出现的深坑束缚拉扯,更是余力已穷。
此时只能一声爆吼,高冲浑身罡元爆发,可即便如此,也依然没将那些弹珠飞刀全数挡住。短短瞬息,就连续有数个墨绿色黑点打入到了身躯。
当这些弹珠入体的刹那,那剧毒就已蔓延扩散开来,顷刻间就已侵蚀了他的四肢百骸。高冲目眦欲裂,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正是迅速的消散衰退着。
也就在此时,旁边的嬴福,蓦然间又一声声嘶力竭的大吼:“给我去死!”
当那刀螂甲再一道刀光劈来时,高冲已是再无力抵挡,整个人都被这一刀一分为二!
后面嬴福也紧随而至,即便明知这高冲已必死无疑,他也仍未有丝毫保留。剩下的那把大刀宛如旋风,在一个呼吸内就将这高冲的身体,斩成了十数余段!
直到见这人死透,嬴冲才长舒了口气,彻底放下心里。然而整个人,就这么软绵绵的瘫在墨甲内。四肢百骸,都提不起半分力气。
方才他差点以为自己是必死无疑了,这可能也是他一生中,经历的最凶险时刻。
又心中奇怪,像这样的大事,为何那石碑中却偏偏没有提及?是没有发生过,还是另有缘故?看来这次事了后,自己是要问问月儿了。
之后嬴冲才又想起,这战场上还有那些溃兵,自己等人仍不到松懈之时。尤其他的面容,最好不要让人看见。
不过当嬴冲再次盖好了胸门,转过头去看时,才发现自己是白担心了。不久前的时候,那些溃兵在高冲现身之后,的确是士气大振,试图重整阵脚。可此刻当他们亲眼见这位小天位级的强者,被嬴冲等人强行斩杀之后,又一哄而散,四面八方的奔逃。甚至连身上的墨甲都顾不得,都是一边奔逃着,一边将身上的甲胄尽数解开抛下。
倒不是这些军中精锐愿意如此,而是墨石中元力耗尽,无可奈何。哪怕是重整旗鼓,他们也不是嬴冲几人对手。至于他们身上的墨甲,平时固然能够使人战力大增,可在没有动力来源时,这些沉重的甲胄,只会成为他们的累赘。
且此刻张义已经率着营寨内仅存的八具撼山甲,杀下山来。那几位虽是久战力疲,可仍有余力欺凌这些溃军。
嬴冲有些讶然的望了望山顶,他并未发现那具‘赤翼天狼’的身影。也不知是已被张义解决了,还是逃走了。
这一战胜负已经可以定论,对手再无翻盘余地,嬴冲甚至都无需出手,只让嬴福嬴德几人结阵配合张义冲杀,就可令那些溃军更加的溃不成军。
而此时嬴冲,又往上空看了一眼,目中闪过了一丝疑窦。也不知是否错觉,他刚才舍命与那高冲搏杀之时,隐约能感应到上空处有丝若有若无的气机。
可当他好不容易,将那高冲解决之后再望天空,却只见那上方空无一物,一碧如洗,并无人在。
难道说是自己的灵觉有误?
嬴冲思忖了片刻,而后自嘲一笑。想到多半是自己的错觉无疑了。
对面若还另有一位天位强者在,自己哪里还能够活命?那位又岂有坐视高冲身死,到现在都仍未现身的道理。
除非是这位未曾现身的‘天位’,与高冲及这支游骑军,并非是从属同一势力,且对他未怀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