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时间之后,嬴冲终于从那满是火焰与尸体的楼内飞出。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到了之前的排水道出口。
此时这里的大火,早已惊动了周围的衙兵禁军。嬴冲飞在空中,可见远处无数的墨甲正潮涌而至。还有十数位天位强者,正御空赶来。
不过那几位早早到来的天位,都被嬴月儿及九月二人的万牛弩阻拦在两千丈外,不能靠近。
此时直到嬴冲赶回,二女才陆续从附近的两座高楼中撤回。嬴月儿首先就嘟着嘴抱怨:“父王说过,守时是一种美德!你回来的太晚了!”
这个家伙,真当这满城的大天位玄天位,都是摆设不成?整整耽误了一刻时间,怎么就拖了这么久?
嬴冲有些心虚,默默不言。尽管这延后撤离,也是在他的计划之内,可今日他确实是拖得晚了些。
主要是王佑说得太多,这位估计是想要他尽快招惹那几位,能够让他死得快些。所以这一刻时间就如竹筒倒豆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可惜这位所知亦不多,若说那些幕后之人,是持刀之人,那么弘农王氏,只是神鹿原那场大战中,最微不足道的一把刀,很多细节王佑都不知。
许多都是猜测之言,只能由嬴冲查证之后才能得知真假。不过只是这些,就已足够了。
只要有了明确的方向,他迟早可将那些仇家一一寻出。
“先走吧,有话回去再说!”
心知再耽搁不得,嬴冲手捏印决,将那远处的十八面阵旗全数引爆,瞬时无数的狂雷烈火,笼罩住了这一里方圆地域。
嬴月儿及九月,都已跃入到那排水道内,向内水道深处疾驰。而嬴冲在跳入之前,却又最后看了一眼城东的方向。
他这边已经圆满达成,收获丰富。只希望那另一处,也能如他一般的顺风顺水,别出任何意外。
其实嬴冲并不怎么担忧,只因如今整个城东城西的禁军与衙兵,都被此间的动静吸引。附近的天位强者,也在往这边汇聚赶来。
那个地方,放在平时或有几分凶险,可在此刻,却必是空虚已极,是最适合下手之时。
估计那个家伙,已经骂了自己无数次心毒冷酷吧?不过那此时,他也该明白过来,自己可没有要派他去送死的意思。
失声一笑,嬴冲也随着二女的身影,冲入到那深邃幽暗的排水道。脚踏狂风,只几十步就超越于二女身前。
进入这座排水道,并不就意味着就次脱险了。那些衙兵与禁军中也绝不乏聪明人,不会想不到此点。也必定会派人提前从排水道的其他入口进入,以图围追堵截。且无论是京兆府,还是金吾卫,都供奉有天位玄修,以道法追踪,极难摆脱。
不过这个世间,若论对这地下暗城的了解,那么哪怕是那三位暗城之主,也未必能及得上他嬴冲。
退路他早在准备刺杀之前,就已预备妥当,定能使他们三人安然无恙的从这里脱身,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安国府,并且不留任何痕迹。
※※※※
关二十七立在兵部储运司城东大仓正对面的一间矮房内,正顶着一张易容后的面孔,有些发愣的看向了西面腾起的火光,眼神惊愕不可思议。
他本是抱着必死之心在这里等候的,已经准备舍去这条性命。可却没想到,在这山穷无路之时又迎来了转机。
从此处可见街道上,那一队队的京兆府衙兵及城卫禁军,都是神色匆匆的往城西方向疾赶着,队列整齐,发出一阵阵‘轰轰’的震鸣声。而附近的好几位天位气息,也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使他意料中的凶险骤降数成,原本该是十死无生的任务,此时在关二十七看来,已经变得轻松无比。只需过程中小心些,撤得及时,那么不但是他,便是跟随他一起办事的几位安国府死士,也都可全须全尾的退走。
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关二十七满心的疑惑,看西面的火势不大,分明是已经控制住了。可这附近的城卫,依然是在往那方向涌过去。隐隐眺望,可见那边武者血气冲霄,隐隐成包围之势。
城卫禁军与京兆府这样的反应,绝不可能只是为江湖势力之间的冲突。关二十七唯一见过的一次,就是七年前朝廷一位刑部员外郎,被人当街刺杀。
而此时怀有这疑惑的,绝不止是关二十七一人。房内的其余几位死士。同样满眼的惊疑不定。
“我听那些衙兵说,好似是那位大理寺少卿出事了?”
关二十七不用回头,就知是几人中,听力最敏锐的那位。此人虽未至天位,可却能清楚听到数里外的风吹草动。
而这句话,关二十七其实亦有听闻,且比这人还要更清晰许多。
故而他已知那位大理寺少卿王佑,已经在风月街的附近被刺杀身死,其随身的护卫也都死绝。
据说是共有三位刺客,皆为天位。其中二人用的是万牛弩,还有一人则是驾驭一尊不明来历的仙元阶神甲,在王佑死后,一起从地下暗河逃逸。
关二十七的面色不禁一阵古怪,今日的事情,难道真就是巧合?他不知那尊仙元阶神甲,到底是哪来的。三大天位,有是何来历。可却知这咸阳城内,最了解那地下暗城结构的,必定是嬴冲无疑!
且他那位恩主吩咐他们发动的时间,也恰在王佑被刺杀之后不久——
无数的疑问,在关二十七的脑海内掠过,最终他摇了摇头,将这些杂念都全数挥去。
街道上的甲士奔走声,已经渐渐远去,不见踪影。不过那兵部储运司城东大仓的门外,却又有俩群人马汇聚,各有数百人,服色各异,手持着短刀之类兵刃。
开始还只是在推搡冲突,可渐渐就有了开打砍人的势头。
关二十七眼见那城东大仓门口的守卫,已经渐有防备之意,如临大敌,就知再拖延不得。
“何需想太多?无论那边情形怎样,你我只需奉公子之命行事便可。”
说完这句,关二十七就跃出了仓外,混入到了人群里。而在他身后的几人,则是面面相觑了一眼,就也各自跃出到了街上,无半点的迟疑犹豫。
在几人看来,想太多的反是这位杀手头领。他们几人本就是死士,抱着死志前来,从来就没想过要活着返回。
而此时的关二十七,则是一边随着周围的人狂呼怒喝,一边目光迥然,看向帮边的围墙,以及里面的那几座库房。
这次那位恩主委托给他的任务,是寻机破坏掉这围墙之后,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里面几座库房的外墙轰破。
这原本是个难以完成之事,可随着驻守此间的两名小天位之一离去,这原本守卫深严的兵部库房,已经变得空虚无比。
尽管此时这大仓之内,还有着整整一个营的精锐禁军值守,还有一位天位坐镇,可在关二十七眼中,这都已不再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