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捷报发出之后,嬴冲仍有些心虚。毕竟这斩首的功绩,是直接翻了三倍!
且他思绪亦有些沉重,这次秦军的伤亡也不小,足达九万人。而五万名伤者中,估计最后能活下来的,不足三分之一。
不过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追击老上的残军。
阪泉原这一战,他已歼敌大半。可仍有总数达二十万的匈奴骑军,追随左贤王老上逃离。
故而这冀州战事仍未了结,还必须辛苦一段时间,用于收尾。
而就在他安排全军追击的时候,又有一个请见的消息,传到了他这里。
“冀宛义军第三暂编师的镇守使,要求见本公与王公公?事关离别钩与明教?”
嬴冲微觉讶异,不过他随即就平静了下来:“义军第三暂编师的镇守使,是叫田承嗣吧?唤他过来。”
这个田承嗣,并非是大秦世家中人,而是一位地方豪强。此人手里不但有着一个名叫‘血枪会’的江湖帮会,还另有着良田五千顷,坞堡两座。
这次嬴冲北伐冀州,此人是第一个响应的地方势力,且以其一家之力,就组织了近万人投效。于是被嬴冲委以镇守使之职,统领一师之众。
不过据王承恩说起,这人曾与百里长息有过联系,且与光明神教不清不楚,不太可靠。
可今日此战,这田承嗣不但未曾掀起叛旗,反而是全力以赴,挡住了匈奴铁骑的冲击。展现的能力,很是不俗。且一身修为,只怕不会弱于玄天位,甚至可入上柱国。并非是如其表面展现的,只有区区大天位的修为。
嬴冲很感兴趣,不论是那离别钩还是明教,都很让他在意。想要听听看,那田承嗣会给他带来什么样消息。
又或者,是真正的致命之击!在自己最得意,最放松之时到来——
很快那田承嗣,就已被人带到了他的马前。此人中等身材,却虎背熊腰,四肢壮硕。面貌堂堂,五官端正,让人易生好感。而此时这位的手中,正提着一位少女。
“国公大人,王大使!”
田承嗣放下那女子之后,就直接半跪一礼:“此女为光明神教圣女谷云舒,之前欲蛊惑末将叛离大秦,今特将其擒拿,献于国公大人!”
“明教圣女?”
王承恩轻咦了一声,淡淡的扫了那女子一眼,却没怎么在意:“你知那离别钩方位?此物如今何在?”
光明教的圣子圣女,足有十五六人之多。在明教内部虽是地位崇高,可在绣衣卫看来,地位却远远比不得那三位正副教主,四大光明使者,四位护法天王与五散人。
擒拿住明教圣女是一功,可却不及离别钩。此物关系到嬴冲的性命,他不能不在意。
如今这位安国公,已是大秦柱石,绝不容有失。
嬴冲则是定目看着那女子,发现果然是谷云舒。此女正处于昏迷状态,浑身钉着十几根镇魂钉,可见这田承嗣是真心实意,并无歹心。
看来前次一别之后,此女状况不佳——
“离别钩就在末将这里!”
那田承嗣一边说着话,一边从袖内取出一把明晃晃的云纹长钩。
此举令周围的侍卫与原半山等人大为警惕,纷纷手按兵刃。不过田承嗣却无动作,只将那‘离别钩’捧在了身前,依旧跪立不动。
“袖里乾坤之术?有意思!”
王承恩冷笑,此人被引到嬴冲面前的时候,就已被搜过了身,可却仍能暗藏兵刃。
这分明是依靠袖里乾坤之术!此人除武道之外,竟还有着一身不俗的玄法修为。
不过王承恩虽惊奇,却也没什么其他的反应。只需这位不是心存叵测,他管这人修为如何?
至于离别钩,王承恩亦未动手去接。一是因此物关涉嬴冲性命,不便接手;二则是离别钩,可算是安国府的缴获。他再怎么好奇,也不会去碰。
嬴月儿却毫不客气,探手一抓,就将那钩取在手里。只见这钩长约三尺,两面开刃,顶端则似弯刀般的弧形,那云纹亦是玄奇之至,仿佛时时刻刻都在变化着。
略略感应了一番,嬴月儿就已微微颔首道:“是真的!”
随后她就用手在离别钩的外缘处一抹,嬴冲立时就觉那股萦绕在他脖颈处的异力,渐渐消散。
这大患解除,不止是王承恩等人眼现喜色,嬴冲同样也觉轻松。他虽不惧此物,可这离别钩若还握在天庭手里了,会使他寝食难安。
王承恩的注意力,却再次转移到了田承嗣的身上,双眼微凝:“此物从何处寻来?”
“持钩之人,就在末将第三师军中,与明教圣女沆瀣一气。”
田承嗣抱拳解释:“末将擒拿这谷云舒时,也知道了此人的踪迹。”
“原来如此,是灯下黑。”
王承恩‘嘿’的一笑。而后微一拂袖:“如今军情紧急,你可告退了。你田承嗣的功劳,本公都已记住,必定禀知陛下,重重有赏!”
那田承嗣也不废话,一礼之后,就退了下去。
看着此人背影,嬴冲却是陷入了凝思。心想这件事,只怕没那么简单。估计王承恩,也已察觉了。
不过他却暂时没空理会,如今还是追击左贤王老上要紧。
接下来的排兵布阵,嬴冲却是用心良苦。特意把那七万新降之军,安排在了最前方,作为全军先导。后方才是破虏军主力,还有十个冀州暂编师,分置于左右两翼。
此举一是令新降之军,有机会戴罪立功;二则是把这些人,当成了肉盾使用。一旦老上反击,那么这七万降军,正可代为挡刀。
人皆有私心,他没可能一视同仁,把这些冀北世族,也当成自家的亲信部属来看待。
大约一刻之后,他麾下这四十余万大军,就又井然有序的。往安沙县的方向行进。
这时却又有人来求见,而这位的身份,正是左贤王老上遣来的使者。
嬴冲没怎么细思,就直接让他的亲兵赶人。
在这个时节,他可没有与老上握手言和的兴趣。
嬴月儿曾说日后蒙古人崛起,几乎统一了北方草原。那草原天骄成吉思汗,终成为他最棘手的大敌。
可那毕竟是二十几年后的事情,他暂时理会不来。
在他看来,匈奴人如一直都保持强盛,那可不是什么好事情。朝中大变在即,他现在是该给这北方强敌,寻些麻烦了。
只有将平衡打破,那蒙古人才可能对匈奴动手。
且匈奴左翼七部在冀州之地肆虐,令冀州无数秦民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他嬴冲,怎可能就此罢休!又岂能不做些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