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查永新伯封守德,党同裴宏志,阴图不轨,谋刺圣驾!吾等奉武安王殿下之令,锁拿封守德并其全家问罪!所有供奉客卿,都需下狱监管!另命有司封抄府邸,搜查罪证罪脏。反抗者斩!逃逸者斩!藏匿罪证者亦斩之——”
咸阳城北,永新伯府之外,一位禁军校尉正手持公文,在那永新伯府的大门外大声诵读着。
而此时在那街道中,满布着禁军与墨甲。还有骑士策马在巷道中穿梭奔驰,也同样在大声高呼。
“今日全城宵禁!所有无关人等,勿需惊慌!可紧闭门户,安守家中。武安王殿下有令,凌晨之前,无令擅离居处,外出奔走者杀无赦!”
就在这呼喊声中,那永新伯府的大门,顿时‘轰’的一声,被一柄重锤砸成了碎片。
然后门前聚集的一队精兵与墨甲,顿时蜂拥而入,内中顿时传出了数位女子的尖叫声,还有阵阵呼喝与叱骂之声。
主持搜抄永新伯府的,乃是黄忠。此时这位,正眉头紧凝,看着眼前这一幕。
禁军的军纪极佳,又有他紧盯着,所有士卒都极守规矩,对府中那些女眷秋毫无犯。
可当他麾下一营精锐,推进到内院之时,那封守德到底还是负隅顽抗了。封家一百家将,二百家丁,近百具五星墨甲,在内院顽强抵抗着。
而封氏虽为小族,封爵才不过一百五十年,可其家中,却赫然是有两名天位。有这二人坐镇,竟令外院禁军,无法接近到百丈以内。那内院门前,也躺下十余具尸体。
黄忠的副手名唤李德,此时亦眉头大皱,挥了挥袖。旁边立时有一校尉会意,再次大呼道:“封守德,你莫非是真要造反?竟敢抗御有司搜检,击杀禁军?是想死么?正告汝等,此时放下兵器墨甲,束手就擒,还有一线生机。”
他说完这句,那内院中却是一阵沉寂之后,才传出了封守德的哈哈大笑声:“阁下说笑了!老夫一生,素来奉公守法,何敢有谋刺圣驾,阴图造反之心?然则武安王殿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说什么命有司搜查罪证,可这罪证,其实是准备好了吧?栽赃陷害,他岂非最拿手不过?老夫今日顽抗,或能等到裴相拨乱反正之时,可如是束手就擒,只怕就是必死无疑——”
李德闻言,不禁嗤笑出声:“天真!”
此时的东河裴氏,自顾尚且不暇,哪里还会顾及这些喽啰?而随后李德,就又回望黄忠,眼含催促之意:“此人心意已定,难以劝服,早点动手吧!”
这永新伯府,只是他们的几个任务之一,接下来还有几家府邸,几位勋贵,需要封抄搜拿呢!
再有之前那位郭嘉郭先生,代武安王下达的军令中,绝大多数官员都是以生擒为上,不得已时才可痛下狠手。可却还有一部分,乃是生死勿论!而这永新伯封守德,正是其中之一。
黄忠却未立时答应,蓦然策骑前出,朗声道:“永新伯听清,武安王殿下有令!今日所有犯官,可祸不及家属。伯爷如能束手降服,本将可担保你全家老小,都安然无恙——”
话音未落,那院内就一只重箭袭至。黄忠反应极速,一拍马鞍,一个闪身就到了十丈之外。
不过他的坐骑,却无法保全。整个马身,都被那重箭撕碎,血肉飞散。
黄忠一声轻叹,接下来却再未迟疑。随着他一声令下,瞬时无数箭雨腾空而起,往那内院中攒射。
用的都是灵火箭与爆裂箭,全不顾院内死伤,也不惜成本。一连七波,使那院中大火汹涌,楼宇坍塌,整面内墙千疮百孔。甚至还有军内供奉的天位玄修出手,招来了数道水桶粗的雷光,轰入其中。
而直到院中的哀嚎呼喊之声稍弱时,李德已穿着一身重甲,猛然撞向了那内院大门。
黄忠亦是着甲在身,眼见那内院中,有着两道身影飞空而起,似有向北面逃遁之意。他却是不慌不忙,慢条斯理的张弓搭箭。瞬时几道冰蓝色的箭影,似如流星赶月般的飞射而去,竟后发先至,将那空中飞遁的二人,都陆续钉穿了身躯,狼狈坠落了下来。
此情此景,顿使周围禁军一阵欢呼,忽高喝道‘镇将神射’,或欢呼‘黄副镇守使威武’。
黄忠却没在意,他的注意力,则看向了一旁的屋宇。那里有几位人影,正在捣鼓着什么。穿着则与禁军迥异,乃是绣衣卫之人。
其实那永新伯封守德猜的没错,武安王殿下的那位谋主,并不打算让这位活下去。
哪怕今次,在这永新伯府搜不到罪证,绣衣卫也自会安排。这家女眷虽可保全,然而一家男丁,却是必死无疑。
处理完永新伯府中所有诸事,已是两刻时间之后。而待得黄忠,从永新伯府的门内踏出时,正好叶凌武与叶凌德两兄弟带队,往东面行去。
黄忠不由斜目,往附近不远处的一家宅邸看去。那边是程阳侯府,此时却已是一片火光。而叶氏兄弟的麾下众军,都是或是面色苍白,或是神情兴奋,更有不少人都是周身染血。
程阳侯府张氏,乃是大秦千年世家,而程阳侯张武,如今正于枢密院中,担任‘签书枢密院事’,地位仅居枢密副使之下,主掌枢密院十二房之一的‘襄阳房’,管理所有襄阳周边武官的升降。而其族中,亦实力雄厚,光是台面之上,就有天位四位,家将二百,能战的家丁四百余人。
故而这次,为封抄程阳侯府,那位郭先生足足动用了一师之众,接近三万人合围。
而如今看来,这叶家兄弟,比他这边还要更顺畅些。虽是堂堂二十九侯之一的张府,却也没能撑过半个时辰。
“黄老兄这边,也办妥了?刚才看这边动静不小,永新伯那家伙,居然还真有胆动手?”
叶凌武也看见了黄忠,策马行来之时,却是嘻嘻哈哈的笑着:“杀得爽快吧?封守德那家伙在军法司,一向喜针对我们神策军,吹毛求疵,还屡下重手。近日好多兄弟,都陷他手中。这次让他进土里吃灰,也算是给兄弟们报仇了。”
旁边叶凌德见状,却是眉头大皱:“二哥,怎么这么说?谢长史说了,今次清肃咸阳,其实是我大秦国哀,不得已才如此,这可不是什么值得欢喜的事情。”
叶凌武闻言却是‘嘁’了一声,毫不在乎:“怎么凌德你也学大哥似的,喜欢装好人,假正经?刚才在程阳侯府中,杀得最欢的是哪个?明明就看他们不爽,装什么仁人君子?还是我那妹夫爽快,说杀就杀,不皱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