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梯间的门年?老失修,一开一合有沉重的摩擦声。
曲又云听到开门的声音从楼下回?旋着传下来,紧接着,是踢踢踏踏的脚步。
有人下来了。
曲又云与许森对视一眼,悄悄比了个口型:“谁啊?”
许森摇头,也悄悄道:“不?知道。”
工作?人员早就全撤了,这栋公?寓还有别?的住户。
也许是路人吧。
曲又云不?愿意横生事端,让路人误会,一兜羽绒服,招呼许森出去了。
两个人在外面,听着那脚步声下来,盼着他赶紧过去,谁知,那脚步声的主人居然在这一层停下了,随即,推开了门。
这一层却是只有曲又云和顾言昭一家住户。
事已至此?,曲又云反倒不?躲了,好奇心盖过了一切,她想知道到底是谁。
她靠在门框上,和来人脸贴脸打?了个照面。
“啊啊啊啊啊啊啊——”
来人一推门,正对上一张脸,条件反射地惊出一声惨叫。
曲又云被?这一声尖锐的叫声刺透了耳膜,蹬蹬向?后退了几步。
许森扶了一把?曲又云的胳膊,借力?让她稳住。
曲又云看着来人:“宋涓?”
宋涓神色讷讷,原地站住了,她身上没穿多少衣服,看上去十分单薄,眼神瞄向?许森。
曲又云感受到她欲言又止的情绪,一推许森:“找你的。”
许森正装死呢,让让她推出来,面色不?虞。
恰好此?时,曲又云身后的门开了,顾言昭探了一个脑袋出来。
——“嗨!”
曲又云嗅到了一种?名为尴尬的苗头,回?身看向?顾言昭时,又涌出一个奇异的脑洞:
——怎么有种?抓奸的错觉呢?
顾言昭:“你们……都在呢,我刚刚好像听到门外有动静……”
啊呸。
曲又云啐了自己一口。
左看看,又看看,许森和宋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句话不?说,曲又云道:“既然来都来了,到我家坐会吧。”
顾言昭闻言,立马将门大大的敞开。
尽管他还搞不?懂状况。
许森和宋涓之间的事情曲又云管不?着。
但曲又云觉得有必要向?顾言昭解释一下:“我和许森有点工作?上的事需要面谈,我们最近在合作?拍一部戏。”
顾言昭:“啊,我知道,听说过了,是宋良勘老师的剧本!”
曲又云:“你是听谁说的?”
顾言昭梗了一下,一时还真想不?起来,八卦的来源太?多了,哪怕在公?司走一圈,都不?止一张嘴在聊,厕所保洁阿姨知道的料都不?少。
果然,娱乐圈内藏不?住秘密。
多少双眼睛盯着呢,各位大佬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大家私下里立刻传的人尽皆知。
许森和宋涓象征性的坐了没一会儿就走了。
私人空间留给了曲又云和顾言昭。
这会曲又云是真的困了,但又忽然不?想回?房间睡觉。
她就在沙发上躺下了。
顾言昭也不?言语,拿了条毯子搭在她身上。
曲又云:“我就在这睡一会儿,你不?用管我。”
顾言昭:“好。”
曲又云合上眼睛,呼吸逐渐变得平稳。
顾言昭背靠着沙发,坐在地板上,许久不?动,如同一只沉默的石像。
他彻底安静的时候很少,除非有什么值得他深度思考的东西。
顾言昭微微侧头,望着曲又云沉睡的容颜。
心想:如果时间再快一点就好了。
让他快点成长起来,羽翼丰满,方有底气追求自己喜欢的姑娘。
每一次见面都多一份难以遏制的冲动,他简直要等不?及了。
顾言昭把?电视声音关掉,在黑暗中,坚持追完了当天晚上卫视更新的三集《也无风雨也无晴》。
曲又云醒来时天还没大亮。
满打?满算她也就休息了不?到六小时,曲又云习以为常。
她工作?的时候休息通常都不?会太?好。
沙发上蜷着睡得脖子疼,一转头颈椎咔咔作?响。
曲又云轻轻□□一声,发现顾言昭就睡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他蜷得更厉害,毕竟个子高,基数大,缩起来像一只熟透了的虾。
曲又云看着都觉得难受,上前推醒他:“顾,别?在这睡,回?屋去躺会儿。”
顾言昭迷迷糊糊被?她推醒,一翻身摔在地上。
曲又云慌慌忙忙去扶。
两个刚睡醒骨头都快散架的人在地板上抱成一团。
顾言昭毛茸茸的头发供在曲又云的颈侧。
她忽然笑了。
刚开始是因为痒,曲又云想忍,却又破功。
后来,那笑就变成了纵容。
刚起床,笑一笑,一天都是好心情。
早餐时,曲又云一边刷手机,一边问:“你知道木活字印刷术吗?”
顾言昭:“我昨晚查了一下,是一项很繁复的手工艺术。”
曲又云:“我国古代四大发明之一……我们现在能接触到的也仅剩一些皮毛了,我前几年?见过有人做,是个很需要耐心的活。”
闲聊了几句。
顾言昭忽然道:“又云姐,咱们的节目要定档了,你知道吗?”
曲又云一挑眉:“是吗,我不?知道,最近太?忙了。什么时候?”
顾言昭:“下周六晚八点。”
节目应该是通知到了经?纪人那里,曲又云决定回?去问一下。
顾言昭:“以后的每周六,我们要配合节目互动营业了。”
曲又云说:“可以啊。”
顾言昭:“您一直没有开通私人社交账号,营业方便吗?”
曲又云:“不?用担心,我的团队有一个蓝V号,可以全权代表我发言。”
既然是官方账号,发言态度势必很官方。
说道这,曲又云眼神一凛,说:“CP营业是个很复杂的东西,分寸必须掌握住,约个时间,我这边要和你经?纪人沟通一下。”
前车之鉴就在眼前,她不?敢不?重视。
顾言昭说:“好啊,我回?头向?我的经?纪人转达一下。”
过了一会儿,顾言昭还是小心翼翼地问:“又云姐,您不?喜欢合作?营业吗?”
曲又云:“我为什么不?喜欢?”
顾言昭:“您的态度很谨慎。”
曲又云:“你在用你的热度奶我,尽管我并不?需要,但还是谢谢你……我希望我们最终能达到一个共赢的状态,维持住这个平衡,而不?是单方面的计较己方的利益。”
简而言之,我不?占你的便宜也不?想给你带来困扰。
既然你送了我热度,那我就回?报一下我的诚意。
至少拆CP的时候不?会闹得太?难看。
这肯定不?是曲又云公?司方面的态度。
也肯定不?是节目组的态度。
公?司和节目组作?为既得利益方,肯定是舞的越狠他们越高兴。
顾言昭:“谢谢。”
他知道,她有在用心为他的将来考虑。
他是一个独立的演员,不?应该一直以CP的方式活跃在观众眼前。
一年?不?到的时间里,高调营销出两对姐弟CP。
确实有些过了。
上午九点半,曲又云和顾言昭按照节目组给的地址,拜访了节目组特?意请来的老师。
老师姓李。
目的地在周边一个山村里,一处再平凡不?过的农家小院里。
他们到时,李师傅正在工作?。
曲又云和顾言昭在助手的引领下,怀揣着敬意在旁观摩。
李师傅一边刻字,一边口头传授了一些要领。
末了,曲又云问:“你会了吗?”
顾言昭:“……我眼睛会了。”
李师傅不?禁微笑着侧目,说:“很简单的,你们来试试。”
顾言昭自告奋勇要动手。
曲又云把?小刻刀让给了他。
在精巧的梨木块上刻反字,他们是初学者,做不?到反字直刻,李老师让他们先用铅笔摹。
顾言昭选了《诗经?》中最脍炙人口的一首。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曲又云受到了他的启发,选诗时,择定了另一首。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一人一只小刻刀,并排坐在桌案前,曲又云感觉像回?到了小时候在学校上课的时光。
隔壁做的就是同桌,一转头就能咬耳朵。
共同分享各自的文具,亲昵都在不?经?意间。
妙极了。
从烈日当空到太?阳偏西,曲又云眼也花,手也酸,终于拿出了一张自己满意的成品。
可顾言昭的进度还差着。
曲又云洗了手,站在一旁看热闹:“我比你还多一句呢,做的还比你快。”
顾言昭“嘘”了一声:“别?打?扰我。”
男孩子大约做不?了精细活。
顾言昭已经?足够仔细了,但刻字的过程中仍然控制不?好力?道。
不?是这深了,就是那浅了,不?是多削了一块,就是少刻了一笔。
曲又云笑着趴在桌子上:“不?要急,慢慢来。”
她那张漂亮的宣纸晾在一边,字迹已经?干了,她格外仔细的卷起来,用丝带系了个结,装进小匣子里。
她的手指上不?少浅浅的划痕,还有用刀姿势不?当留下的瘀血。
木活字印刷没那么好学。
李师傅教?他们的根本算不?上正宗的活字印刷,最多只能当成一堂手工课,只是哄着他们玩罢了。
尽管如此?,两个人都认真学了,并向?李老师致以最真诚的敬意。
顾言昭送了她一纸《关雎》。
曲又云回?赠他《卫风·淇奥》。
顾言昭:“我会好好收着的。”
曲又云:“你收不?收我不?管,反正我回?家要找人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