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告白

安隅一向是个淡泊的人,所居住的地方也在司天监的后面,一个比较偏僻的林子里。一般除了司天监的人,别人都不会进入。且司天监的人手较少,大家都相互认识。

“那个人慌张地跑了。但那时候,安大人还无事。”小周补充了句。

“那你可知那人长什么模样?有没有什么标志性的特点?”苏秋笙问道。

“我没有见过那个人,刚好是沈大人撞见的。只是他现在应该没有心思去想这些。”小周说完,又看向了沈樾。

苏秋笙也扭头看去,只见沈樾已经起身,走了过来。

“小周,你去准备后事吧!”

他的嗓音沙哑,连走路的步伐都疲惫不堪,然后看向苏秋笙道:“你们在说什么?”

苏秋笙看着他,说了句:“节哀顺变。小周同我说,昨日你撞见了一个陌生人在这片林子里。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模样?”

苏秋笙连说话声音都轻柔了许多,知道他此时非常脆弱。

沈樾却说:“你不用这般故意同我说话。”

苏秋笙愣了一下。

“我现在清醒的很,也坚强的很。我师父他一声淡泊名利,从不与人结仇,若是结了仇也断不会留下后患。他无病无灾,也极其热爱生命,断不会自己死在屋子里。而且,他若是想好要离开,定会同我说。他不会自己离开的。”

“定是有人要害他!”沈樾目光灼灼地看着苏秋笙。

苏秋笙也坚定地看着他道:“我会帮你!”

沈樾忽然不说话了,定定地看着后面。

苏秋笙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看,蒋霄含着笑看他们,像是潜伏在黑暗中的狼一般。

沈樾怒吼了一声,失去理智地向前冲去,恨不得将他撕碎,让他偿命。

苏秋笙拼尽全力地抱住他,劝说道:“他在故意激怒你。现在冲过去没有任何能惩罚他的办法,说不定还会中计。你冷静下来,我们从长计议!”

沈樾猩红的双眼瞪着他,慢慢地冷静下来。他笑道:“蒋霄,你等着!我们之间的恩怨,正式开始。师父没了,我无所顾忌!”

蒋霄轻笑了一声,声音动听,却让人身心不适:“无所顾忌?筱筱,听到了吗?你在他心里,没那么重要。”

沈樾握紧拳头,恨不得让他偿命。

苏秋笙看着他,眨眨眼道:“你忘啦?每次都是你害我,他救我。”她看向沈樾,大声道:“重不重要的,他都是我的救命恩人。”

蒋霄先是皱了皱眉,然后又笑着展开双臂,边说边转身向后走,道:“那就祝你和你的恩人大难不死!我们拭目以待!”

苏秋笙拉着沈樾向反方向走去。

“他太过于嚣张了我们得先挫挫他的锐气。”苏秋笙愤愤道。

沈樾愧疚道:“是我连累了师父。”

苏秋笙低下头,站住说:“对不住,实在对不住。是我连累了你。他应该只是想要我的命。若非你数次的保护,他也不会将你视为敌人。”

沈樾看着她从泪水一滴一滴地掉,到哭到颤抖,终是叹了口气,说:“救你,也是我自愿的,不能怪你。”

苏秋笙咬了咬牙,抬起头看他疲惫的面容,道:“我其实不是穆筱。我叫苏秋笙。”

沈樾愣了一秒,神情忽然变得冷肃。

苏秋笙心里苦涩:果然,所有的帮助都是基于穆筱这个身份。

“你别误会。我也是穆筱。在我的灵魂进入这具身体以前,我是苏秋笙。现在,我是穆筱。你没有救错人。”

沈樾看着她没有说话。

“蒋霄要杀我,是因为他想让原来的穆筱回来。”苏秋笙看着他的脸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他得逞。我会保护你,也会保护我自己。”

沈樾忽然抬手,将她拥入怀中。

苏秋笙僵住了。

“我也会保护你。你知道吗,我是太平县的人。我知道你从勤王府逃走,将粮草分布图寄回,佩服你的勇气;知道你保护了太平县,心生感激;我看到你为无辜女子死去而哭泣,感叹你的善良;看到你为她们报仇,感叹你的智谋;看到你并未报复赵贞婉,感叹你的重情重义。我很早就想将你拥入怀中,今天终于忍不住做了。”

沈樾将她抱的更紧了些:“我想同你说,无论你是谁,我在意的一直是你。他要害你,他就是我的敌人。我们早就是一路的人了!”

苏秋笙缓缓地伸出手环住他的腰:“之前每一次危难之际我们都能逢凶化吉。这次我们也会如此。谢谢你帮我,谢谢你的喜欢。”

她抬起头,看着他尖尖的下巴,再看向他的眼眸。

“第一次见你时,你的眼睛里像是有一池清泉,干净清澈,闪闪亮亮的。现在,这池清泉里,也有我的身影了。”她笑道。

沈樾看着她如葡萄般的大眼睛望着自己,真诚、善良如她,自己怎么会不动心?

头缓缓低下,右手轻轻托住她的后脑勺,靠近她的唇。

苏秋笙慢慢抬头,在彼此触碰到的那一刻,她轻轻一颤,心跳如鼓,全是他的双眼渐渐合上,浓密的睫毛在眼下留了一圈阴影。

……

“蒋公子,你怎么会来?”赵贞婉惊呼着,被一把拉进了屋中。

院中婢女全部匆忙低下头,仿佛没有看见一般,站得笔直。

“圣上会知道的!”赵贞婉低声怒吼,“这会要了我的命!”

蒋霄笑了一声,松开她道:“那该怎么办呢?我就这么来了。那些婢女都能作证。”

赵贞婉揉着自己通红的手腕,怒目而视:“你要死莫要拉我做垫背!你连累的我不得不为了谋生委身于圣上,还连累我受他猜忌险些丧命!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蒋霄一步一步靠近她,将她抵在门上,距离近到赵贞婉可以清晰地看到他脸上的毛孔,感受到他的呼吸。

赵贞婉顿时脸都红了,结巴着说:“你只会这一套吗?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连出卖自己都做得出!”

蒋霄笑着轻声说:“我是男子,我怕什么?倒是你,真的能抵挡住我吗?今日这个妆和这身衣服,全都是为了你弄的。还有我,今日,也是你的。”

他的声音动听,就像是来自地狱的魔鬼一般,诱惑又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