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华年说完后,忐忑而期待地等待着傅谨言的回应。
其实,给傅谨言安排相亲这件事,并非是她一时兴起。
两个多月前,在顾知周的订婚礼上,傅谨言短短现身几分钟,就给人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
他样貌英俊,身形高大,谈吐优雅,举止风度翩翩,不仅吸引了年轻女宾客们的目光,还引来不少长辈们的注意。
订婚礼结束后,有不少人暗中打听傅谨言的身份,在得知他是顾华年与傅慕秋的独子后,家中有未嫁女儿的便坐不住了,纷纷托人来探顾华年的口风。
刚开始,顾华年虽然也有意,在世交好友们的孩子中,挑一个门当户对的儿媳妇,但她心里很清楚,傅谨言自小就与自己有隔阂,这件事他未必会听自己的。
可在听了陆明珠说,傅谨言与宋和私底下往来密切之后,顾华年就坐不住了。
顾知周还陷在宋和这个火坑里没有走出来,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傅谨言又往里跳。
所以,这几天,顾华年一直在暗中挑选儿媳妇人选。
她就像天底下的大多数母亲那样,想亲自给儿子安排一门妥帖的婚事,等以后死了去见傅慕秋时,她多少还能有一点底气。
那个小姑娘,面容清丽,性格温婉,家世虽然赶不上顾家,但顾家到了今天这个地位,已经不需要牺牲儿女的幸福去联姻了。
顾华年甚至私底下与那位世交说好了,若是两个孩子看对眼了,等来年开春就先举办订婚礼,等小姑娘大学毕业后,再结婚。
顾华年对自己的这项安排十分满意。
甚至比给顾知周安排的那桩婚事还要满意。
但很可惜,她忘记了最重要的一件事——傅谨言不是顾知周,他不会为了那点所谓的母子情分,就甘心做她手里的提线木偶。
其实,在回云城之前,傅谨言对自己和顾华年之间的母子关系定位十分明确——
她十月怀胎、承受生产之痛,生下他。
虽然后来,她这个母亲做得不尽人意,但作为回报,傅谨言可以在她死后,以儿子的身份出席她的葬礼。
她带他来到这个世界上,作为交换,他就送她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
仅此而已。
但在听完顾华年的话之后,傅谨言发现,他的这位母亲似乎还没有找准自己的定位,不懂得什么叫界限。
傅谨言转过身,看着消瘦苍白的顾华年,唇角勾起一丝冷笑。
“顾董,如果之前我话没说太清楚,给你造成了某些误会,那么我今天就再重新说一次——“
“我跟你两个人,只做了四年的母子,若加上你怀胎十月,满打满算也不过五年而已。”
“五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你若要说这五年能积累多少母子情分……“
傅谨言停下来,认真而冷漠地计算,“——如果人这一生的感情中,完整的母子情占百分之二十的话,那么我跟你之间的那点情分,顶多只能在这百分之二十中占到百分之零点零一。”
“所以顾董,我希望你能明白,无论是从母子情分而言,还是法律赋予给你的母亲的权利而言,你都没有资格插手我的事情。”
傅谨言话里话外的冷漠,再次成功让顾华年哑口无言。
“好了,我要说的都说完了。”
“再会,顾董。”
傅谨言说完,转身走出了书房。
顾华年失魂落魄地坐在沙发上,久久都未曾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