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和抿着唇没说话。
被细雨模糊的玻璃窗上,倒映出她因为极力克制而有些僵硬的面容。
她还清楚地记得那场争吵——
阳历年后的某一天,陆太太让服装店拿出了最新款的礼服,每一条都非常漂亮精致。
陆太太把她按在落地镜前,指挥着服装店经理把她挑中的礼服拿过来,在她身上比划。
服装店经理在一旁由衷地说,“陆太太,以宋小姐的长相和身材,就是只披一个麻袋,也好看得让人挪不开眼睛的。”
“但我觉得宋小姐现在还小,您挑的那些礼服都太成熟了,反而会掩盖她的清纯和纯真。”
“您看这一件怎么样?”
服装店经理捧起一件白色的苏绣旗袍。
陆太太瞥了一眼,不满意地摇头,“太素了。”
服装店经理笑着推荐,“这件旗袍看上去确实素了一点,但它的面料非常特别,我们纺织师傅在织这块面料时,里面加了一种十分特别的细银丝。”
“我们试衣间的灯光很亮,所以看出来什么,这样,您先让宋小姐换上,等我把灯光调暗一下后,你就会发现这件旗袍的特别之处了。”
陆太太来了兴趣,“好啊。”
随后,服装店经理把衣服交给一旁的助手,示意她带宋和去把旗袍换上。
待宋和换上旗袍,面无表情地出来后,试衣间的灯光已经暗了下来,只见她身上的旗袍在昏暗中,散发出一种朦胧莹白的光泽。
宋和仿佛穿上了一件由朦胧月色裁剪出来的衣衫。
她面容清冷地站在那里,与那朦胧月色融为了一体,给人一种安静的、神秘的感觉。
试衣间里的人都发出了惊艳的叹息。
服装店经理更是诚恳地说,“这件旗袍刚送来的那段时间,我还在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才能穿出它的风韵。”
“我一度担心给它找不到合适的主人。”
“如今一看宋小姐,我不得不感叹造物主的神奇。”
“宋小姐,除了你,我想这世上再也没有别的女人,能把它穿得如此漂亮又神秘。”
陆太太也十分满意,“不选了,就这一件。”
随后,陆太太在经理的陪同下去给宋和挑高跟鞋,用来搭配那件巧夺天工的旗袍。
宋和则挥退了经理的助手,自己走到里面把旗袍换了下来。
宋和把旗袍交给助手后,客气地问,“请问洗手间在哪里?”
“试衣间出去后左拐。”
宋和道了一声谢,一个人去了洗手间。
整理好衣衫,正要从格子间出去时,宋和听到洗手间外面的门被推开了,是有人进来了。
随后,一个声音说,“这些有钱人家的太太可真舍得,七位数的旗袍说买就买,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紧接着,另一个声音说,“你懂什么,这叫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那个陆太太以前是交际花,她这个女儿是个私生女,不是陆家正牌大小姐。”
“就算不是正牌大小姐,命也比我们这些人好太多倍了。继父是个有钱人,自己又长得那么漂亮,这样的人生,不知道我们这种人要投多少次胎才能碰到。”
先前那个声音羡慕地说。
只听另一个声音讥笑了一声,“羡慕?我还是劝你别羡慕了。你知道那个陆太太为什么那么大方花七位数给自己女儿买旗袍吗?”
“为什么?”
那个声音说,“她是要带她女儿去参加容家的新年晚宴,然后在晚宴给她女儿挑个金主。”
“不会吧?”
先前那个声音十分震惊,“那位宋小姐看起来还那么小,应该还没成年吧。”
“而且,陆家那么有钱,又不是养不活那位宋小姐,那陆太太干嘛非得把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推?”
另一个声音轻呵了一声,“谁知道呢?这些有钱人,可能脑子都有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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