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七年里,顾知周听过她很多种声音,冷冰冰的、气急败坏的、恼羞成怒的、毫无情绪的……却从未听过她刚刚跟容九说话时那种平和轻柔的声音。
那才是情人间对话时该用的声音和语气。
可她却从未用那种语气跟自己说过话。
无论是在最亲密无间的时刻,还是两个人因为各种匪夷所思的理由吵架冷战,宋和对他都不曾像刚刚对容九那般耐心温柔。
刹那间,顾知周心里涌上来一股无名怒火。
他咔嚓一声,将车门锁上。
随即,启动了车子。
宋和扭头看他,“顾知周,你要干什么?”
顾知周虽然心里怒火重重,但还保持着理智和冷静。
他一边转动方向盘,把车从停车位驶出去,一边极尽冷静地说,“你不是要处理好跟我的事情?那我们换个地方,好好处理。”
他将“处理”二字咬得极重,每一个字都带着压抑的怒意。
宋和冷冷看了他一眼后,把视线收回来,不再说话了。
一路沉默。
银灰色的捷豹,如一只野兽,在浓稠的夜色中一路嘶吼着,最后停在了酒店门口。
开门,下车,再绕过车头走到副驾驶那一边,顾知周把宋和从车里扯出来,再紧紧捏着她的手腕,连拉带拽地将她拖回了他住的套房里。
房门一关上,顾知周就把人抵在了门板上,双手用力箍着她的腰,让她的身体紧紧地贴着自己,然后寻上她的嘴唇吻了下去。
顾知周的吻急切而粗暴,带着发泄的意味。
宋和双手抵在他的胸膛上,使劲推他,却推不开,便不动了。就那样站在那里,像具没有灵魂的木偶一样,任由他摆布。
她的这种不反抗,犹如一盆冰水,浇灭了顾知周满腔的愤懑与怒火。
顾知周松开了她的唇,额头却还是抵着她的额头。
他声音嘶哑地说,“我真想……我真想造个笼子,把你关起来,再也不让你离开我半步。哪怕你怨我恨我,我也不放你出来。”
他像个迷路的旅人,声音茫然无措,“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宋和,你告诉我,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会爱我。”
他毫无预兆地说出那个字。
宋和的心轻颤了一下。
她没有说话。
或者说,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些年,两个人都十分有默契地不提这个字,她不问他要爱,他也不问她要爱。
——银货两讫、各取所需,这是一场非常平等的交易。
她不说话,顾知周的心便越发冰冷的厉害。
黑暗中,他紧紧看着宋和的眼睛,哑声问,“温有良跳楼的那天晚上,当时在医院的时候,你为什么连问都不问我,就笃定了我会照徐露说的那样,发声明跟你撇清关系?”
宋和呼吸停顿了一下。
随后,她淡淡地说,“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你现在问这个还有什么意义呢。”
顾知周说不出话来了。
她说得没错,他已经当着所有记者的面,撇清了跟她的关系,现在再来追问这个,确实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可容九的那句“我不会为了任何一个人而放弃她”,就像黄蜂的尾后针,又毒又狠地刺在了他的心上。
顾知周心里难受极了。
其实,这件事过去了才不到两个月而已,还比不上他那次因为她不愿意陪自己去法国出差,两个人吵架冷战的时间长。
但他总有一种他跟宋和已经冷战了好几年的感觉。
以前的宋和也不会说好听的话哄他,把她惹毛了就直接甩脸子,完全不给他面子。
可那个时候,不管冷战多久,他知道她总会回来的,不管是他先低头去哄她,还是她顺着自己给她的台阶下来,到最后她总是会回到自己身边的。
可这一次,顾知周明显地感觉到,宋和再也不想回到他的身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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