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忘了,没有人会永远十九岁,也没有人会永远都是一只需要保护的雏鸟。
宋和会长大,她也会长出自己的羽翼,她也能自己抵挡风雨。
于是,容九变得不知所措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用一双慌乱的眼睛看着宋和,手足无措的紧紧抓着宋和的手腕。
容九手上是下了力气的,就好似只要他不抓紧一点,宋和就会立刻离他而去。
宋和忍着痛,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腕。
她眼里是一片澄澈的笑意,心里却已经是满腹的辛酸。
她晓得这一场分离不仅对她是一场血肉之痛,对容九亦是如此。
她跟他是如此的心意相通,以至于他单凭她的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一句话就能察觉到她的心思。
此刻,她真是希望容九是个粗枝大叶的男人,没有那一颗七窍玲珑的心。
今天是大年三十,是阖家欢乐的好日子,她不能让容九带着这样惊惶的心情度过。
所以,她只能逼自己笑,笑得越开心越好。
宋和强忍着满腹辛酸,笑着打趣容九,“你怎么这样看着我?”她做出一个夸张的表情,“你该不会真认为宋郁榕还能给我下药吧?”
容九不说话,只用惊慌的眼神看着她。
宋和被他眼睛中的惊慌刺得心口发痛,但她面上却仍是一派揶揄的灿烂笑意。
她竖起一根手指来,在容九的胸口上轻轻戳了戳,“喂,相信我一次行不行?七年前,那是我大意了,才着了她的道,我现在可没那么笨了。”
“要不这样吧……”宋和摆出一副妥协的姿态来,“我晚上吃了饭再去找她,不喝她一口水,也不吃她一口饭,只是跟她谈事情,等事情一谈完,我就回茶舍去,行不行?”
容九终于从那股子惊慌中缓了过来。
他觉得,自己刚刚可能是过度敏感了。
他想,只是吃一顿饭而已,即便是宋郁榕想要故技重施,只怕也要掂量一下那样做的后果。且不说他跟宋和这些年一直交好,就单凭……
脑海里划过顾知周那张令人生厌的脸庞,容九决定终止这种无意义的设想。
同时,他在心里暗暗地想,要加快计划的步伐了,不然,他始终无法成为宋和最稳固最坚实的靠山。
他要人人敬畏宋和,仰视宋和。
如此想着,容九慌乱的心神逐渐平稳下来。
他这时才发现,自己正很用力地握着宋和的手腕,连忙松开一看,只见那白如皓月的手腕上被自己捏出了一圈的鲜红指印,心里是既懊恼又悔恨。
容九捧起宋和的那只手,低头对着那鲜红指印轻轻地吹了吹,“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宋和煞有介事地点头,“是啊,好疼,怎么办呢?”
她这样一说,容九就更悔恨了,当即就要带她去见医生。
宋和哈哈笑起来,“笨蛋,我骗你的啦。”
她抽回自己的手腕,冲着容九活动了一下,以表示她的手腕完好无损。
容九手心里忽然落了空,有些不习惯,很想再把她的手拉过来握进手心里。
宋和却一个转身,继续向前走去。
走到一处长木椅前,宋和坐下,容九挨着她坐下来。
他对宋和晚上单独去见宋郁榕一事仍旧是不放心,可宋和已经退了一步了,表示饭也不吃水也不喝,谈完事情就回去,他要是再横加阻拦的话,就显得有些不合适了。
于是,他也退了一步,“你要去可以,但每隔一个小时……”不行,这时间太长了,他又立刻改口,“不,每隔半个小时,你就必须得给我发个消息报平安才行。不然,我实在是不能放心。”
在这一点上,宋和倒是没有什么不满,很爽快地就同意了,“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