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震喊来人,领走了管家,又从主宅那边叫来一个手脚伶俐的佣人,处理容九手背上破损的地方,以此彰显他对这个儿子的关心。
容九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靠在软垫上,一贯俊白的面颊上,显露出了一些血色,但那跟健康无关,是怒火攻心所致。
容九的病还没有好,体力也未完全恢复,刚刚又那样大动干戈了一场,此时是筋疲力尽,眼睛都不想睁了。
他这时已经稍微冷静了一些,也意识到自己今天闹出的这一场,很有可能会让容震更加提防自己,但他并不后悔。
母亲是他的底线,宋和是他最看重的人,他不允许任何人轻慢她们,蔑视她们。
他知道容震正看着自己,可能心里还在盘算,接下来要如何处理自己,是继续扮演一对父慈子孝的父子,还是干脆一脚把他踩进烂泥里,他都无所谓。
大不了鱼死网破。
一时,父子二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有半蹲在容九面前的佣人战战兢兢地出声,“三少爷,我得给您伤口消个毒,有点疼,您忍着一点。”
容九懒得言语,任由佣人捧着自己的手,往那破损的地方抹消毒酒精、贴胶布。
待处理好后,佣人站起来,收拾好一应物品,并叮嘱容九,“三少爷,您这几日小心一些,别让伤口沾到凉水。”
容震见都弄好了,便将佣人挥退,偌大的客厅只剩下父子两人。
容震觉得自己此时应该说些什么,以安抚容九的心,可想来想去也没找到合适的话语,也就懒得敷衍容九了,丢下一句“你好好休息”后,便起身离去了。
容震走后,容九又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后,他忽然起身,摇摇晃晃地往外面走去。
他要去找宋和。
等走到院子里,被那绵绵细雨一淋,再被那潮湿寒冷的风一吹,容九忽然冷静了下来。
他止住了脚步,没再往前走。
他心里仍是非常想念宋和的,想让她抱一抱自己,再向她诉一诉心中的苦闷和憋屈。
可理智提醒着他,不能这样满手是伤地去,宋和会担心的。
于是,他又转身,摇摇晃晃地回去。
当午夜的钟声敲响,在女歌唱家欢快的歌声里,旧年带走了最后的篇章,新历带来了崭新的新气象。
昨晚虽然没能去成容九的小院子里凑热闹,但一早起来,容致就从杜红全的嘴里问出了事情的原委。
当杜红全用幽怨的语气,诉说他那老表哥被打得鼻梁骨裂开、掉了两颗后槽牙时,容致惊得差点将嘴里的咖啡喷出来。
“你说什么?老杨的后槽牙都打掉了两颗?”
“真是看不出来啊,我那三叔平时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外人都笑他是七仙女的妹妹九仙女,没想到他虚弱的外表下竟藏着这么一把好力气。”
“看来,以前是我小看他了。”
随后,容九将咖啡杯放回桌上,抬起右手在他那光溜溜的下巴上摸了摸,眼里闪烁着一点兴奋的光芒,“有意思。”
杜红全昨天是亲眼见过容九发狠时的样子,再一回想自己以前对容九的轻慢,昨天晚上他愣是没敢闭眼睛,深怕自己一睡着了,容九那拳头就落到自己身上来了。
洗漱完毕,换好衣服后,容致衣冠楚楚地下了楼。
到客厅后,他见容九已经来了,正坐在椅子上捧着一杯热茶喝,他便凑上前去,声音轻快地同容九打招呼,“三叔,早啊。”
容九并不搭理他。
容致也不恼,反而还挨着他坐下,并把头一偏,一副跟他哥俩儿好的样子,“听老杜说,三叔你昨晚大发神威,把老杨打了个半死。”
“真是厉害啊。”
容致一边说,一边对容九竖起一根大拇指,仿佛是很敬佩他昨晚的举动一样。
容九淡淡瞥他一眼,并不搭话。
容九不出声,容致一个人也能说得很热闹,他在对容九昨晚的举动做出了一大篇溢美之词后,忽然把话锋一转,并且身体又往容九那边凑了凑,看上去与容九十分的亲密。
“三叔,你在爷爷面前扮了这么多年的乖儿子,从不忤逆他,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我还真当你是无欲无求刀枪不入呢。”
“原来,”容九说到这时,顿了一顿,语气变得恶劣起来,“你也是有软肋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