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金行长的办公室出来,顾知周让司机把车开去公司。
林镜依旧坐在他的老位置副驾驶上。
在听闻顾知周的话后,他转过头去,略微担心地说,“您去度假的这几日,顾董肯定气得不轻,她要是知道您回来了,却连家门都不回的话,只怕心里又要不高兴了。”
顾知周却没有搭理林镜这番好心的提醒。
他偏头,向车窗外看去。
这几日,整个城市已经褪去了冬日的萧瑟,阳光一天比一天灿烂,气温一天比一天温暖,枝头上的嫩芽也一天比一天地多了起来。
正是个万物新生的季节。
既然是万物新生,那么老了的人,也该遵循时节事物的变化,退出历史的舞台了。
顾知周从来都不想站到顾华年的对立面去。
他和每一个孝顺的儿子一样,都希望年迈的父母,能在自己的照顾下,可以安稳地度过晚年,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
如果顾华年喜欢的话,他会当一个这世上最孝顺的侄子,他会尽可能的顺遂她的心意,满足她所有的愿望,让她这一辈子都不留遗憾。
可显然,顾华年对“孝顺”二字有着不一样的看法。她现在想要的是一具可以任她摆布的木偶、一个没有思想的傀儡,而他显然是不合格的,也就是不孝顺的。
而他的这种“不合格”“不孝顺”,又让顾华年十分的不满意,所以,为了纠正他的这种“不合格”“不孝顺”,她站到了他的对立面去。
没有比父母与自己为敌,更让人伤心的事情了。
饶是顾知周,也不禁喉咙哽咽,心口闷痛。
顾知周便把车窗降下去一些,初春的风还是有一些冷的,迎面拂到人的脸上,可以让人变得冷静清醒。
顾知周这才回应林镜刚刚说的话,“不了,直接去公司。”
回去做什么,吵架吗?
要是能吵出来一个结果,那也就算了,可吵来吵去都是那些车轱辘话,有什么意思?
有这闲工夫,不如多看两份投资报告算了。
顾知周一直在公司待到傍晚。
秘书正犹豫要不要给他订晚餐的时候,管家拨通了办公室的电话。在得知打电话的人是顾宅的管家后,秘书没有多想,立刻拨通了顾知周办公室的内线。
顾知周按下接听键,“什么事?”
秘书并不知道过去这几天,顾知周跟顾华年斗暗中法的事情,便声音柔和的回答,“顾总,您家里的管家打来电话,问您晚上是否要回去吃饭,电话还没有挂呢,要帮您转接进来吗?”
顾知周正在批阅一份文件,听闻此话后,心里不由得一阵烦躁。
他很清楚,若没有顾华年的示意,管家是万不敢为了这种小事,把电话打来他办公室的。
而顾华年这么做,看似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下,其实无非就是想借此摆她大家长的身份——你回来后第一时间不回家看我,而是跑去公司,我可以原谅你,但现在给了你台阶下,你若不肯顺着台阶下来,那么就是你不孝顺了。
顾知周实在是很讨厌这样的斗法。
在商场上,他很喜欢拿出一百个一千个心眼,去跟对手斗法,但与家人斗法,还是自己唯一的血脉至亲,这种感觉真的是糟糕透了。
顾知周将手里的笔在文件上重重一划,同时回复秘书,“不用了。你告诉他,我今晚要加班,没空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