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生辰

刘希武离开王府的时候,十分确定以及肯定,王爷肯定是嫉妒了。

这想女人想得都开始画女人了,还不找王妃?

可能是王爷杀神之名太可怕了,连个主动喜欢他的小娘子都没有。哪像自己,才搬去春花巷多久,就被一个这么贤惠漂亮的小娘子看上了。

没错,刘希武现在越看吴珍娘越顺眼了。

他悠哉游哉地回到住处,看到吴珍娘在喂自己亲娘喝药,非常高兴,等吴珍娘出了房门的时候,神神秘秘地把她叫到院子里的槐树下,说:“珍娘,我刚刚从王府回来,王爷答应给咱们主婚了。”

“真的?!”吴珍娘也非常高兴,毕竟当朝秦王殿下出席婚礼,还担任他们的主婚人,是非常有面子的事。

“那是自然,我可是从王爷刚去边疆的时候,就跟着他了。”刘希武得意道。

吴珍娘娇羞地看了他一眼:“郎君真厉害。”

刘希武愈发飘飘然,两人说了会儿话,吴珍娘突然看到刘希武衣服上的红色印记,疑惑道:“这是什么?”

刘希武“啊”了一声,挠挠头:“这不是之前在王府吗,被王爷拿笔头扔了。”

“还是朱红色的呢。”吴珍娘说,“我听说当今太后与秦王殿下摄政,给大臣们批阅奏折时才用的朱批,殿下不在宫里办公,倒是在王府吗?”

刘希武摇摇头:“不是,王爷是在画画。我跟你说,王爷的画可好看了,尤其是画人……虽然我没看过。”

他说着,又嘿笑:“除了余和,王爷谁都不让看,我还没瞄到呢,就被他拿笔头赶出来了。”

吴珍娘掩唇轻笑:“听说秦王殿下到现在还没有娶妃,原来是心中有位佳人。”

“是啊……”刘希武下意识附和,又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他咂摸了一下:“不过是谁呢?我可从没听说过啊。之前在北地的时候,王爷身边一个姑娘都没有,也没机会见着谁吧……”

“兴许是王爷之前在京城认识的呢?”

“有道理。”刘希武点点头,“但如果是京城的贵女,王爷为什么不去提亲呢?”

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那女子已经不在人世,另一种可能,那女子已为人妇。

刘希武想着想着,就觉得自己好像勘破了什么隐秘,顿时变了脸色。

吴珍娘嗔他一眼:“好啦,王爷的事,也是你我能妄议的吗?你快把这身衣裳脱了,我趁着墨迹未干给你洗洗,明天就能干。”

刘希武回过神来,连连应好。

……

蓬莱宫内,帐帘半掩,一道日光照进室内,在木质的桌案上形成一束光。

郑嘉禾与杨昪分座桌案两侧,执棋对弈。

今日是郑嘉禾的生辰,这黑白水晶棋子与琉璃棋盘,是杨昪在边境驻守时,就花大价钱找胡商为她定做的礼物。

郑嘉禾放下一枚棋子,一手托着下巴,有些好奇:“你说自我及笈起,你每年都为我准备了生辰礼物。”

“是。”杨昪亦紧跟着她落下一子。

“那就是七份了……都有什么?”郑嘉禾继续落子。

杨昪不答,他眉峰稍蹙,似是在思考棋局,直到他将手中白子落下,方抬目看她,眸光幽幽:“都在王府。”

郑嘉禾轻哼一声:“也不拿出来,算什么送我的礼物?”

“你若想知道,就与我一同回府去看。”

“什么时候?”

“今晚。”

郑嘉禾心跳慢了半拍,她低头看向纵横交错的棋盘,把手里的黑子放上去:“你要输了。”

杨昪挑了挑眉,将手里的棋子扔到瓮里:“真厉害,还来么?”

“不来了,”郑嘉禾说,“收拾一下,晚宴就要开始了。”

太后千秋节,自然有举办晚宴,王公大臣、皇亲国戚都会出席。

当然,杨昪比她晚一天生辰,到了明日,这些大臣还会去恭贺杨昪。

郑嘉禾站起身,穿了罗袜的脚踩上地面,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你还不走么?”

再晚点,估计就要被人发现他在她这里待了整整一个下午了。

杨昪不为所动,他微微抬头望向她,已是习惯了她在他面前这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我刚刚的提议,”杨昪问,“你考虑得怎么样?”

“不好,”郑嘉禾想也不想,“明日还得朝会呢。”

杨昪去拉她的手,唇角隐约有些笑意:“明日是我生辰,你也不给我准个假。”

“我自己也要忙呢。”郑嘉禾一边穿鞋,一边把手挣开,“要休息你自己休息去。”

他要告假不管事,她求之不得。

杨昪自然不知道她这些小心思,只觉得她太过辛苦。听她这么说,他便不再劝,只垂下眼睑,似是在思索什么。

他还不想走。

郑嘉禾宫里的人,自然都是她的亲信。不一会儿,琉璃带着几个宫女来为郑嘉禾换衣梳头,杨昪就隔着一道屏风在外等着,郑嘉禾穿好衣服坐到梳妆台前的时候,杨昪还堂而皇之地进了内室,站在郑嘉禾身后,目光毫不遮掩地看向镜中,与郑嘉禾的眸光相触。

几个宫女眼观鼻鼻观心,全作看不见。

不知等了多久,郑嘉禾才梳妆完毕。她穿着一身繁复的礼服,站起身时,满头珠翠晃动,两个宫女跟在后面为她整理裙摆。

郑嘉禾走到杨昪身前,微微踮了踮脚尖:“这样我是不是就跟你一样高了?”

她发髻梳得高,朱唇艳红,看起来很有气势,能唬人。

每当她这副模样出现在杨昪面前,他就会觉得有些不真实感,仿佛那个记忆里的阿禾,又离他远去了。

但她现在这样踮起脚尖,跟平时一样说话,倒让他忍不住发笑:“嗯,差不多吧。”

郑嘉禾抿唇笑,她眸光轻飘飘在他面上转了一圈儿,又垂下眼:“我都要去宴上了,你还不走吗?”

杨昪道:“你先去,我随后就走,比你走得快。”

“……”郑嘉禾这身装扮,只能坐着轿辇过去,的确不如他腿脚麻利,“那你可要快些,要是比我去的晚,我就要罚你了。”

杨昪应了她,郑嘉禾才带着一堆宫人们出门去了。

室内空荡下来,杨昪坐了会儿,顺便打量了一下这个屋子。

这几个月以来,他基本上是这里的常客了,对这里的陈设布局也算清楚,郑嘉禾休息、与他玩闹时,都是在这里的。

他又想起刚刚约郑嘉禾去他府上,却被拒绝的事,暗暗叹了口气。也罢,慢慢来。

杨昪起身,绕到后门处,打算离开,目光却被一个半开的抽屉吸引了注意。

那抽屉里放了一封信,是展开的。作为习武之人,目力极好的杨昪几乎是一眼就看见了上面书写的“秦王”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