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含章先去看了育善堂,见里面住满了人,的确腾不出位置来了。
一间房里住了十多个孩子,再挤也挤不下了。
她便走出育善堂,看了一眼街上的院子后问,“这一条街上还有院子是空置的吗?”
“有,”陈四娘道:“还有三个院子是空着的,其中两个是举家搬迁,院子留给了牙行出售,还有一个……”
她顿了顿道:“是宋家的别院。”
赵含章直接略过宋家的别院,吩咐道:“去找户房看一下两个院子的报价,价格合适就买下来。”
陈四娘道:“但两个院子再便宜也需要不少钱,现在正是花钱的时候,县衙怕是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赵含章想了想后道:“走私帐,把房子记在我母亲名下,这院子就当是我母亲给育善堂借用的,让人改一改院子内部,准你们多建几间房,以后两个育善堂分开,男孩住一个,女孩住一个,你们也好管理些。”
陈四娘闻言大松了一口气,高兴的应了一声。
至于被子等御寒之物,赵含章翻看了一下县衙的账本,不得不承认,如果走公账,她还真啥都添置不了。
她将陈四娘算好的要添置的被褥单子递还给她,“也走我的私账吧,等我的管家过来,我让他给你们买足够的布匹和丝绵,你看看育善堂里有谁会缝制被子的,人手不够就从县城里找。”
西平县城因为破城,死了不少壮丁,很多女人都成了寡妇,冬天快到了,她们也需要挣一些家用。
想到之前乱军放火,烧毁了不少房屋,里面也有被褥等物,看来今年缺防寒物资的人不少。
赵含章当即回县衙去给汲渊写信。
她需要做被褥的麻布和绵布,麻最好是细麻,还有各种防寒的布料。
赵含章一边写一边叹气,除了育善堂外,还有军营,他们招了这么多难民,全都需要做过冬的衣物和被褥,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赵含章把信写好,把数据暂时空着,等傅庭涵忙完手头上的工作才道:“庭涵,你得帮我算出今冬我需要购置的最少量防寒物资。”
傅庭涵看了一眼她递过来的信,在桌子上找了找,找出一张单子给她,“我都算出来了。”
赵含章低头一看,就见上面罗列得特别详细,人数,所需的冬衣数量,冬被数量,连鞋子的数量都列出来了。
后面则是制作一身冬衣、冬被和鞋子的材料耗费,价格估算,最后是总数。
赵含章:“……你什么时候算的?”
“刚刚,”傅庭涵道:“你去育善堂的时候,既然育善堂的孩子需要被褥,我们收下来的难民自然也需要,各类布匹和丝绵的价格是和耿荣拿的,但我们拿的东西多,这里价格又偏高,所以我认为价格有些不准确,这张单子只给你做参考。”
所以他直接用阿拉伯数字写的,都懒得替换,彼此能看懂就行。
赵含章就拿着这张单子沉思,“这么大量的衣服和被子,光靠县城里的女卷是做不出来的。”
傅庭涵捧场的接问道:“所以?”
“所以我得见一见各里里正了,肥水不流外人田,从底下的村里找一些手艺还行的妇人,把缝制被子的事交给她们。”赵含章道:“还有上蔡,那边城大人多,速度也更快。”
正好趁此机会让上蔡的平民百姓知道汲先生,还有她赵含章!
赵含章心思转了好几转,拿定了主意,当即照着他给的单子估了一个大概数值后让汲渊去买。
她看了眼最后傅庭涵估算的总额价钱,算了算自己的私产,大松一口气,她的陪嫁应该还是够用的。
傅庭涵放下笔,揉了揉手腕,抬起头来见她正看着她给的单子发呆,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傅庭涵道:“县衙的纸又要用完了。”
赵含章回神,“造纸坊建得怎么样了?”
“作坊不难建,已经照你的吩咐建好了,只是没有找到工匠,一个都没有。”
赵含章:“没有就算了,我们从零开始培养,选一些忠心的人出来听吩咐,我们先试试。”
“但造纸的周期不短,现在开始造纸,估计也要等冬至后才知道结果了。”赵含章提笔在信上又添了几句话,“我让汲先生多买些纸回来。”
汲先生收到赵含章的信,看到上面需要采购的清单,不由的抽了抽嘴角,将信丢到一旁,然后翻出当初他从洛阳带出来的嫁妆单子。
成伯就候在一旁,瞥眼看见采购清单上的东西,不由叹气,“先生,女郎这样大手大脚的,我们真的养得起吗?”
汲先生道:“女郎运气好,当初在洛阳时提前拿洛阳长安两地的田地和铺面换了金银珠宝,所以还是够用的。”
“但也只够这一二年,出了这一二年,她要是还这么花销,又没其他的进项,怕是很难再维持下去。”
成伯忙道:“我们不是有琉璃作坊……”
“琉璃虽然赚钱,但进的还是不比花的多,而且这东西一开始可以高价,后面多了,价格自然就下来,再想这么赚钱,难了。”
汲渊手指点了点桌面,“这样不行,不能靠钱养着他们,得自给自足才行,军备也就算了,但这么多人不可能都成为军备。”
汲渊问道:“常宁那边怎么样了?”
成伯立即道:“常先生已经收拾好,明日便可启程去西平。”
汲渊就点了点头,“你和他一块儿过去吧,再带些钱过去,女郎手上总不能没有钱。”
成伯应下。
赵含章此时正端着一碗麦饭蹲在军营门口,傅庭涵蹲在她旁边,艰难的嚼了十几下后咽下去。
赵含章边吃边叹气,“这样不行,我们得自给自足,军备我可以花钱买,但其他百姓的温饱他们得自给自足,最好还要余留一些给我养军才好。”
傅庭涵道:“我们现在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东一锄头,西一榔锤,的确不妥,我们要不要静下来做个全面的计划?”
赵含章就问秋武,“常先生还没消息过来吗?”
秋武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