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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士珍与杨度等人发现自己突然就被堵在四平无法离开。整个四平所有街道全部被管制,莫说想离开四平,各个街口全都上了拒马关卡,没有证件,连离开街区都办不到。王士珍与杨度都见识过大场面,吕风当过参赞,三人并没有因此露出不安的神色,甚至在旅馆里面悠然自得的下棋解闷。
吕风本就是来凑数的,此时神色镇定,心中却很是期待能赶紧离开。下着棋,就忍不住请教,“却不知何时才能放开路禁。”
说完,吕风看向王士珍与杨度,就见两人全然没有回应,只是你一子,我一子的继续下棋。吕风只能站起身,推开窗户,就见街道上行人皆列队而行,宛如军队。不过道路上有些放学的孩子们,也整齐的排着队放学。到了各个路口,向里面走的学生们分出小队,看着又井然有序,又是可爱。忍不住叹息一声。
却听背后杨度笑道:“王公,这盘我输了。”
王士珍语气平淡,“杨世兄,我看未必。”
杨度叹道:“本以为我能专心下这盘棋,却发现我修为不够。心中所想的还是些得失。王公,我其实一直后悔,却不知此时若是肯脚踏实地,是否真的晚了?”
吕风很讶异,听闻支持袁世凯称帝失败后,杨度就去学佛了。也搞不清楚杨度这是参的什么玄机。
王士珍却不回答,放下手中棋子,站起身离开,把杨度晾在这里。就见杨度无言的坐了片刻,就站起身叹息一声,竟然出门去了。
本以为杨度很快就能回来,没想到左等右等都不见他,到了晚饭时候也没回来。吕风不由得心中不安,毕竟杨度也算是北洋派来的人,这么突然失踪,总是不好。就见王士珍脸色更是不快,两人吃完晚饭,吕风没能忍住,问道:“王公,杨先生这是想做什么。”
王士珍神色阴郁,沉默一阵后却开口了,“杨度此人只求幸进。当年走二公子的门路,成了袁公私臣。得袁公青睐之后,不求为袁公效力,只求个人荣华富贵。在袁公称帝一事上胡作非为。今日北洋局面,老夫有责,杨度也有责!落魄至今,却不思悔改,又想攀附何老弟的门路,真的是死性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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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风听王士珍这么评价杨度,已经不敢接话。但从王士珍所说判断,杨度这是跑去投奔东北政府了。吕风其实也有这样的愿望,只是不知该如何谋求一个与自己在北洋地位中对等的位置。此时回想杨度所说‘脚踏实地’,有些好奇杨度到底准备如何脚踏实地。难道杨度准备从一个小吏做起么?
王士珍此时心情非常不好。尤其是杨度在袁世凯称帝的时候与王士珍一样,支持袁世凯称帝。抨击杨度,也让王士珍心情难过。但是杨度可以跳船,王士珍却不可以。这就格外令王士珍不快。..
就在此时,有人敲门。吕风前去开门,就见进来的竟然是杨度与另外两名四平负责接待的人员。杨度也不多话,直接去收拾自己的行李。两名四平接待人员客气的对王士珍与吕风介绍了当前情况,“政府已经发布了甲级总动员令,东北从昨日开始全面管制。按照动员令制度,两位留在东北,已经不能行动。我们建议两位现在就准备回京城吧。”
吕风很想立刻出发,没想到王士珍摇摇头,“两位老弟,若是按照规定,老夫可否能在某处住下。若是可以,可否给安排个住处?”
“这……我们得回去申请。”工作人员有些为难的答道。
吕风看局面如此,虽然很想立刻离开,却觉得现在不合适。只能听王士珍交涉。
而杨度此时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向王士珍与吕风道别后,出了门。在走廊尽头还等着工作人员,杨度跟着工作人员出了旅馆,步行经过两个街口,就到了一处办公地。里面已经有人在等,几人也没寒暄,“杨度先生,你请求在东北工作,我方经过讨论,愿意接受请求。杨度先生,你可否了解到,你现在只能前去农村出任基层工作。”
杨度此次前来东北,主要是因为他与莫里循都是袁世凯的私人幕僚。其他人都因为当年支持袁世凯称帝,弄到没了下场。都不愿意前来,杨度之所以肯来,完全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当年罪孽深重,既然何锐与日本开战,若是能做点事情,对自己来说也是赎罪。
向莫里循说了此事之后,莫里循隔了几天才给杨度回答,‘若是杨先生一定要出力,在村里工作,我还能勉强安排。’
信心挣扎了两天,杨度还是决定去试试看。对于自己的性子,杨度其实很清楚,自己未必是真的喜欢攀附,而是不能接受在北洋麾下的职务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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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绪十八年(1892年),杨度考取秀才。光绪十九年(1893年),顺天府乡试举人;光绪二十年、二十一年,甲午科、乙未科会试均落第。会试期间恰逢公车上书,他亦附和,并认识了梁启超、袁世凯、徐世昌等。还乡,师从衡阳东洲、船山书院一代名儒王闿运(壬秋,湘绮)。光绪二十一年(1895年),杨度二十一岁时,王闿运亲自到杨家招其为学生。师生关系之亲密,杨度深受王闿运喜爱,并可以随便开玩笑。王闿运在《湘绮楼日记》中常称杨度为“杨贤子”。
之后杨度去日本留学,半年后在结业会上,日本高等师范学校校长嘉纳治五郎发表了贬低清国人的言论,杨度当场和他就国民性和教育问题激烈辩论。不久以“支那教育”为题发表在梁启超的《新民丛报》上,由此在中国留日学生得到支持和赞扬。
光绪二十九年(1903年),杨度被保荐入京参加新开的经济特科进士考试,初取一等第二名。这样的经历,杨度怎可能甘于居人之下。
面对东北政府工作人员的问询,杨度此时已经做了决定,“我愿意从农村工作干起。”
没想到对面的工作人员竟然坦率的追问:“杨先生,请问您是否愿意去农村出任基层工作?”
“在下愿意。”杨度说完,只觉得心中一阵羞愧。也不知道是被自己遭到如此局面而羞愧,还是因为自己此时还如此傲慢而羞愧。
“请杨先生准备一下,接受政审。”工作人员按照流程提出了要求。
当天晚上,杨度完成了基本政审。因为人生经历十分丰富,杨度的政审搞到了很晚。第二天一早,杨度就接到了通知,他的工作地点已经安排下来了,是四平附近的杨家屯。
本以为是自己要去,杨度在10点钟抵达出发地,就见好几名年轻人已经等在那边。大家都很激动,看到杨度进来,还以为杨度是负责安排他们工作的负责人,连忙起身问候。
等误会解开,年轻人们不好意思的道歉。杨度一时觉得有些恍惚,仿佛自己也回到了年轻时代。杨度1875年出生,今年已经48岁。马上就要到了知天命的年岁,竟然重新从一个村里的差事做起,杨度心中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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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脚步声响,进来一个看着30岁左右的……中年。他自我介绍道:“同志们好,我是孙家营的镇书记,孙有望。欢迎大家加入。我先介绍一下情况,这次前去孙家营,主要是加强孙家营与各村的供货。孙家营是四平有名的缝纫村,一直都向工厂提供军服被褥。这次总动员,不仅要确定军服被褥的供应,还有一部分子弹装配也要在孙家营完成。”
杨度本以为前去一个村子,不过是当个类似保甲的身份。若不是对东北政府的强烈好奇,以及为对日战争贡献一份实实在在力量的决心,杨度是不可能接受这种在传统文人眼中近乎侮辱的任命。
然而,听到一个孙家营居然有子弹生产这样的差事,杨度的好奇心压到了其他所有程序。一个村落都能参与到这样的工作之中,东北到底拥有何种实力?
镇书记介绍了一阵,杨度听明白了一部分。孙家营在数年中与四平的生产合作进行的非常好,镇长与村长们在生产组织方面得到了很高评价,争取到不少订单。此次与日本作战,兵工厂负责全新子弹生产,复装子弹的工作就由转产的其他工厂负责。便是如此,大量复装子弹也没办法立刻生产完毕,孙家营努力争取到了一部分订单,现阶段是尝试合作期。如果能够保证质量,就可以得到更多订单。
杨度本以为东北拥有挑战日本的实力,是因为东北这些年城市工业发展的十分迅猛,听到孙家营的事情,才发现好像并非如此。当年袁世凯称帝,打响反袁第一枪的云南,为了能够凑起大规模战斗的子弹,硬是提前几个月开始偷偷生产。如果东北农村都有能力生产复装子弹,就意味着本该是最愚昧不开化的东北农村已经胜过云南省城。
事情真是如此么?
结束了介绍,一行人出发了。沿途上就见哨卡不断,检查的人员十分严格,却没有任何敲诈之事。孙有望孙书记还介绍了总动员规定,不仅是城市,农村也一样的禁止随意出村。若是必须出行,必须有村里以及镇上的介绍信与通信令。
青年们此时还没搞清楚具体流程,杨度已经大为钦佩。没想到东北战时制度居然如此严格,看到那么多哨卡,想来是真的能够执行下去。如此严格手段目的是避免引发骚乱,杨度对此很是了解。
到了镇上,天已经快黑了。被吹了这么一路寒风,杨度正想着有没有地方可以烤火,就与其他青年干部一起被让到了一间屋子的火炕上休息。只是往上面一坐,杨度就觉得有了睡意,不知不觉就靠在贴了报纸的土墙上睡着了。
等醒过来,就听外面风声呼呼,不知何时起了风。屋内鼾声一片,一同来的青年们都在呼呼大睡。杨度出门,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就见外面繁星点点,一抹纤细的月牙悬在晴朗的夜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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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镇工作里面不少办公室窗户里竟然亮着电灯。杨度只觉得自己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一个村镇里怎么可能有电灯呢?
听到开门的声音,一个办公室的门被拉开,孙有望镇长走了出来,见到杨度就招呼道:“杨同志,俺这边正说去叫你们起来吃饭。”
说着,就去了杨度出来的屋子,随着拉动灯绳,屋里面亮了。杨度这才知道,自己没搞错,镇上是真的有电。
此时已经晚上八点多,饥肠辘辘的众人在炕上围坐,边吃边聊。镇上此次的安排与以往不同。从五六年前开始,镇上就接些纺织的订单,那时候是用粮食支付。最近两年,就用东北银行发行的纸钞来支付。
总动员后,订单价格压低到了成本价+工人每天必须支付的基本消费*1.5。比起之前的订单价格低了很多。
新来的这些工作人员不仅要参加质检等工作,还负责了解上面下达的生产安排,并且督促生产完成。
镇长孙有望并不乐观,“同志们,人民群众面对这种事情,一定有情绪。咱们的工作,就是要让人民群众知道,若是不这么做,咱们打不赢这一仗。市委书记专门开了会,会上说,政府支出就跟流水一样花出去。再按照以前的定价给钱,政府给不起。可没有那么多物资供应前线,一旦咱们打了败仗,日本人冲进东北,到时候家家户户都会被日本人掠夺一空。那可就是哭都来不及。”
杨度本以为爱国教育会是更加慷慨激昂,更加令人心怀激荡。却没想到东北这边的爱国教育居然如此朴实无华,却又如此的接地气。
镇长继续说道:“群众若是还有疑惑,就给群众们说,胡子们抢劫,好歹还知道自己是东北人,为了多抢几次,也得等人家有点东西可抢。日本人是外国人,他们可不认为自己是东北人。那是非得把所有东西都抢光了不可。咱们现在难受两年,等打败了日本,以后就不担心被日本抢了。这就不是当下,而是以后咱们的子子孙孙都不会被日本抢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