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市长韩海涛看着自己的手指,手指修长,十分灵活,并没有什么茧子。但翻过来,手背上的皮肤已经有些松弛,已经不再是十几年前小茶馆韩老板光滑的皮肤。
感受到自己已经老了,五十多岁的韩海涛心中两股冲动在交织碰撞。北平是一个大城市,虽然韩海涛还能完成工作,但是心气精力已经真的没有十几年前那么强。到底是继续用尽自己的气力继续工作,或者是就这样退居二线,承担一些国会或者政协的工作。韩海涛觉得两者都给他很大的吸引力。
能否继续干下去,同时不那么费事。这样的念头也不时冒出,但是韩海涛知道这不可能。现在的政府里面不缺乏年轻气盛,勇气十足的年轻干部,他们可不会安于现状,都想着施展才华。
此时,门一开,何锐走了进来。韩海涛立刻站起身,向着自己追随了十几年的领袖问候。何锐与以前一样直入主题,“韩市长,组织上对你在政治方面的能力评价很高,所以想了解一下你对于上缅甸地区的工作怎么看。”
韩海涛愣了愣,就思索起上缅甸地区的特点。作为北方人,韩海涛不是很喜欢南方的气候,尤其是缅甸这样的热带地区气候。但是这么多部队复原,很多北方官兵在缅甸打过仗,也没出什么问题。韩海涛已经不再将上缅甸视为一个瘴气盛行的恐怖地区。
思考片刻,韩海涛答道:“上缅甸地区作为中国现在可以全力建设的热带农产品供应地,很重要。上缅甸地区的社会环境,能否支持这个地区的农业完全产业化?”
何锐更清晰的进行了描述,“上缅甸3-400万本地人口转向工业化农业,可以做到。现在必须确定,10年后,上缅甸独立,那时候缅甸的社会制度可否能够进入工业化模式。”
韩海涛又思索一阵,笑道:“这不就是东北建设么?”
“东北建设,是为了全国提供基础。上缅甸与阿萨姆地区的建设,是向南亚以及东南亚地区提供一个样板。老韩,我们会在边境地区建设很多革命学习营地。那些东南亚、印度、下缅甸的革命者们会到这里学习未来国家建设。就如当年大量革命青年到东北来一样。而且,我觉得这些地区的号召力会超过东北。”
韩海涛回想着他从四平开始的工作,全国歌名青年大量进入东北,是在东北与日本的战争爆发后。在爆发之前,到东北的大多数是北方地区的灾民与穷苦人。在中英战争结束后,到中国来的留学生数量暴增。作为北平市长,韩海涛发现北平街头的外国青年数量多了起来。
何锐补充道:“我估计国内在这几年内会有3-500万人口移民上缅甸,成为工业化农场的第一批力量。如何协调两者关系,就很考虑政治能力。”
韩海涛对何锐的政治安排还是有些不解,“缅甸300万人口,我们完全吃下,不是做不到。”不过说完,韩海涛还是认为何锐的思路并非没有道理,“不过榜样的力量很大,若是我们一口吃下缅甸,会让殖民地人民担心我们。”
“现在的关键就在于,如何消除缅甸地区的封建割据思想。我们不会去控制缅甸的内政外交,但是我们要求缅甸能够按照共同价值观来发展缅甸国内经济,提升缅甸人民的生活。把缅甸人民拉到一个更文明的时代。”
韩海涛不经意间已经开始搓着双手,有点摩拳擦掌的意思,“如果这样,我们的同志必须精挑细乱。”
何锐看韩海涛有了精神,就笑道:“呵呵,我已经有了一个副手的人选,非常年轻!”
“好好好!”韩海涛连声赞道,他对于何锐选出来的年轻干部非常有信心。
两人又谈了一阵,韩海涛觉得思路已经打开,能够将未来的900万人的上缅甸地区的经济工作覆盖在内。心情轻松下,忍不住开了个玩笑,“何主席,你到四平前,我不过是个混口饭吃小茶馆老板。没想到十几年后,大概在封疆大吏的职位上退休。何主席,我不仅能给国家做些事,还能给外国人民做点事,这辈子没白托生。谢了。”
“这么早就要退休了?”何锐笑道。
韩海涛正色答道:“没错。我本来还在考虑什么时候退休。此次若是真的被安排去缅甸,任期结束,我就到了55岁的退休年龄,我是准备退休。毕竟这辈子没有再想做的事情,就不要占着位置,耽误了年轻同志们。”
何锐一直很欣赏韩海涛这种心境。论能力,韩海涛绝不是最强的,但是这份相当恬淡的心境却是难得。某种意义上,韩海涛属于德以配位的那种人,地位并非是韩海涛的负担,所以他就不会因为得到了地位而反噬自身。
这边谈完,何锐回到中央政府那边,发现同志们已经争论起来。
“按照这样的分析,美国28、29年要出现经济危机喽?”
“如果欧美经济没有受到巨大的冲击,我们去除金本位之后,以什么为汇率锚定物?”
“在法币的货币政策下,汇率要怎么算?”
“还有进出口问题!我们可以与苏联记账,以后有可能与日本记账,可是对欧美的进出口,要恢复到以英镑与法郎的记账模式么?我们好不容易才稳定了金银本位的货币,等于是又拆掉了!”
中央政府的同志们不仅没有因为何锐回来而有所收敛,反倒更激烈的提出问题,明显是想听听何锐的意见。何锐也不着急,这次货币改革本身其实并不着急。只要在内部统一了思路,具体工作其实不复杂。
现在让同志们先自己讨论,就等于‘预习’,让大家按照自己的思路来推演。之后正式讨论,就更有效。
而且,何锐先解决准备对下一任总参谋长的人选进行判断。现在把所有的思路都讲述出来,胡秀山与钟义府两人必然会跟着何锐的思路走。那就不好判断两人的战略水平。
负责主持此次会议的总理吴有平颇有涵养的听着同志们的发言,一言不发。只是偶尔看向何锐。发言的同志们也不自觉的看向何锐。最后何锐说道:“这次大家是来度假,开这么一个会议,目的也是先提前沟通一下。所以大家不用看我,我什么都不会说。”
何锐这么讲,同志们的急躁情绪也消退了许多。
又过了两天,何锐办公室的秘书接到了张锡銮转交的一封信。既然是张锡銮转交的信,秘书觉得优先度得比较高,就放到了私信的第一位,与其他信件一起送到何锐面前。何锐已经知道了张锡銮的目的,所以没看。等到了下午处理完公务,最后还是打开了信。是陆月樱的笔迹相当漂亮,一看就是认真练过。
‘何先生亲启……
前日聆听何先生谈论哲学思路,眼界大开,却觉得无法按照何先生的思路整理学到的知识。困惑中,想请教何先生几个问题……’
何锐在另一个时空恋爱过,却没相过亲。恋爱这事很简单,当注意力不得不放到某个固定的异性身上的时候,最初会很抗拒。在抗拒中,自身的感受就越强。等到放不下的时候,就会影响行动,想和对方多待一会儿。
所以恋爱本身并不怎么复杂,想得也少。只要在一起腻歪着,心里就高兴,何须多想呢?
至于相亲,何锐听说是靠眼缘。看了之后觉得对方还行,就会接触,慢慢培养感情。何锐并不觉得相亲有啥问题,只是何锐知道自己的个性,对于有兴趣的事情,内生动力的驱动就会非常强。
若是没兴趣的事情,内生动力就微乎其微。相亲就属于何锐没兴趣的事情,何锐总觉得相信是一种必须考虑对方,迁就对方的社交活动。这就与革命或者学术研究大大不同。革命或者学术研究,其实可以确定对方的需求,合则聚,不合则散。一起生活的事情,是个平等的长期关系,说起来是一辈子的事情。
想到这里,何锐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封信。思索片刻,何锐只能按照通俗说法去思考,‘就当作交个朋友吧。’
虽然何锐在另一个时空也是个很挑剔的家伙,对于交友也很挑。至少朋友就不用日常里非常亲密,拘束感就少了很多。
带着这样的心情,何锐就以一个普通相识的角度,就陆月樱提出的问题给了回信。既然是朋友,何锐就不用阐述什么内容,只用回答问题。何锐越写越轻松。如果把对方当作一个年轻的同志来看,就没有压力。年轻人思维体系性弱,对于全局把握弱,写到最后,何锐补充道,‘就你提出的问题看,其应用场景是大学毕业论文。在此场景下,需要做到的并非是好或者不好,而是完成度。能按照学到的知识思路,去完成论文项目,就已经十分可贵。至于论文阐述的内容深刻度,其实并非学校考虑的要点。
即便如此,以统一的逻辑思路,以及在不同场景下的方法论,去完成一篇论文,已经不容易。这是我个人的看法,请斧正。’
写完内容,何锐把信封上的地址给填好,把信纸塞进去,放到要发出去的信件盒内。按照流程搞定,何锐就把此事彻底忘记了。
三天后,陆月樱一回家就见到父母神色严肃的坐在客厅里,这让疲惫的陆月樱感觉很奇怪,却也不想问那么多。最近她看何锐的作品有点看的上头,不仅书籍大概读完,连各种论文也读过了。、
何锐的论文基本都是政治、经济、军事。最新的论文中,更是经济与军事为主。譬如,根据中英战争写的《狭小战役空间内时间与空间转换的效率》,让陆月樱读的不明觉厉。
军事论文中,大量使用了高等数学的知识,阐述都围绕着一个个方程式展开。
真正让陆月樱读的心怀澎湃的是《社会各阶级分析》《矛盾论》,《实践论》。虽然文章内容太冷,却有着极强的实用性。
所以,即便看到了父母的神色,陆月樱也只是打了个招呼,就准备去卧室躺一会儿。
“圆圆。你等一下。”陆夫人叫住陆月樱,欲言又止了片刻,拿出一封信。
陆月樱接过一看,落款竟然是中央办公厅,就已经惊了。然后陆月樱就发现信已经被打开了,一股怒气上涌,陆月樱也不回答,拿着信就走。连父母在后面呼唤她,都当做没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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