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龙副议长这次带了法国议会代表团,随行的还有一大票法国企业家与银行家。眼见那群人眼巴巴的等着与何锐见面,马龙站起身,“主席先生,请允许我介绍我国的其他人员。”
很快,这些法国代表们如愿以偿,与何锐交谈起来。马龙退出圈子,走到角落思考起方才的事情。法国上层的确考虑过印度支那问题,在中英战争爆发前,法国当时预判中国会对法国殖民地发动进攻。当时法国刚结束欧洲大战,死了几百万青年,国力受到巨大损失。所以上层普遍看法是,‘再倒一次阁吧。’
然而糟糕的局面没有发生,而且事情竟然很奇妙的走到了现阶段。现在,法国上层对于印度支那非常的无奈,这块地区远离法国,而且是中国的传统属国。中国难免会提出要求。印度支那的利益与中法友好的利益相比,微不足道。但是让出了印度支那,法国的殖民地会遭受到联络冲击。这是一件非常难取舍的事情。
宴会结束的时候,何锐送法国代表团离开的时候,与马龙副议长一边握手,一边建议道:“我想法国对于朝鲜应该是很陌生的,我建议法国代表团到朝鲜去看看。那是一个很美丽的国家。”
马龙副议长明白了何锐的想法,却也不戳破,只是笑道:“现在朝鲜处于中日共管的状态,如果想去的话,该怎么做呢?”
“朝鲜并非中日共管,它的内政外交暂时受中国与日本的指导。如果想去朝鲜,中国各个大使馆与领事馆,都可以申请前往朝鲜的官方手续。当然,诸位既然到了中国,可以直接到中国外交部,就可以申请到朝鲜去。一点都不复杂。”
“我们会考虑的,主席先生。”马龙答道。
结束了与何锐的会面后,马龙很快做出了决定,叫来了费加罗报的记者。第二天,费加罗报就刊登了新闻。不过这个新闻中完全没有敌意的描述,而是从一个很理性客观的角度对印度支那问题表达了看法。
调整殖民地对于法国来说并不新鲜,在过去几百年中更是家常便饭。连英国看到这内容之后都没怎么挑拨离间。因为最近的一次殖民地调整就发生在3年前,参与方是英国与中国,通过这次‘殖民地调整’,英国将上缅甸与阿萨姆地区的所有权转交给了中国。
既然各个列强都不是善男信女,英国方面只是小小的嘲讽道:“法国终于理解到在一个强大中国旁边必然承受的压力。”这话没什么杀伤力,英国就是紧挨着法国的强大国家。
与这种毫无力道的攻击相比,英国的媒体火力都投放到了‘朝鲜模式’之上。在过去几百年中,沦为殖民地,又在殖民国手里通过和平方式获得独立的国家,到现在为止只有朝鲜。当然,所谓的‘和平’并不和平,这是数十万中日官兵的鲜血博弈出的结果。
英国报纸直接提出了质疑,“朝鲜、上缅甸、阿萨姆地区获得独立,是一种缺乏考虑的,草率莽撞的行动。这三个地区如果继续由中国管理,完全能够获得安全与繁荣。三个地区的独立,不仅让它们的经济遭遇到巨大压力,更会引发地区新一轮的动荡。
何锐先生作为世界上有号召力的领导者,应该理解到单纯依靠善意解决不了现实问题。从世界范围来看,这三个地区的独立将带来多米诺骨牌效应,给现在稳定的世界秩序带来大量不可测的风险……”
引发此次事件的中国还没吭声,苏联的《真理报》立刻撰文,“……从最近几天英国报纸的文章来看,邪恶的英国殖民者们慌了。是的,他们真的慌了!
在这些殖民主义者看来,殖民地居然能够获得独立自主的地位,意味着殖民主义的基石被毁灭了。所以他们恐惧,所以他们咒骂。生成殖民地解放是一种不可测的风险。
然而在世界上一切有着正义与道德的人看来,殖民主义者才是世界上真正不可测的风险。只要这些殖民主义者存在,世界就永远被战争、屠杀、饥荒、瘟疫威胁着。而且这种威胁根本不是以肤色为界限,爱尔兰人民就经历过英国殖民主义者人为制造的大饥荒……”
就在真理报发表这篇文章的同一天,爱尔兰地区的议会向中国政府发去了电报,并且把电报内容也发给了各国的报社。这么做完全不是与苏联有什么合谋,爱尔兰并不信仰共产主义。在电报中,爱尔兰地方议会中的成员写道:“我们代表一直寻求独立的爱尔兰人民,对中国政府充满正义的看法表达诚挚的敬意。按照英国的传统,英国绝不会给其他地区的人民以自由,而且会用尽一切手段吸光殖民地的最后一滴血。中国政府推行的‘朝鲜模式’,无疑是仁慈的、成功的、有道德的。我们祝愿中国政府现在与未来的所有此类行动都能完全成功,中国成为世界舞台上具有巨大影响力的国家,是这个世界真正的光!”
爱尔兰地方政府发表了这份电报后的第三天,美国的好几个爱尔兰裔的组织都发表了声明,“爱尔兰裔与华裔都是美国这个国家中的一份子,我们有着共同的道德与理想,我们要成为美国中最友好的族裔。”
美籍华人司徒美堂皱着眉头看完几条报纸上的声明,还没来得及感叹两句,洪门致公堂的军师就跑过来,“堂主,有爱尔兰议员希望能够与堂主会面。”
“他们什么意思?”司徒美堂对于爱尔兰裔非常不信任。
“他们只是说想会面。”洪门致公堂的军师也很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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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锐与美国的外交战争,核心就是‘排华法案’。这两年时间中,排华法案的历史缘由被深挖出来,最初的强力推动者就是爱尔兰裔。洪门致公堂的军师觉得,现在爱尔兰议员们请求见司徒美堂,这里面只怕是有诈。
司徒美堂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想了想就答道:“咱们就见他们!有什么先谈着,其他的谈完再说!”
接连两天,美国报纸全都在称赞中华民国政府走出了一条新的道路,解放殖民地对世界来说是一种超越了利益的道德。司徒美堂每天去和不同的爱尔兰裔议员会面的之前与之后,看到的都是这样的报道。如此变化让司徒美堂这位相当有种的爷们感觉有些不知该如何评价正在发生的事情。
爱尔兰议员与司徒美堂的会面之时并没有道歉,也没有威胁。他们只是提出了一个合作的建议,随着美国废除了排华法案,美国的华裔身上曾经被施加的所有限制全都被解除了。爱尔兰议员提出,在华裔居住的社区,爱尔兰裔可以帮助华裔选出自己的议员。作为交换,在更大选区的选举中,华裔支持爱尔兰裔的议员。
司徒美堂觉得自己已经把握不住此事了,他想来想去,最终决定去求见富兰克林·罗斯福。在富兰克林·罗斯福没有残疾之前,他在律师事务所工作过很长一段时间。这位年轻的律师对于刑事官司很有兴趣,与司徒美堂这位很有战斗力的华裔首领有过很多业务往来。
不过司徒美堂现在有些担心,富兰克林·罗斯福已经当选了纽约州州长。以这样的地位,罗斯福还会愿意见司徒美堂么?
事情却比司徒美堂想的要简单,提出了见面请求的几个小时后,一个电话打了过来,罗斯福州长邀请司徒美堂晚上共进晚餐。
两人有段时间没见了,司徒美堂再次见到轮椅上的罗斯福,心里面有点难受。当年罗斯福也是个精神小伙,面对各种身上有着案底,陷入司法官司的帮派首领,不仅毫无惧色,还能与他们说笑几句。
现在的富兰克林·罗斯福神色早没了当年的青涩,而是深沉稳重。但是那个精神小伙已经变成了一个只能靠轮椅行动的中年人。今年罗斯福48周岁,马上就要年过半百,成为一个老人。
司徒美堂却没有把心里的感触说出来,与罗斯福握手后坐下,司徒美堂就将最近发生的事情讲给罗斯福。罗斯福目光低垂,虽然听得认真,却显出一种并不在意的神色。对于美国‘oldoney’来说,几万华裔的选票重要,也不重要。
听完了这话后,罗斯福才说道:“司徒先生,感谢你对我的信任。你对此的看法是怎么样的?”
司徒美堂坦率的答道:“富兰克林,我并没有去找中国大使馆求教,而是直接前来找你。我希望能够得到你的建议。”
说完这些,司徒美堂本以为自己会有些激动,或者感到不安。激动、不安的感觉都出现了,却远没有司徒美堂所料想的那般激烈。现在的司徒美堂发现自己内心有了更强大的力量,在他的背后不仅仅有扯后腿的那些人,还第一次出现了强大的中国。虽然到现在,司徒美堂还是没想明白要如何利用这个新的靠山,也不知道能不能把中国政府当作靠山。但是光有了这么一个也许能当靠山的存在,就让司徒美堂感觉自己哪怕面对罗斯福家族,也没有那么惴惴不安。
既然没有了惴惴不安,司徒美堂觉得脑子很自然就灵光起来。他根据自己的判断做出了决定,与其把美籍华人的选票卖给那帮爱尔兰人,还不如送给罗斯福。从整体上看,罗斯福能给司徒美堂的东西并不多。不过中国文化中,既然找靠山,当然是越大越好。在这方面,罗斯福家比爱尔兰议员们靠谱的多。
当然,这也得是罗斯福肯接受司徒美堂的建议才行。
罗斯福不喜欢司徒美堂的做法。这做法如果在100年前倒是挺好的,放到现在就太low了。不过罗斯福也没有不快,司徒美堂就是这么点水平,他能意识到美国华裔的选票可以集中起来,已经算是帮会势力中很有脑子的首领。而且司徒美堂坦率的表示,他没有去中国大使馆求教,这种态度就非常端正。
美籍华人的确是华裔,却是美国人。遇到政治和选票,跑去中国大使馆求教,那是叛国!富兰克林·罗斯福完全没兴趣和一个叛国者维持什么关系。
思忖了片刻,罗斯福说道:“司徒先生,过几天,我的秘书会给你介绍一些先生认识。我相信,他们能够给你真正的帮助。”
司徒美堂点点头,正想告辞,却想起另外一件事,“我还想请教一件事,不过这件事完全超出了我的理解能力,但我完全搞不懂那些爱尔兰人到底想从我这里获得什么?”
罗斯福也觉得司徒美堂搞不明白这里面的政治逻辑,但是司徒美堂这么诚恳,罗斯福倒是不讨厌说两句,“司徒先生,那些人并不是想从你这里获得什么,而是想通过这样的表现获得中国政府的注意。当然,以我看来,这些人完全没能理解,中国何锐先生的政治理念。所以你不用在意,对他们的友好,你报以友好就可以了。”
司徒美堂确定了自己并没有被卷入一场政治风浪之中,总算是放了心。他正想告辞,却想起另外一件事,“富兰克林,你向我推荐的那几位先生,能解决华人读书的问题么?你知道的,我们华人非常愿意读书,上大学。”
罗斯福点点头,“放心,他们会帮你解决的。”
送走了司徒美堂,罗斯福开始一个人吃晚饭。既然司徒美堂很识趣的没有非得与罗斯福吃完饭,罗斯福也乐得有时间思考一下。餐刀切开厚厚的牛肉,红色的肉汁渗了出来,罗斯福对此视而不见,脑海里都是何锐最近的行动。
美国国内很想获得与法国同样的对华贸易份额,当然,美国能够占领整个中国市场的话,美国也不会有任何不满。但是美国国内经济界对此并不乐观,因为何锐明显在阻止任何欧美国家在中国市场上拥有控制力。
这次印度支那问题突然在法国大选前提出,必然会在法国国内掀起激烈的讨论,只怕参选本次法国大选的政客们都得卷进去。富兰克林·罗斯福认为何锐很清楚,这会导致世界范围内的殖民地问题遭到很大的震撼。何锐这么做的目的,明显想成为世界新方向的先行者。
为了避免这种行动引发法国与英国的愤怒,何锐在与法国开始合作后才推动了殖民地独立的行动。法国也不会为了几块亚洲殖民地独立就与中国决裂,终结法国当下充满活力的经济。
“真是一个厉害人物!”罗斯福在心中自言自语。世界各国都希望本国领导人是一个拥有世界层面洞察力的战略家,也都着力培育拥有这样资质的年轻英才。罗斯福自己就是被这样培育的一个人。所以罗斯福真的很羡慕何锐,这个比罗斯福小了8岁的40岁中年不仅拥有敏锐的目光,更拥有强大的实力,以及与这种实力般配的强壮身体。
而且最近听说何锐弄了两个老婆,想来腰子跟得上……看了看自己已经完全没有知觉的腿和腿间,富兰克林·罗斯福叹了气,把盘子里最后几块牛排一扫而空。
阿嚏!何锐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继续听工业部的副部长姚长天讲述着亚洲煤钢共同体的完成进度。朝鲜北部有不少矿山,中等靠上品位的铁矿也有不少。中国铁矿虽然多,高品位的没几个,储量也低。
现阶段中国既没有能力,也没有意愿在巴西或者澳大利亚开矿。结果法国倒是捡了便宜,他们控制的几内亚地区有着高品质的铝土矿,这本是何锐的目标,而且双方也已经通过共同勘测,找到了铝土矿床。而且当地还有高品质的铁矿,中国也想顺道开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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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21世纪,西芒杜铁矿位于几内亚东南部的凯鲁阿内省,是全球储量最大、品质最高的未开发铁矿,初期具有年产1.2亿吨高品质铁矿石能力。但该项目在过去20年中,由于法律纠纷、建设处理以及基础设施等问题,一直没有得到有效的开发。
除去几内亚政治局势因素外,西芒杜铁矿开发面临的最大难题是基础设施建设。由于地理位置,该铁矿开发需要建设横跨几内亚东西部长度超过600公里的铁路,以及西部沿海的港口等基础设施。几内亚政府曾表示,任何矿山开发商都必须修建横跨该国的铁路,以保证西芒杜开采的铁矿石从几内亚本国的港口出口,这大大增加了矿山开发成本。
在现在的20世纪,战争一旦爆发,就会出现运输不畅的问题。铝土矿倒也罢了,铁矿还得靠亚洲的矿床。中国现在正在拼命的确定矿石的来源,以确保东亚地区的煤钢共同体不会遭到外来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