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时并没有特别把季延礼的话放在心上。
平平常常的分手，她也不认为，魏修杰离开她会找不到女朋友。
对他来说，自己不过是消遣中的一个，作结婚对象是不可能的。
阮玲还有心思八卦她昨天的后续，沈青时摇头：
“没什么后续，我和他不可能有进一步的来往，你也别想了。”
阮玲：“为什么啊？我感觉他比那谁好多了，起码给人感觉不错…我是不是不该在你才分手就说这些？”
她才想起沈青时刚刚分手，说不定还没走出失恋情绪？
沈青时：“…也不是，只是不合适。”
既然季延礼没有说，沈青时不确定他的想法，也没有表明他的身份。
虽然昨天对方客气的说是朋友，可她也没有这么理所当然的就会认为能成为朋友。
阮玲有点失望，不过也没多问：“好吧。”
忙起来就没什么时间，沈青时也只是抽周末的时候去看了看房子。
满打满算，拿出所有的积蓄，再贷一些，可以买一套小小的房子。
她也一直在抽空浏览消息，想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和盛世地产的交接也很顺利，合同敲定，双方开始正式走流程。
所以当她又一次被魏红月叫出去单独谈话时，沈青时不太理解有什么原因。
魏红月让她进了办公室：“知不知道我今天叫你来是为什么？”
女人看起来精明能干，还是有些高高在上，只是眉宇间是藏不住的疲惫。
沈青时客气道：“和盛世地产的合作一切都很顺利，工作上也是，如果要开另外的项目…”
“不是因为这个。我找你来，是问问你一些私人问题。”
魏红月强势打断她，又突然转了话题：“你和你男朋友感情怎么样了？上次吵架之后？”
“…这是我的私事，我已经处理好了。”
沈青时有些敷衍的回答，她本来就不爱被过问私事，何况还是上司。
要不是在盛世地产的方案上扳回一城，需要后续的奖金，她也不会一直忍着。
看她这副冷淡模样，魏红月反而冷冷道：“那你就是分手了？”
怪不得魏修杰这几天是那个鬼样子。
打不通电话，失魂落魄的，在家里让父母担心了半天。
魏母一向惯着儿子，隐约猜出事情原委后，就让她过来插.手询问。
魏红月再怎么不乐意，也还是心疼弟弟的，才会单独来问点事。
沈青时也拧了眉头，有不太成型的想法在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不过消失的迅速。
“是分手了。”
她这次倒是回答的很利落，毫不犹豫。
看她神情平淡，魏红月绷直唇角，面容冷厉，显得比之前更刻薄。
“和男朋友闹矛盾可以，不要影响到工作，你就是性子太倔强，很多事情都不给余地。”
女人站在她面前，睫毛轻轻颤了颤。
魏红月缓和了语气：“有什么事情，也要多沟通。你男朋友之前私下里找过我，让我多照顾你。”
沈青时愣了愣，却有点失笑：“确实应该多谢魏总的照顾。”
对她格外“青睐有加”，“另眼相待”。
这种待遇一般人哪里消受得起？
魏红月并不喜欢她，要不是为了弟弟，也懒得和她说这些话。
听到她绵里藏针的话，她摆摆手，心烦的让她出去好好工作，再好好想想她说的话。
沈青时出了魏总的办公室，回到工位上，对阮玲示意没事。
阮玲松了口气：“还以为又是什么事呢，我真怕她找茬。”
“本来就看不惯我们，派系斗争又厉害，之后…青时？发什么呆？”
沈青时回过神，摇摇头：“我在想，魏总是从哪里调来的，她背后也不知道是什么样。”
“空降来的不多少都有背景么？别想了，柳城这边还有点事情沟通，准备开会去吧。”
沈青时也没有再问下去：“知道了。”
下午要跑一趟盛世地产，有些细节上的事情需要详细的沟通。
沈青时作为带队的人，跑去沟通的责任责无旁贷的落在了她身上。
她带了两个人，准备好资料过去。
第一次踏足盛世地产，同鸿途文化不同，盛世占据了整整一栋楼。
在临城也是地标建筑之一，地段也比鸿途更好。
门厅明亮，地板光亮的可以反射出头顶的灯光，前台小姐客气的表示和上面沟通。
阮玲悄悄道：“感觉比我们要正规的多，我们的管理太杂，朝令夕改的。”
能进设计一部，多少也会听到鸿途内部的管理混乱，派系争斗问题。
只不过都是吃吃瓜的打工人，听听就过。
“已经和柳先生核对好了，这边请，二十层。”
前台小姐笑容甜美。
被领着进入电梯，一路直升二十层，柳城也在这儿等着她们。
之前因为交接工作也见过几次，双方沟通起来也没什么障碍。
柳城也很年轻，和他们很快就混熟了，迅速进入工作状态。
“这些细节上再核对，还有具体的实际效果，也要再看一下展示。”
阮玲有点无奈的拍拍他：“这些效果当然和展示的一样，柳哥你也太小心了，怕我们做出来的不好啊？”
柳城也很无奈：“那没办法，我前任刚被辞退，我这不是有前车之鉴吗？”
“已经被辞了？”
阮玲也有点意外，说到底也是一个项目，不至于吧？
柳城耸耸肩：“他这是第三次犯我们老板忌讳了，事不过三嘛。”
“不说这个了，休息一会儿吧，要不要带你们去吃点什么？我请客。”
既然有人请客，当然也很难客气起来，几个人一道出了办公室。
才刚踏进走廊，就听见一阵喧闹声。
是隔壁办公间传来的，那里似乎有人在说话，一个中年男人正挥着双手，看着情绪极其激动。
*
“我承认我是做的有一点问题，不应该这样做。但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这么…”
中年男人梗着脖子争辩。
背对着玻璃的年轻男人靠坐在桌上，姿态懒散，只能看到一个背影。
白衬衣和西裤上都没有一丝褶皱。
季延礼还是温和好说话：“第三次收回扣，我想想…加起来够买半套房了吗？”
中年男人脸色白了白，他有些心虚，却还是还是不服气：
“季总，这个确实是我错了。但是那前两次你为什么不态度强硬点和我说？我以为没事…”
他是被季延礼请到盛世地产的，一直都很受重视。
同一般的上司比，季总除了有些工作狂之外，脾气好的甚至不像是总裁。
明明之前那两次，季延礼都态度温和的提醒他，见他打哈哈也从不说什么，还鼓励他继续努力。
想到这里，中年男人忍不住提高语气：“你要是早点和我说第三次会辞退，我就不会这样了！”
不会以为“事不过三”的原则，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的。
季延礼并不生气，笑眯眯道：“犯了错，就要付出代价。”
“你可以辞职滚蛋自己去开公司，而不是在我面前像个落水狗一样叫嚣的让人心烦。”
他偏了偏头，还是温和带笑：“我看起来像是这么适合回收垃圾吗？”
怒视着他的中年男人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凉水，整个人都清醒过来。
他不应该看对方好说话就觉得怎么样都没事。
有些人是软绵绵的没脾气，而有些人分明就是一条毒蛇。
毒蛇可不会好说话，只会藏着毒牙一击毙命。
明明能从后妈和后生子手中拿走这家公司，为什么会让人觉得他好拿捏？
中年男人终于醒悟，连声哀求：“季总，我不能辞职啊，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一大家人都等着我养活。”
盛世地产的福利待遇样样都是顶尖的，他怎么可能愿意就这么离开。
是他贪心不足，错误的把毒蛇当成了羊。
“你就饶过我这一次，我保证，再也不会有下一次。你相信我，我…”
季延礼愉快道：“记得走之前把收的回扣去财务部讲清楚，不用考虑隐瞒，没有意义。”
“也不要闹事，影响其他员工的心情。”他笑着说，“不然明天的头条会登点什么也说不定。”
解决掉又一桩小事，季延礼从桌上下来，转身要出去。
一眼就瞧见外面正好奇看向这边的两个人，他顿了下，笑意比之前更真了一点。
“怎么会在这里？是来公司谈合作的吗？”
*
沈青时听不到他们后来在里面说了些什么。
只看得到原本气焰嚣张的男人突然就跪在了地上，痛哭流涕的哀求。
她也没有再看下去，偏过目光：“是的，是之前和您说过的那个合作。”
季延礼笑了笑：“正好有空，我也稍微过问一下进度吧？”
“好，现在就…”
“不用着急，”他笑意温和，“不是打算去楼下吃点什么吗？主随客便，我请客。”
从季延礼出来和他们交谈开始，阮玲就一直用复杂的眼神看他们。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沈青时会说“他们不会合适”。
这可是季延礼。
完全掌控着盛世地产，并且在短短几年内就势头猛进，身价数亿的人！
哪怕是鸿途文化在他的面前，也不算什么了。
“……”
那确实有点不太合适。
沈青时倒是很自然，她没有抱多余的心思，只是对神情复杂的阮玲眨眨眼睛。
保密。
阮玲也心领神会的点点头，保证自己不会多嘴说什么。
她也是知道分寸的，既然没希望，也不会再乱撮合，反而会让沈青时为难。
季延礼走在他们身边，不时地会解释一下公司的工作环境。
“这边是休息室，有一些放松活动的空间，员工们可以自由使用。”
“餐厅有三个，不同楼层中安排的都有，一会儿忙到太晚可以在这里吃饭。”
“福利待遇应该还不错，沈小姐和阮小姐还有什么想法吗？我不太了解其他家公司的情况。”
解说员当的相当称职。
趁着他和柳城说话的功夫，阮玲碰了碰沈青时的胳膊：
“我总算知道传言有多假了，季总一点架子都没有，和我们交谈也很轻松。”
全程温和好脾气，说话交谈也很自然。
沈青时也小声回她：“所以说传言不能信。”
来到便利店，几个人逛了逛，就准备买点东西。
“季先生，给您。”
季延礼偏了偏头，女人正拿着一杯关东煮，递到他面前：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随便拿了几样，不喜欢的你可以放到我的碗里。”
大约是一起谈过童年的缺憾，沈青时还是补上了最后一句。
她不怎么喜欢浪费食物。
季延礼接了过去，笑道：“谢谢，我不挑食。不过怎么想到给我买这个？”
沈青时自己也挑挑选选拿了一杯，她考虑片刻，还是开口：“是想起之前和季先生说过的话。”
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点东西就会觉得好很多。
她敏锐的察觉到隐藏在温和笑意之后的阴霾。
哪怕并不能很明确的察觉到怒气源头，哪怕季延礼隐藏的毫无破绽。
沈青时委婉的没有点明是什么，但是季延礼想得到是哪一句。
男人注视着她，金丝边眼镜下的那双瞳眸情绪不明。
气氛一时间有些过分安静。
静默片刻，他才露出无奈神色：“好吧，瞒不过你，我确实被刚才的人气的不轻。”
“有些人自己做错了事情还反过来指责我，是不是很过分？”
他看起来甚至有点委屈。
沈青时笑了笑，刚准备说点什么，手机却震动起来。
她顿了顿，道了一声抱歉，去旁边接通电话：“徐姐，我们还在盛世地产，怎么了？”
徐梅也是他们团队的人，现在正在公司那边上班，并没有过来。
听到她的声音，徐姐却支支吾吾起来：“青时，那个…有件事我想来想去，还是要和你说一声。”
听明白她打电话来的原委，沈青时的神情淡了下来。
徐梅也有点抱怨：“…现在办公室都是蓝玫瑰，摆了一大片，占地方，也影响我们其他人的办公。”
“你不在，我们也不好处理。但是实在是太碍事，继续放下去其他人可能也会对你有意见。想问问你打算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