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很酸。
腿也很酸。
手…
这次倒是不酸了, 只是还觉得有点累。
沈青时本来不想请假，不过还是没撑住熬夜的困意。
也因此才下午去上班。
“那条裙子，”她一边换鞋, 头也不抬道, “你打电话问问能不能处理好。”
“不能让别人处理。”
一想到昨天晚上的旖旎春光, 她的耳尖都还有些热。
坐在沙发上看杂志的男人抬头，从善如流的应下来：“我知道。不会经别人的手，我保证。”
餍足的季总心情出奇的好，甚至毫不讲原则的给自己放了一天假。
递交给人事部的理由也非常正当, 而且充分——
婚假。
沈青时可没空这么悠闲, 她经手的工作还很多, 也还是要按时上班的。
虽然何彦琛也隐晦的问过她要不要请假。
但是沈青时还是坚持拒绝了。
她知道何彦琛和季延礼私下的交情不一般, 不过在公司里, 何彦琛确实还是她的老板。
去公司也难免被同事们调侃八卦一番，沈青时也很大方。
“我给你们订下午茶, 上午没有过来上班, 辛苦大家了。”
“半小时之后开会，和甲方沟通的结果给一下。”
她也没有订婚之后就表现的如何不同, 其他人也很快进入状态，迅速各做各的事。
沈青时有条不紊的安排好, 抬头却发现阮玲在看她，欲言又止。
她有点莫名：“怎么了？”
阮玲一言不发, 只是抬手帮她把毛衣领子整理了下, 才委婉道：“有点痕迹露出来了。”
沈青时一顿。她还特意穿的高领毛衣，没想到还是没能藏好。
阮玲揶揄道：“昨天晚上看起来很激烈啊？”
“……”
在公司聊这个真的没什么问题吗？
沈青时无奈的看了她一眼，阮玲轻咳：“不闹你了。我这周末请个假，去和人面基。”
沈青时有点意外：“这么快？那你到时候记得给我发定位, 注意安全。”
阮玲笑嘻嘻道：“知道啦，我就知道你最关心我的安全，没问题的。”
“那到时候要不要来我家？我肯定有很多话想和你说，我们彻夜畅聊！”
沈青时欣然答应：“好啊，我也很想去你家玩。”
她没什么朋友，以前没有，现在也几乎没有。
阮玲朝她扮了个鬼脸：“我估计我又要被季总记恨了。不过只要你还偏疼我，我就不怕他。”
记恨。
不期然的就应了某人的那句，“性善妒”。
阮玲没注意到沈青时略微不自然的神色，心满意足的埋头工作去了。
不管季总“善妒”不“善妒”，工作都还要继续的。
沈青时最近忙着和甲方沟通，也没空关心别的。
只是才不过几日，她才踏进公司的门，落座，旁边工位的阮玲就凑了过来。
阮玲直截了当：“你看没看见李妍今天穿的什么衣服？”
沈青时正在看文件，闻言也没能反应过来：“她穿了什么？”
她刚刚来公司打卡，心里都想着今天要谈的合作，也没注意到别的。
阮玲撇撇嘴，阴阳道：“新衣服呢。你是没见到，她刚来就被同事们围着问了，夸她这件衣服好看。”
“不过我估计，他们八成心里也明白是怎么回事，都像是看小丑一样看她。”
阮玲安慰道：“也不用和她计较，东施效颦。”
她一口气说了一长段话，沈青时还是有点莫名：“那应该也不值得…”
让她多注意什么吧？
话音都没落，就有人从工位上朝她们这边走来。
李妍把资料放到她面前，小心道：“师父，这是我昨天熬夜改的资料，你看看？”
沈青时没说话，阮玲也哼了声，示意她自己去看。
似乎是察觉到这异样的沉默，李妍也有点紧张，抬起手扯了扯裙摆。
“师父？”
沈青时抬头看她，小姑娘脸上的紧张和小心一览无余。
而最最明显的，就是她穿了一件海蓝色的裙子。
裙子是海雾一样的蓝。
她今天又刻意化了淡妆，显得文静又乖巧。
这条裙子没什么特别，除开它的款式和沈青时那天穿的极其相似。
只是没有那么精致，也没有很多细节。
一眼看过去，就像是一个拙劣的仿制品，却很容易就能让见过的人产生联想。
沈青时接过文件，语气没什么变化：“这么穿不冷吗？”
李妍小小松了口气，笑着摇摇头：“不冷，办公室里有暖气，我还带了一条披肩。”
办公室里确实开着暖气，但也不会有人这么穿。
不过她都坚持这么说了，沈青时也没说什么：“放在这里吧，我一会儿看。”
李妍露出笑脸，显得比平日要活泼一点：“谢谢师父。”
一口一个师父，表现的也很听话，等她走了，阮玲才从工位露脸。
“看见了吧？”她小声说，“这个学人精。”
沈青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她其实并不介意和别人穿一样的，一贯也会大方分享。
只是订婚的衣服，不过几天就有类似的出现，还是很难让人心里不介意。
阮玲又吐槽两句，才有点担忧的看她：“青时？”
沈青时把手中没看的资料放一边：“算了，之后再说吧，先看方案。”
阮玲也没再提这件事，她知道沈青时的意思。
这事放在谁身上，谁都不会舒服。
是单纯撞衫还是有意模仿，人人心里都有一杆秤。
更微妙的是，你还不能够直接去指责，毕竟也可能就是“撞衫”。
哪怕是阮玲这样性子有些冲动的，也知道顶多夹枪带棒两句，根本不可能撕破脸吵架。
“不提她了，看方案看方案，我觉得这次的甲方要求真有点多，改的人头大。”
忙碌一整个上午，沈青时才有空去食堂吃午餐，顺带休息。
她并不是一个人。
季延礼已经提前端好了饭菜，在桌边等她。
“让师傅做了新花样，限量供应，尝尝？”
沈青时尝了一口，认真评价：“我喜欢这种辣度。”
遇到合口味的饭菜可不多。
而盛世的食堂，做的菜往往都是还算合她口味的。
看她喜欢，季延礼也挑了挑眉头：“喜欢？那这道菜最近都会出现在食堂了。”
这是小小的特权，公司里的员工也都知道。
沈青时有些失笑，调侃道：“没想到和老板谈恋爱，还有这种福利。”
虽然不是很多很多钱。
也不是什么名贵的奢牌。
可是那有什么用？还不如一道合口味的饭菜更值。
季延礼一本正经：“如果沈小姐当了老板娘，我可以额外给你配置和我一样的福利。”
意味着每个月都有的福利金额。
食堂可以任意指定几道自己想吃的菜。
连电梯都有专属的，不用去挤员工电梯，还不一定能挤上。
沈青时有点想笑，一本正经回他：“怎么办？你说的我真有点心动。”
“是吗？那除了以上这些，再另外给你单独开小灶的福利待遇，做下午茶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看他大有认真的架势，沈青时才收了玩笑的心思：“这个…还不用这么快。”
季延礼露出遗憾的神色。
“你也知道，”沈青时没被他的表情骗到，“我们才订婚，总要再考察看看的。”
结婚和订婚又是不太一样，要拿结婚证的。
也不是这个证件可以代表什么，不过总归，意义还是不同的。
季延礼从善如流：“你说得对，考察多久都可以。”
他也并没有指望现在就结婚。
不过努力为自己争取权益，季延礼不动声色，还是有必要的。
“今天晚上要继续看昨天没看完的电影吗？”
季延礼温和提议。
提到这个，沈青时顿了下，坚决道：“不看了，短时间内，我都不想和你一起看电影。”
“啊。”
语调透露出遗憾的意味。
“你知道原因，”沈青时懒得看他，“这次说什么都没用，你在我这里没有信誉了。”
对于真正跨到最后一步的人来说，意义彻底不同。
“我只和你这么亲密，”他厮磨在她耳侧，“这些事情，我也只想和你做。”
“才接触到新事物，对此感到有兴致也是正常的。”
“不能让我多高兴一会儿吗？”
沈青时拒绝回想诸如此类的言论，更不想承认她也因此动摇过。
季延礼微微叹了口气，真心实意的感到遗憾：“你明明也很喜欢。”
在无聊的事业，没有任何意思的生活中。
除了“结婚”这个目标，他总算找到一件感兴趣的事情。
沈青时头都没抬，干脆利落的回答：“我还喜欢很多事情，也都不是每天都会做的。”
她已经能跟上季延礼的逻辑思维，有的时候，甚至能把对方反驳的哑然。
就比如现在。
季延礼也顿了顿，才有点失笑：“青时，你现在…”
“师父，那个，我打扰到你们吃饭了吗？”
声音很耳熟，沈青时正拿着筷子的手也停了下来。
她抬头往身侧看去。
有点意外的，又不怎么意外的，看见李妍站在一旁。
李妍显得有些局促：“我是来问问师父，那个方案里有一点我没看懂…”
她看得出来是很紧张，却努力装出镇定的样子。
沈青时看了她两眼，才开口：“那里我觉得需要重改。”
“甲方过往的风格走向都是偏好…看起来高科技感的，不是你理解的高科技，是甲方认为这样就好。”
“所以这里的转场也要重新设计，你设计的不够明确，也不是符合要求的科技感。”
她简单解释完问题：“还有别的什么吗？”
李妍赶紧摇摇头：“没有了。我不打扰师父你们吃饭了，不好意思啊。”
她的神情有些歉意，转身就想走。
沈青时也没说什么，她也懒得去说。
“等等。”
开了口的不是沈青时。
李妍也愣了下，转过身，表情还是有点迟疑：“季总…有什么事吗？”
沈青时也看着他。
不同于李妍的小心翼翼，她的表情非常平静，也没有打断他。
季延礼还是温和的模样：“你是青时办公室的同事，叫李妍，对吗？”
他的口吻是一贯的温和。
很容易就能让人心生好感，降低戒备。
李妍有点惊讶，又有些磕巴：“是我。抱歉，季总怎么会认识我？”
她又有点犹豫的看向沈青时，似乎觉得这样不太好，怕惹她生气。
李妍只接触到了一双平静的眸子。
没有她以为的恼意，也没有不情愿或者别的什么。
沈青时看着这一幕，就像是在旁观事情的发展，半点都没有身为局内人的尴尬。
李妍甚至在一瞬间产生了一种错觉，觉得她…
像是正期待着事情的走向？
这一定是错觉，她笃定的认为这一点。
而季延礼也确实，认真的打量了她片刻。
然后，他才开口：“你被时光文化辞退了。”
“……什么？”
李妍瞪大眼睛，一脸茫然。
男人笑意清雅，斯文和气：“自己收拾东西走，还是何总请你走，就麻烦李小姐自己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