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佟一开始听闫子安这么说还没反应过来, 随后意识到了什么,心里一惊。
他还没说话,便又听闫子安对殷辰道:“黄云妍的本体是黄雀, 她伪装成了人类女人,我那天遇见的分明是男人化成的黑鸟。”
当然妖怪到底是怎么样的他不清楚,要说它们能够用法术伪装自己, 变换外表跟性别什么的也能说得过去,邬佟在一旁听着也是想到了这点, 可又迅速的给予了否认。
他莫名就觉得并不是这样的,黄云妍是黄雀, 那个进到他家里的男人, 那只黑鸟是另外一只妖。
殷辰顿了一下, 脸上的表情倒是没有产生太大的变化。
“黑鸟, ”他道,“那就再抓。”
没有差别, 只是时间先后的区别而已。
骨灰该扬还是要扬,没有扬错了的说法。
闫子安笑了一声:“殷道长真是法力高强。”
“若能抓, 这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他说完之后就拿起个苹果削了起来, 说话时手上动作未停:“那么道长打算什么时候去处理那只黑鸟?”
殷辰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黄云妍有一个哥哥。”
“黄云妍出车祸的时候他躲过一劫, 可是那之后过了不久, 坠崖了。”
“坠崖?死了?”邬佟皱眉。
殷辰:“理应是死了,却不该死, 可又在那之后重新出现。”
他说得让人了有些难以理解,有些云里雾里的, 可是邬佟却听懂了。
“你的意思是……”
“对。”
邬佟还没说出来, 殷辰却像是明白他要说什么一样。
意思就是说, 黄云妍的哥哥是横死的,也不该在那个时候死,坠崖这个死法也很少见,一般人都是九死一生,他后来又出现在人前时,其他人只认为是他命大,又怎么会知道人其实已经死了,站在他们面前的其实是只妖呢?
邬佟不知道那黑鸟是什么品种的,一提起黑鸟他只能想到乌鸦,黄云妍跟她哥这一黄一黑的到底是怎么生的?
不对,或许人家不是亲兄妹呢?
他的思维短暂的漂移了一下。
总之黄云妍他哥横死大概率有这黄雀在后头动了手脚,想想还挺可怕的。
“所以现在是不能动手吗,殷道长?”
闫子安道。
有这么一个东西在,敌暗我明的,会想要赶紧除掉也正常,只是殷辰听着,莫名其妙的就觉得自己感受到了一点被针对的感觉。
他看了闫子安一眼,继续不动声色。
“过一会儿。”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邬佟身边特殊的人这么多,刚才纪永年一个,这边闫子安又是一个。
只不过纪永年那是外放的,闫子安则是收敛着,应对是受伤了的时候才会通过伤口流出来,而那么庞大的煞气,他居然没受一点影响。
并且这两个人,殷辰都没有办法算出他们的命,这实在反常。
“这样啊,”闫子安削完了苹果,递给了邬佟,“也对,用了刚才的那种法术,也是该歇歇。”
殷辰微微皱眉,总觉得这话不太顺耳,偏偏闫子安说得又都是都是实话,还像是为他着想,帮他解释一样。
可问题是,他其实不需要歇。
虽然能问的东西有范围限制,但这种法术的确逆天,他不知道有没有其他的人会,就算真有人会,使用的话大概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他不一样,这对他而言没有任何影响。
殷辰不知道这是为什么,自然而然的就拥有这种力量,可婆婆却告诫他,让他不到必要的时候不要去碰,平日里行事不要依赖这种法术,如果真的要使用,时间上也必须留有一定的间隔。
‘不然的话,你会离天越来越近,就再也回不去了,再无法如常人一样。’
婆婆是这么说的。
殷辰当时听完是点头了,其实却并不是很明白婆婆说这话的意思。
可婆婆说的话他还是听的,所以,尽管他很想现在立刻就去将那只黑鸟也抓回来,也只能是忍下了这股冲动。
“十天、不,七天,七天之后,我就把那只黑鸟抓回来给你。”殷辰对邬佟道。
邬佟:“……不,其实也不用特意抓回来给我。”
又不是什么当地土特产。
他道:“你看到时候,按照你们的规矩抓到了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
殷辰:“行。”
随后邬佟又顿了一下,想起了什么。
“对了,”他问殷辰,“我之前跟你说的,林菲菲,就是那个女孩,她……”
“我已经去看过了,”殷辰道,“只是因为长期被阴气缠绕所以现在身体有些虚弱,其余的没有什么大碍。”
“至于那只女鬼,她被净化,转世投胎去了。”
“那太好了。”
邬佟呼出一口气,觉得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他看向自己手腕上的木珠串:“那这应该是很厉害的法器啊,你给了我真的没有关系吗?”
“那已经是你的了。”
邬佟本来想说“等事情告一段落没有危险了就还回去”,可是他对上殷辰的表情,这话又没能说出口,而是道:“那、那这有名字吗?”
“名字?”
殷辰有些疑惑。
“它的名字。”
邬佟另外一只手指着木珠手串。
“木珠。”
殷辰答。
真就很认真的答,邬佟觉得殷辰或许在心里还会觉得奇怪,怎么他连这都不知道。
邬佟:“……我不是、害,算了。”
闫子安一直在旁边听着他们说话,见他们貌似是谈完了,便开口道:“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邬佟?要我叫医生过来帮你检查一下吗?”
“不用了,我感觉好着,赶紧出院吧。”
邬佟不喜欢医院,自然也不想在这多待,他总觉得医院给他的印象就是“生老病死”,让他十分不适应。
留着不仅浪费钱还占据医疗资源,不走留下过年?
“那好,我去帮你办手续,你在这等我一会儿,”闫子安站了起来,又看向殷辰,“殷道长之后应该还有很多事要忙吧?就不送了。”
他说话十分自然的就在他们之间划分出了一道鲜明的界限,他跟邬佟关系亲密,等下会跟邬佟一起回家,而殷辰则是外人。
殷辰想着这是邬佟的面前,姑且是努力做好了表情管理。
“那之后联系。”
他对邬佟道。
闫子安听了略微一顿,却没有说什么。
邬佟则是什么都没有察觉到,还跟殷辰挥手告别:“谢谢你啊殷辰,之后请你出来吃饭。”
殷辰觉得自己这是受到了邬佟的邀约,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
“嗯。”他应了一声。
随后邬佟收拾收拾东西回了家,发现自家卫生间里的镜子居然还是碎着的,碎片散落一地。
闫子安见了也不让他去捡,自己就去清理了。
“你小心手啊!”
邬佟在外头喊。
“没事,”闫子安蹲着,头也没抬,“我发觉有时候流点血还是好事。”
“啥?受伤怎么就是好事了,你又不是中毒了需要放血。”
闫子安却笑了笑,没回话。
他清干净卫生间的地面,又看了眼碎得彻底的镜子。
“我去买面镜子回来。”
“你会安装?”
“会。”
“……你怎么什么都会。”
“还有很多你不知道的。”
闫子安说着,只扫了一眼镜框就明白了具体的尺寸。
而在他出门以后,邬佟觉得自己不能坐着不干事,就跑去厨房准备晚饭要用的食材,正切着菜,忽然就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沉默了一会儿。
不对头啊,这是什么一起生活许久的“老夫老妻”的氛围。
他硬着头皮把菜切完,坐回客厅,这才摸出手机来。
之前被扔在这里现在都关机了,他充电开机浏览着信息。
谭万跟贺正青都有给他发消息,发现他没回貌似都很担心,他报了平安,没把这事告诉他们。
他想着现在事情就算是结束了,自己也出院了,没必要平白再让人担心。
邬佟将微信的界面划到了底,觉得有些不对。
他又翻了一遍,发现封然居然没有找他。
邬佟觉得很惊奇。
封然转性了?
想是这么想,可事到如今他也不会再期望封然是突然“清醒”了,那这又是为什么?
不对,他昏迷才三天,三天而已,加上距离上次封然找过来的这个时间也不算太长,这很正常!
不找才好!
邬佟这么对自己说着,可他刚要放下手机,便收到了一条新信息,看见发信息那人的名字时他心里顿时就是一跳。
是封然。
邬佟深吸一口气,怕什么来什么,几乎要怀疑他是故意的。
接着在看完那条信息时,他的心脏又要停跳了。
这对心脏的健康不好,真的。
封然:[我在你家楼下。]
妈的。
邬佟心里控制不住的飚出一句脏话。
可以的,这次没有上门,而是改等在楼下了,他是不是还应该要夸一下封然??
又他妈是这种场面。
闫子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回来,而封然过来找他。
现在情况看起来还好点,楼下的话就算碰见了也有理由能够解释,不至于为了防止他被发现让他藏到一旁花丛里面去。
邬佟知道自己要是不下去封然就不会走,跟上次一样。
如果可以的话他是不想让封然跟闫子安撞见的,谁知道封然会不会突然冒出来一句什么糟糕的话。
他只能咬牙切齿的选择下楼。
邬佟下楼的时候,脚刚踩到楼梯时忽地感觉一阵眩晕。
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莫名觉得有些干渴,身体还有点发软。
不是,讲道理,他之前的确是感觉自己什么毛病都没有,医生也过来检查过的,怎么一回家就这样了?
他抓着栏杆缓了一会儿才缓过来,觉得自己可能是因为在病房里躺了三天,期间一直吊着点滴,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这是他跑得太急了。
还是尽快解决了封然的事情,然后要待家里好好休息才行。
……虽然他感觉没那么容易,封然可难缠。
邬佟这么想着,下了楼,一眼就看见了封然。
其实他俩站在这里说话还是挺显眼的,可是他又不能把封然带回自己的家里去。
“你来干什么??”
“来找你。”
“找我干什么??”
“想你了,”封然看他,“别的也想干。”
邬佟:……
草。
他还想说什么,之前的那股眩晕感却又再次袭来,他恍惚间居然觉得从封然身上……传来一股香味?
那实在太香了,让他不自觉的吞咽了一下,产生了莫名的饥渴感。
他忽地意识到自己有种想要在封然身上啃一口的冲动。
自己这是想把封然吃了?!
邬佟吓得不轻。
可是他的脑子现在变得不太清醒,整个人轻飘飘的的像是踩不到地。
邬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他强撑着,封然也没看出他的异样。
“……你快点回去!!”
“好难过啊,刚来就要赶我走吗?”
封然说着这样的话,却还是在温和的笑。
邬佟此时的视线落在了他的喉结上,看着那因为笑而产生轻微的震颤,竟是有些目光发直,没有办法移开。
他看见封然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的时候,不止是饥渴感,甚至还产生了像是从身体内部迸发出来的痒意。
那让他的脑子彻底变成了一盘浆糊,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完全陷入了恍惚。
“冬冬也不想站在这里聊吧?”封然笑着,压低了声音,带着诱哄的意味,“跟我回家吧?”
他本以为邬佟不会答应的,就跟之前的那几次一样。
可是他得到了意想不到的答复。
邬佟恍惚间听见自己轻飘飘回答了,说了一声。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