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千蕊捏着叉子嘟着嘴,她感到自己相当没有出息。
“怎么了,嘟着嘴巴跟小猪一样。”宣优因为常笑的缘故,一双眼总是弯着的。双眼皮的褶皱被压出更深的折痕,显得那双媚眼柔情百转,像是会说话。
詹千蕊:“你才是猪。”
“好好好,我是。”宣优说完,出其不意地大幅度扁起嘴,两只黑白分明的眼珠往中间对,瞬间成了个斗鸡眼。
很难想象,长成宣优这样子的美女,也能做出这么丑的表情,完全是惊为天人!
詹千蕊被她惊到了,嘴里吃的食物差点笑喷出来:“有病啊?!突然做什么鬼脸!”
恰逢侍应生端咖啡上来,詹千蕊不禁尴尬,还是宣优安之若素地微笑道谢,倒了些鲜奶进杯子,用小勺将热咖啡搅了搅,颇为优雅地端起喝了一口。
詹千蕊笑得肚子疼,小手揉了半天才缓过来:“话说,你今天要做什么?”
宣优:“去公司处理些事情。”
“这样啊。”她一听就笑不出来了,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
“怎么了?”宣优放下杯子。
詹千蕊:“没什么。你去公司的话,我就去附近的商场转转,吃吃东西看看电影什么的。”
“你挺悠闲。”宣优微微前倾,指腹搭在额头,莹白的指尖又尖又细。
詹千蕊撇嘴:“是啊,比不上宣总日理万机。”
宣优:“你刚刚不还说我夜夜笙歌吗?”
詹千蕊:“……”
宣优:“敢情夜夜笙歌是我,日理万机也是我。我的身体能吃得消吗?”
詹千蕊:“怎么吃不消?您可是时间管理大师,觉睡得比常人少,还能比常人清醒。”
宣优:“我听着怎么觉得,你是在损我?”
当然,就差没说你是当渣女,脚踩几条船的好材料了。
心里这般想,詹千蕊嘴上说的却是:“哪里,宣总骨骼轻奇,我等凡人不能比。”
“那就谢谢夸奖了。”宣优笑着把最后一口咖啡喝完。
不要脸!这是反讽!
宣优:“我先走了。你好好玩,钱不够我转给你。”
都没看出自己生气,真是没有眼力劲。
詹千蕊不要宣优转账,直接拿了宣优一张信.用.卡,冲进了附近的商场。她这边刷得很开心,宣优那边人还没到公司,手机就响个不停,打开一看全是银行提示的消费短信。
宣优无奈地笑了笑,真是个不懂节制的小孩子。不过没关系,这就是做姐姐甜蜜的负担吧。
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能成为另一个人的姐姐。
詹千蕊在外面逛了好几天,通过伊诺的关系,每天中午和晚上都订到了宫州特别难订的餐厅,好好满足了口腹之欲。
按理说,她应该挺开心的,想买的东西买了,好吃的饭吃了,还做了按摩看了电影。可是坐在酒店的大床上,詹千蕊就是高兴不起来。
她把购物袋堆在窗边,给妈妈打了个视频通话。
童洁:“怎么样,这两天玩什么了?”
“没玩什么。”詹千蕊支着左腿,右脚跟架在左膝上,一晃一晃的。
童洁惊讶道:“不会吧,这不符合你的性格。再说,旁边的那些购物袋,妈妈全看见了。”
詹千蕊的眼睛往旁边瞟了瞟,靠墙的一边放满了大小不一的袋子,将整个过道塞得满满的:“我就是出去逛街,别的也没玩什么。”
童洁:“逛街还不是玩?对了,优优呢?”
詹千蕊没来及答话,詹永德的大秃脑袋挤了进来,被客厅顶上的吊灯照得直反光。
她把双眼一遮:“老爸,你的光头闪到我了。”
“对不起,对不起……不是有意的。”詹永德腆着脸,努力给自己的脸找位置。
童洁笑了笑,把手机往他那边偏了点。
詹永德:“你和优优玩得怎么样?”
一上来就问到宣优!
詹千蕊烦心地弹了弹指甲,这是她上周刚做的美甲,果冻粉色的基调,两根手指上了人鱼姬粉,无名指上镶嵌了一只,振翅欲飞的水晶蝴蝶配饰。
款式是她精挑细选的,上周才做完,之前看着一直挺好,刚才瞬间就腻了。
詹千蕊:“还行吧。”
明天卸了重做!
“我看优优,怎么没跟你在一起。”詹爸爸的眼神四处乱看,惹得詹千蕊又是一阵心烦。
她蓦然坐了起来:“她不在,我们没住一个房间。”
詹永德:“哦,怎么没住一起呢?”
“我和她又不是情侣,住一个房间干嘛?!难道还要躺一张大床,抱在一起睡?”詹千蕊气呼呼地一瞪眼。
她从小跟父母骄纵惯了,尽管现在知道自己并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她还是很难收住自己的小脾气。
“爸爸不是这个意思。”詹永德的神色有些不自然,抬手要挠脑袋。他一紧张就会这样。
詹千蕊意识到自己口气不好:“宣优最近都在公司忙呢。除了刚来那天,我们去了服装批发商城,之后几天我也没怎么见她。”
白天在公司忙工作,晚上还要去夜店忙“交际”。詹千蕊的心里话,如果给宣优听到,她一定觉得自己冤。毕竟,宣优只那晚去了一次,还是伊诺以“好久不见”为由头,约了一帮朋友一起去的。
童洁和詹永德在屏幕那边点了点头。
詹千蕊强撑着笑笑:“我去洗个澡,今天早点睡。明天我和宣优就回来了。”
童洁温柔着:“去吧,晚安。”
“好好休息。”詹永德冲她挥了挥手,他手举得太高,詹千蕊只看到他伸出来的胳膊。
詹千蕊:“拜拜。”
挂断视频后,身在宫州的詹氏夫妇有些忧心忡忡。
詹永德:“我怎么觉得,蕊蕊有点不太对劲。”
不是有点,是极其不对劲!
他采取了一个让步的说法,比他更为细心敏感的童洁肯定也发现了。
视频里,詹千蕊的头发湿漉漉的。
她从小就这样,懒得用吹风机把头发全部吹干,总是半干不干就完事了。詹千蕊是洗过澡后,给他们打的视频通话。
“估计还没有适应吧。别说是她,我也一样不行。”童洁头晕着,用手指按了按太阳穴。
詹千蕊瘫在床上发呆,双眼直勾勾地望着天花板,像是在想些什么,不过脑子里空空如也。
她是被手机的震动声勾回魂的。
震第一声,她以为是推送提示,没有管;震第二声,詹千蕊觉得自己的手机很讨厌,怎么在自己想静静的时候,连着推送;直到震第三声,第四声……
詹千蕊烦得从床上一跃而起,将手机翻过来一看。宣优给她打来微信电话,怪不得震个不停:“干嘛?!“
入耳的声音透着浓浓的不耐烦,可是又没什么杀伤力,像是只炸了毛的小狮子发出的。
宣优一笑:“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在做什么。”
詹千蕊:“我在生气。”
宣优愣了愣:“……?”
她的心里闪过一丝揶揄,无意识地勾起嘴角:“生什么气,谁惹你了?”
“你!”詹千蕊说得斩钉截铁。
宣优听了,忍不住笑道:“我怎么惹你了?这几天都没见到你,想惹你也没有条件吧。”
詹千蕊没有说话,宣优还以为是信号不好:“喂?”
然后,电话被挂断了。
她疑惑地看着手机,走出了电梯。打电话时那边很安静,詹千蕊应该是在房间里吧。反正,已经走到这了……
宣优按响了门铃,里面的人很快就开了门。
詹千蕊披散着的长发,沾染了洗发香波的湿气。
她穿了一条粉色的的法式睡裙,胸口正中央有一个小巧的布艺蝴蝶结。裙摆盖到脚踝的位置,底下一双白生生的小脚没穿拖鞋,就这么光着踩在地上。脚指甲修剪整齐,泛着浅粉色的光泽。
“你来干什么?”詹千蕊眼睛瞪得圆圆的,脸上写满了不高兴。
宣优对于她的怒意摸不着头脑,只得陪着笑说:“你这些天买了很多东西,我来看看你收拾好没有。我们明天就要回宫州了……”
她不说还好,一说詹千蕊就更加来气,反手便要关门。幸亏宣优眼疾手快,先一步抵住了:“你怎么了?”
詹千蕊望着她,眼里升起水气,好看的杏仁眼,转瞬间雾蒙蒙的:“你说呢?!”
宣优一脸问号,只可惜她长得不黑,不能伪装成黑人问号脸。
詹千蕊吸吸鼻子,想把所有的委屈憋回去。这个没有心的女人,她果然全忘了!
“你当初是怎么说的,我为什么要和你来恒州?如果每天只是逛街吃饭的话,我在宫州也能做。为什么要千里迢迢跟你跑到恒州来?”她的话和语气,听起来像在控诉。
宣优曲起手指在门上敲了敲,此时回过神来:对了,当初来之前说好,要一起去主题游乐场玩的。
“原来是因为这个。”她眉目一弯,笑得流光百转,整张脸变得异常明亮。
宣优上前一步,硬挤了进来。
门在她身后合上,宣优站在詹千蕊的面前道:“现在收拾行李。”
“我不收!”詹千蕊后退了一步,把饱满的小脸往旁边一撇。
说了这么多她还听不懂,宣优就是个大傻子!
“现在不收什么时候收?”她好整以暇地抱起手臂,眯起了眼睛:“明天从游乐园回来都玩累了,你还有力气收拾吗?”
詹千蕊的嘴角动了动,不确定地瞄了她一眼。
灯光落在了宣优浓密的睫毛上:“今晚早点睡,我现在就去前台把房间再续一晚。明天带你去游乐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