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名的某处阴暗之中,几团篝火摇曳。
四五个身影在火焰照耀之下投影在墙壁之上。
“那个苏晴,果然不能与其他官员相提并论。竟然心细如斯,可怕如斯。
别的官吏,我们布下的第一个局就该深信不疑了,可他却能接连跳出我们设局。有他在,对我们大大不利啊。”
“那怎么办?杀了他?”
“要能杀的了他,他也不能活着到灵溪府啊。去年静海府,宗师都没能要他的命。”
“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招惹他。”
“不招惹他将来就不会和我们对上了么?太天真!青龙会拿到的记录本只要往苏晴面前一放,他必然会咬着我们不放。到时候,我们更被动。”
“那现在怎么办?挑拨离间被识破,祸水东引被堵截,在苏晴面前算计,我们就像小孩子一样班门弄斧。”
“好在楼主长袖善舞,布下足够厚的疑云让苏晴失了方向,不然……我们可就成笑话了。下一步如何做,全凭楼主吩咐。”
“我等全听楼主吩咐。”
“下一步……放出姜玉蜂。”
又是一个明亮的午后,柳絮飞舞的时节。
琴音雅舍内院,熏香缭绕。
玉卿跪坐在长琴前优雅的抚琴,琴音淼淼,如清泉流水。苏晴靠着窗户,视线却落在了窗外。
脑海中不禁浮现起吴霜的容颜。
去年的这个时候,也是一个温暖的午后。吴霜面带薄纱,为自己弹奏琴曲。虽然当时的景象与现在的相同,但那红袖添香的温柔,却是大大的不同。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叮——”
伴随一生绕梁龙吟,玉卿停下弹琴,抬起眼眸看着苏晴,脸上露出一抹温色。
“苏大人,是玉卿弹得太差,入不得大人的耳么?”
“当然不是,玉卿姑娘的琴技我不敢说灵溪府第一,但绝对敢说放眼整个上塘县无人能出你左右。”
“那苏大人为何一副无精打采的表情,还望向窗外?”
“因为看着你我想起了一个人。”苏晴看着玉卿双眸,眼中露出了浓浓温柔。
“哦?那人是苏大人的红颜呢?还是知己呢?”
“及是红颜,也是知己。那是我还是青乐县小小的县令,而她是青乐县第一伶人。美若天仙,歌舞双绝。
记得也是去年的这个时候,也如我们这般。我有遇到了案子上的难题心中郁闷,她抚琴安我心。只可惜……此情此景再难现了。”
“青乐县与灵溪府不远,一叶扁舟一日可往返。怎么会再难现呢?”
“阴阳永隔了。”
玉卿眼眸中微微触动,“大人也是性情中人。”
“难道玉卿姑娘以为我是无情之人?”
“大人勿怪!在没遇到大人之前,男人都是无情之人。”
苏晴回头瞅了玉卿一眼,“你这话倒也没错,拔剑之时,男人最是冷血无情。”
轻声一叹,伸出手指揉了揉眉心。
“大人很烦躁?要不要小女子帮大人按揑按揑?”
“好!”
玉卿起身,来到苏晴身后,伸出纤纤玉指替苏晴的脑袋按了起来。
突然,苏晴眼中精芒闪动却隐而不放。十数息之后,苏晴的身体松懈了下来。
“大人,玉卿的技法如何?”
“不比我家的丫鬟差。你可别不服气,我家丫鬟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唉,你说两个横跨江州的江湖势力,打生打死自个儿去打就是了,我不过是灵溪府的一个小小通判,把我拉下水做什么?”
“小小通判?苏大人,您在我们百姓的眼中可是顶了天的大官啊。一府通判,那是六品大官了。”
看着苏晴没有继续言语的意思,玉卿又轻声问道,“是青龙会和青衣楼么?大人是通判,把大人牵扯进来也也属正常,但小女子只是一介风尘女子,却也把小女子牵扯进来了。
砸了我的琴音雅舍到现在还没开业,雅舍的兄弟姐妹们都开始喝粥了。”
“不过这案子也不是全是一团浆糊,纵是那青衣楼藏得再好也不会想到他的把柄已经悄悄握在本官的手里了。”
“哦?”玉卿眼神闪动,“这么说大人马上要破案了?那方才为何一副苦闷的样子。”
“本官只是在纠结,青衣楼不是好东西,但这青龙会也未必是好东西。要不要等他们打得两败俱伤再出手。可他们打起来南面会引动江湖震动,唉,左右为难啊。”
“玉卿听说青衣楼神龙见首不见尾,就连青龙会找他找了多年一无所获,您竟然有青衣楼的把柄?”
“嗯,那还是我的青乐县的时候,有个青衣楼楼主被我抓了。本官最近才知道他的身份,已命人将他从青乐县带过来,有这个人在手,青衣楼不密必失。”
“那小女子恭喜大人了。大人,我的指法好么?”
“大人……”
玉卿低头一看,苏晴靠在自己的大腿上,竟然已经睡着了。
睡了一个时辰,苏晴心满意足的从琴音雅舍出来。坐上马车,脸上笑容荡漾开来。
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马车来到衙门停下,却见几个武林人士从衙门中走出。骑上快马,急匆匆的远去。
苏晴回到衙门,看到贺捕头连忙将其叫住,“贺捕头,刚才那几个江湖人来做什么?”
“苏大人回来了,那个杀害秦秋月的姜玉蜂抓到了,他们刚刚扭送到衙门,大人正在审讯呢。”
“抓到了?这么快?”苏晴暗暗吃惊。
秋月观主被害至今四五天,在苏晴看来姜玉蜂一定躲在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除非找到关键线索否则别想找到他。可没想到新风武林这么给力,才四五天就找到了。.
苏晴没有耽搁,直接来到了地牢之中。
审讯室的十字架上,一个中年男子被五花大绑。上塘县令程同,气度非凡的端起茶杯低头压了一口,眼皮抬起,冷冷的扫视了眼眼前的男子。
“说吧,秦秋月是不是你杀的?”
“是!”
“为什么杀人?”
“为了营救少主。”
“杀人和营救少主有什么关系?”
“少主被苏晴抓进地牢不放,为了让苏晴释放少主只有洗清少主的嫌疑。所以帮主让我杀了秦秋月做出仇杀的假象。
但在做出仇杀假象的同时留下污蔑青龙会的证据。帮主说以苏晴的聪明一定能看出这是栽赃嫁祸,那么青龙会的嫌疑就洗清了。青龙会的嫌疑洗清了,少主的嫌疑也就洗清了。”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多此一举呢?就不怕聪明反被聪明误?”
“不会。帮主说了,苏大人是聪明且多疑的人,他只相信自己的推断和判断。只有让他自己推理出青龙会被嫁祸了,青龙会的嫌疑才会被洗脱。”
“铁帮主还真了解我啊,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这样的人。”苏晴一边说着一边从暗中走出。
程同连忙站起身,“大人。”
苏晴眯着眼睛审视的看着姜玉蜂,“你是铁狂屠的人?”
“是!”
“怎么被抓的?”
“被朋友出卖,我万万没想到与我有刎颈之交的弟兄竟然会为了一个人的一句话出卖我。看来这世上没有可信之人,能相信的只有自己。”
“哦?我很好奇了,谁说的话这么有威力?”
姜玉蜂抬起头,呆呆的看了苏晴一眼。
“骆家庄骆新雨说,找到姜玉蜂者,可为我关门弟子。”
尼玛,这特么谁顶得住啊。
新风县骆新雨,宗师之下无敌手,甚至有传闻说骆新雨实力已不下于宗师。如果不是一府气运只容三个宗师的话,他早就突破宗师了。
当然这样的话也就是营销号说说。气运哪有卡的这么死?再说了,气运说只是顺风和逆风的区别,绝不是关键性的。
没有气运逆风崛起的天骄比比皆是。
但就算骆新雨不是宗师,他的关门弟子的诱惑一点也不比宗师的关门弟子差。这种瞬间完成人生逆袭事,但凡有机会都不会错过的。
“犯下岳府一案的到底是谁?”
“是我们少主。”
听到这话,苏晴的眼中精芒闪动。
“你确定?”
“那夜屠戮岳府满门中有我一个,我当然知道。
那日,自从少主参加岳府婚宴,当晚他还去偷听了岳牧的洞房花烛。看到了仙姑秦玉珍美貌之后就魂牵梦绕。”
“为了一个女人就犯下这等大案?以铁怀空的气量,不至于这么不知轻重吧?如果铁狂屠精心培养的儿子是这等货色,那青龙会不用青衣楼出手,早晚得黄。”
“让少主得偿所愿只是顺带,主要是让苏大人能对付青龙会。帮主早在半年前就开始调查苏大人了。
苏大人与别的官吏不同,最喜欢管江湖的闲事。尤其喜欢挖掘隐秘的组织。极乐门和蛛网皆被苏大人挖出。到了灵溪府,要知道有青衣楼的话一定不会放过。
所以让我们模仿青衣楼灭杀了岳家满门嫁祸给青衣楼。”
“既然嫁祸青衣楼为何嫁祸到自己头上了?”
“这样青龙会就可以和大人结盟,与大人攀上关系。
而且,少主有病。他喜欢听女人叫,但那晚上秦玉珍看着丈夫的尸体,看着满院的死人他竟然咬着牙关不发一声。
无论少主怎么掐怎么咬都咬紧牙关留下了太多罪证。而且少主在兴奋的时候没有痛觉。等回去之后才发觉身上已经被秦玉珍挠破了,只好临时做了补救措施。”
“金蛇剑诀呢?”
“少主刺的,帮主对少主培养可谓不遗余力。少主不仅精通家传武功,还精通蛇蝎二老的绝学。”
“说的这么爽快?”苏晴冷笑道,来到姜玉蜂身前,“看着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