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阑珊听了没有过多的反映,而是将脸埋在苏晴的胸膛。
“难怪你以前总要我不要踏足江湖,江湖险恶人心叵测。听你这么分析,我不禁心底发憷。如果哪一天哪一次你没能识破那些险恶之辈的设局,会不会有灭顶之灾?”
“会!”苏晴仰望天上星河,“如果我没有想到那么多的可能,做好应对的准备,遭灭顶之灾的恐怕就不只是我,还有很多无辜的人。
我知道你想对我说什么,劝我远离是非,最好去一个与世无争的世外之地,与你归隐田野。
但我做不到,做不到我走之后管他洪水滔天,我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天崩地裂。其实,有时候我也觉得很累,也想过歇个一年半载的。可每当我看到身后万家灯火,松懈之心又不得不绷紧。
愿世间再无野心之辈搅乱百姓安宁,愿世间再无天灾人祸让百姓流离失所。”
听着苏晴的话,易阑珊又是心痛又是自豪,她终究没有错付人,她的男人,是承天下安宁负重之人。
突然,远处的天际,一道光柱直冲云霄。
苏晴和易阑珊勐地惊醒,一息之后,两人身形一闪,瞬间消失在原处。
那道光柱自山谷之中直冲云霄,是一位宗师高手拼尽全力爆发出恐怖的宗师气机。只是这道宗师气机竟然一闪而逝,刹那芳华,初放即败。
横跨七十里,瞬息间可至。
苏晴和易阑珊破开虚空落入山谷,顺着气机感应很快就来到了一片废墟之处。
这里刚刚被巨大的力量肆虐过,炸出了一个直径超百米的巨坑。巨坑之中,一个身着灰布长袍的老者尸体。
苏晴和易阑珊上前,看清老者容貌时脸色大变。
“胡老前辈!”
此人,正是天绝宗师,胡南安胡老前辈。
苏晴连忙上前查探,胡老前辈才刚刚死亡,虽然生机已断但身体依旧有生命气息。胸膛处有一道焦枯的伤口,与被铁狂屠斩杀的伤势相同。
苏晴的脸上浮现出懊恼,又涌出愤怒。
“难道我猜错了?难道铁狂屠的计划不在明天?”
正在这时,天空之中数道身影破空而来,其他的宗师高手晚苏晴一会儿赶来。姜怀安,西门吹雪,天门两位还有剑阁的一位剑仙。
苏晴周身星芒闪动,手掌按在胡老前辈的胸膛之上,周身内力如泉涌。
“苏大人,发生了什么事?胡老前辈!”姜怀安看清胡南安之后脸色大变惊呼道。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等我赶来的时候胡老前辈已经命悬一线,幸好我带来了逆还丹,现在用内力替他化开药力希望能救回一命。
西门吹雪,沉剑心!你们两人立刻护送胡老前辈回灵溪府,请张道长和辛神医救治,张道长的医术可不在他的武功之下。”
“是!”
西门吹雪和沉剑心没有迟疑,连忙上前接过胡老前辈。不等其他人上前查探,身形一闪破空而去。
姜怀安张了张嘴,这一切发生太快,连他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苏大人,我们还没照看胡前辈的情况呢,你是不是太急切了?”
“胡前辈气若游丝命悬一线,万分危急先救人要紧。至于何人与他动手,他为何会孤身来到这么偏僻的地方,还有为何会等不到我们驰援就被重创濒死,等他醒来之后自然会知道。”
这番话,顿时让其他的一众宗师面露凝重之色。
“不错,胡老不应该孤身来此,更不应该连与对方纠缠都做不到。”剑阁派来的一位剑仙凝重说道。
“大家快看,山壁上有字。”姜怀安突然指着山壁方向大声说道。
众人来到山壁前,仰头看着山壁,“杀心成魔,以魔证道,以胡祭刀,斩情绝义。”
“以胡祭刀,以胡祭刀!好一个刀狂杨铁狮,竟然将宗师宿老祭刀,绝不饶你。”
而姜怀安看到的,却是斩情绝义四个字!
“斩情绝义!明天一战,你是要斩情绝义么?好!既然你要一心入魔,那我也不再顾忌兄弟之情,明日一战,不死不休!”
在交战山谷的不远处,一座如手臂一般直冲云霄的笔直山峰之巅。
有数道身影立在山巅,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山谷中的众人。
这群人中,为首一人正是灰袍的枯瘦老者。而在灰袍老者身后,一左一右的站着狂刀杨铁狮,和古越王吴博。
“老师,为什么突然更变计划?我们可什么都准备好了。”
“因为苏晴已经觉察到你们的计划了。”帝师声音略带沙哑的幽幽说道。
“苏晴觉察到计划?不可能吧?这个计划只有老师和我两人知道,苏晴从何得知?”
“苏晴不需要知道我们的具体计划是什么,他只需要知道我们会对明天的决斗做章即可。”
“不知道我们具体计划,那他的应对手段一定不会万全,我们未必没有成功可能。就算苏晴召集来十个八个宗师,不过是多给我们提供养料而已,何乐不为?”
“如果有只是宗师境高手,来再多也不过是来送死。但苏晴竟然请来了一个大宗师。”
“大宗师?不可能!大玉国的大宗师总共就那么几个”勐地,古越王收住了话语,瞪着试探的双眸看向帝师,“您说的是莲花寺的那个老秃驴?”
“在这个世上,能让为师忌惮的人不多了,莲花寺的那个老秃驴威胁程度不下于天阙宫圣女。”
“既然如此,那明天一战可否取消?”古越王看了眼身边的狂刀杨铁狮迟疑的问道。
“你到现在还改不了你的格局么?你的眼界能不能放在更高的地方?该舍的时候不舍,不该舍的时候又过于大方。见小利而忘大义,这是古来枭雄最大的忌讳。”
“可开启宝库的真力不足怎么办?无相无常无量无极四种力量,唯有无量之力可以集众人之力替代。”
“为师自有办法。”帝师高深莫测的澹澹说道。
次日,清晨。
一众江湖好手刚刚起床,瞬间被一则重磅消息震的清醒了过来。
昨天夜里,宗师境界宿老,已经八十多岁的胡南安胡老前辈昨夜被杨铁狮斩杀重伤,理由竟然是用作今日决斗之祭刀。
何其荒谬又何等岂有此理。
一众江湖高手懵逼的同时又是痛骂不已。如此狂妄,简直自绝于天下?就算今天在姜怀安手中活下命来,也绝对不能活着走出空谷。
胸中带着浓烈激愤,一众武林人士齐齐怒喝一声,“走,去空谷!”
疾风烈烈,空谷悠悠。
随着太阳越升越高,空阔的空谷,渐渐的被江湖武林人士填满它。
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姜怀安已手执短枪来到空谷之中等候。短枪蛇胆,伴随着姜怀安二十多年。自从破宗师之境之后,姜怀安已十五年未用蛇胆。
今天一战,是姜怀安一生以来最让他心情复杂的一战,也是最没有把握,最不想面对,最痛苦的一战。
因为他的敌人是他此生最好的兄弟,也是对他最了解的人。这一战,姜怀安没有求胜之心,而是心怀死志。
姜怀安静静的坐在空谷之中,不停的灌着酒。在他的身边,已经垒砌起来了九个酒坛。
“马上要决斗了,姜大侠怎么还喝那么多酒?喝的晕乎乎的还怎么打?”一个江湖人士低声与身边人说道。
“你当姜大侠和你一样啊,你三杯马尿下肚,就分不清东南西北。姜大侠他是宗师高手,也许越是喝酒,气劲越强战力越强呢?”
“是这样么?可我怎么看姜大侠的表情不太对,怎么感觉有些颓废没什么战意。”
“这你就不懂了吧?那叫武道意境!传说每个宗师最巅峰的时候就是心境切合武道的时候。姜大侠的武道心境,也许就是那种忧郁的境界。”
“到底是大哥,见多识广。”
“这不是废话么?大哥我可是我们镇第一高手!你当是我是吹的?”
人山人海的最前沿,是江州的各大势力一流高手。有是一派掌门的,有是一派长老的。
而在这高手扎堆的人群中,三辆马车却显得格外的扎眼。
江湖人独来独往,大多是人是纵马山河,快意江湖。出门坐个马车,下地撑把遮阳伞对江湖来说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
当有人好奇之余询问马车是谁人之后,很快就露出畏惧眼神不再好奇。
三辆马车,苏晴一辆,易阑珊一辆,杨如梦一辆。
太阳越升越高,空谷之中等候的武林人士越来越不耐烦了起来。
“怎么还不来?那杨铁狮不会是不敢来了吧?”
“他下的挑战书,他约的决战地点,就算怂了,就算怕了跪着也得来打完。堂堂宗师高手,丢得起这个人?”
“这可说不定,脸有啥用?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正在嗡嗡声越来越大之际,苏晴马车中,靠着易阑珊闭眼假寐的苏晴突然睁开眼睛。
“来了!”
“嗯,来了。”
一阵疾风横扫而过,骤然起,空谷之中扬起了遮天蔽日的黄沙。
姜怀安仰头将手中酒坛中的酒尽数灌入口中,勐地一扔砸在地上爆碎开来。
抬起头,迷离的双眸渐渐变得清明。
狂沙起舞,一个高大的黑影在黄沙之中渐渐显现。疾风来的快,去的也突然。
当疾风停止,烟尘散尽之时,姜怀安的身前不远处,出现了一个身形伟岸风尘仆仆,满头红色怪异长发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