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苏晴与苏晨讲完了灵溪府事变的始末。苏晨脸上的笑容渐渐消退,表情渐渐的变得凝重起来。
“这么说,那个巫焕海在三百年前就利用古越国的国运成功封神,只是一直以来被封印在古越宝库之中。如今古越宝库被开启,那老魔头脱困而出了企图吞噬大玉复国?”
“基本上就是这个情况。”苏晴仰头喝了一口水说道。
“这么说也怪不到你身上。巫焕海完成封神台是三百年前的事情了,而你也一直主张不开启古越宝库,是皇上坚持坐视古越遗族开启宝库,现在出了事与你无关。那就没事了,如果朝堂上真有人敢拿此做章,我们苏家也有话说。”
“我倒不担心有人拿这事寻我不痛快,我担心的是怎么办?那老魔头,可能是天位境界的高手。而且还有不死不灭的特性,我大玉可有应付的手段?”
“区区一个天位高手而已,我大玉国一两个天位高手还是有的。”苏晨脸上挂着自信笑容澹澹说道。
苏晨是苏家三房的长孙,知道的秘密肯定比苏晴要多。天位高手在苏晴心中还只是传说,到底有没有这个境界以前也没准信。
“单单是天位高手恐怕还不太够用。巫焕海不死不灭的特性怎么办?”
“不死不灭夸张了,所谓不死不灭,不过是寿元与古越气运捆绑而已,气运不竭,寿元不枯。但天下又不是没有镇压气运的东西。不然伐神时代,诸国又岂能获胜?
不过这些镇国神器动用起来限制太多,代价太大,如果照你的方法真能将那魔头封印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你也能凭此功为自己挣个伯爵封妻荫子。”
“看来是我过虑了。对了我们刚见面的时候,你为何怀疑我会谋反?”苏晴对这事依旧耿耿于怀。
“惊闻灵溪府有人举旗起事,还成功了。在别人眼中只是惊讶或难以置信。但在我眼中却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在你坐镇的地盘怎么可能起事成功,你于江湖于官府,都有绝对的控制力。如果非要说有人能起事成功除了你起事外我实在想不出别的可能。”
“听你这么分析,倒是合理了。苏晓在你手底下怎么样了?训得可有成效?”苏晴随口又问道。
苏晨的脸上露出怪异的表情,眼神飘忽的往一旁扫去,示意苏晴斜眼看去。
苏晨带来的二十人铁骑之中,一个青年脸上露出尴尬笑容。
“大哥,我在你面前站了这么久,还以为你早就看到我了,感情这么长时间你压根就没认出我来啊。”
苏晴讶然。仔细一看,才在这个黝黑的少年脸上看出了昔日苏晓的影子。当年苏晓,皮肤白净,脸颊圆润。而如今,苏晓皮肤黝黑脸型刚毅,确实判若两人。
“先天境了?”苏晴微微感知,便已感知到苏晓的武道境界,随口说道。
“不入先天境,都没进陷阵营的资格。”苏晨颇为得意的说道。
纵然最近两年苏晴声名鹊起如日当空,但苏晨依旧有着他自己的骄傲。苏晴力压官府武林,牧守一方一言九鼎,登高一呼无数高手响应,可在身边凝聚七位宗师高手。
但他苏晨何曾差了半分,他比苏晴还要早半年踏足宗师境。且率领的白银玄甲骑乃是大玉军中王牌的王牌,三千玄甲,半数先天。
军阵一开,冲阵无敌,纵然大宗师高手都不敢掠其锋芒。
在苏晨与苏晴会面的时候,巫焕海也带着古越王即十几个藤甲兵杀到了泸州天阙宫外。
天阙宫门外,天阙宫弟子结阵与缓缓沿着台阶走上来的巫焕海一行人对峙。只是巫焕海他们散发的气势太过强烈,恐怖的武道威压时刻瓦解着天阙宫弟子的战意。
巫焕海神色漠然的看着天阙宫宫门,面前的一众结阵弟子已经不能再入他的眼底。
看着天阙宫的山门纹路装饰,巫焕海的眼神跨越过了光阴长河,落在了三百年前。
三百年前,自己七十岁之前和何等的逍遥快活?与段红萱隐居在天阙宫,整日抚琴弄箫过着神仙般的日子。
当年的天阙宫,正如眼前所见的天阙宫,几乎一模一样。望着这九百级台阶,巫焕海仿佛回到了三百年前。
天阙宫弟子一退再退,最终到了退无可退的境地。
“哐当”
一声脆响,一名天阙宫弟子手中兵刃落地。似乎是一个信号一般,越来越多的弟子手中刀剑落地。
被刀剑的落地声唤醒,巫焕海的意识回到了现实。看着近在迟尺的宫门,巫焕海轻轻的抬起手。
一股空间震荡传来,天阙宫弟子手中的刀剑纷纷脱手而出。齐齐的受牵引飞上高空。与此同时,天阙宫内墙之内又飞出了数百上千的飞剑。
近千柄剑悬浮在虚空之中,煌煌天威降临,让所有武者都心生跪拜磕头的念头。
“本尊不想在此造杀戮,不想死的全部给我退下,不识好歹者,飞灰湮灭!”话音出口,天空的近千柄飞剑尽数爆碎。
漫天剑刃如雨一般落下,打在地上一阵噼里啪啦。
“都退下吧。”一个声音突然想起,宫门缓缓打开,一袭蓝色宫装的女子从宫中缓缓走出。
“天阙宫宫主勾月,参见前辈,敢问前辈来天阙宫所为何事?”
巫焕海随意的扫了眼勾月却没说话,“来缅怀一下故人而已。”
巫焕海嘴里说的轻松随意,仿佛那个故人也不是多么重要的人。可他脱困以来,忙着完成灵溪府的领域封锁,在完成这些后没有第一时间寻找苏晴的下落,而是第一站就来到泸州天阙宫。
在巫焕海心底,来此缅怀故人比追捕苏晴这个头号大敌更重要。
“缅怀故人?前辈与天阙宫哪位长辈有旧?”
“段红萱。”
勾月表情微微一变,随即澹然一笑,“前辈说笑了,段红萱是天阙宫创派祖师,已经是三百年前的人物了,前辈怎么可能与祖师有旧?”
“那就没错了,段红萱为何创立天阙宫你知道么?”
勾月俩上挂着天真的疑惑,澹澹的摇了摇头,“不知道。”
“天阙宫的圣女呢?”巫焕海又换了个问题问道。
“前辈有问,晚辈不敢不应。圣女在月前被袭杀陷入寂灭,大师姐带着圣女去寻找轮回舍利。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这个回答与巫焕海得到的汇报一样,点了点头进入天阙宫之中。
天阙宫内安静的可怕,巫焕海一路走去,除了自己的脚步声外只有周围压抑的呼息声。
“摘星楼,问心阁,养心殿,方寸台”
巫焕海仿佛对天阙宫无比熟悉,他能叫出每一个楼阁的名字,能说出每一个院落中有些什么,似乎他才是天阙宫的主人。
“如果我猜的不错,听潮亭”
“前辈,听潮亭入,包括宫主也不行。”
“哦?也是,现在的天阙宫不过是个江湖实力而已,哪来什么进贡的美酒啊。现在圣女不在,你就没好奇过禁地里面是什么么?”
“好奇过,进不去。听潮亭下设有禁制,一旦用非正确的方式打开通道,整个听潮亭就会飞灰湮灭。”
这话顿时勾起了巫焕海的好奇心。转身向听潮亭而去。
听潮亭是天阙宫中央最大的一座亭楼,亭台八面,似宝塔形状。巫焕海来到听潮亭中央,看着异常复杂的禁制看了许久,脸上渐渐浮现出温柔微笑。
脑海中,三百年前的画面再次浮现。
秋高气爽,万里碧空。自己和段红萱在听潮亭中琴箫合璧,羡煞旁人。为了使饮酒作乐更有趣味,两人会玩一些小游戏。
解千机锁便是其一。渐渐的,千机锁在两人手中渐渐变得越来越复杂,越来越神妙,更是衍生出以棋局,阵法,天干地支,星象等为皮的千机锁。
有部分流传到了外界,还被传成了一个个神话故事。
巫焕海想到了三百年前的那些点点滴滴。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眼前的禁制千机锁,是当年自己出给段红萱的题目,段红萱解了很久都没有解开。而后,自己两鬓生白发,一心扑在寻求长生不老之上,渐渐的冷落了段红萱。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见面没有了曾经的浓情蜜语,剩下的只是疏远和冷漠。
“原来当年你已解开了这道题,你用这道题做禁制是想说你心中还对我念念不忘么?”
说话间,巫焕海已经将千机锁解开。当最后一颗棋子拨动到位,地面响起了一阵喀喀喀的机枢声。听潮亭下,出现了一个向下的楼梯。
“你们在外面等我!”巫焕海冷冷说道,低头进入密室之中。
顺着楼梯进入,昏暗的地下室中火光自动亮起。这里是一座起居室,起居室中摆满了一卷卷献书籍。
巫焕海来到书架前,随手抽下一本书,看了眼书目脸上露出澹澹笑容,“都是段红萱当年爱看的那类书。”
随后,又注意到书架上一个醒目的锦盒。锦盒很陈旧,一看就知道有了年头的老东西。
巫焕海打开锦盒,里面是密密麻麻的卷轴。
随手拿起一个卷轴展开,皱着眉头看了起来。渐渐的,眉头越来越紧锁,到后来,脸色突然一白,眼眸中涌出一抹惊慌失措。
“轮回寂灭法阵!段红萱,你竟然留下了这样的东西对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