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了一番之后, 余幻晴终于将所有玩偶的功能都摸清楚了，她朝墨九高举起双爪做投降状。
“嘤嘤我投降。”
墨九立即停手，玩偶都飘在水面，他将玩偶按照大小顺序在余幻晴身边一个个摆好, 将她给完全围了进去。
余幻晴飘在一堆玩偶中一动不动, 假装成真的玩偶, 她朝墨九眨眨眼道：“你说我就这样开直播, 粉丝能认出来哪个是真的我么？”
墨九点了下她的鼻子：“别闹。”
余幻晴忍不住笑起来，笑得身边的玩偶也跟着晃动一下。
“我正好要宣传一下这些玩偶抽奖，现在开直播让他们猜猜, 嘿嘿。”
墨九后退, 带着织布机转向另一个洞穴。
余幻晴对他的织布机挺好奇，如果不是现在要开直播, 恨不得立即追上跟他一起，她仰着脑袋喊了一声：“你先别弄, 等我直播完, 我也要看看织布机。”
墨九嗯了一声, 将机器放好就回来了，靠在角落里看她。
余幻晴放心了, 正要打开直播，想起上次极北城送她的直播小球，赶紧让墨九帮忙拿过来。
一切准备就绪，直播正式开始。
此时距离上次直播已经过去了一周多，这两天因为宣告抽奖而起来的一点热度又再次下去。好在直播间日常都有大批粉丝蹲守，开播不至于冷清。
等待许久突然又开播, 粉丝正在兴奋, 然而等他们看清楚直播画面时, 顿时都愣住了。
好多海獭，大大小小足足有三十多只海獭飘在海面上，虽然造型不同，但每一只都长得一样。
“这……这些都是玩偶么？”
“晴晴呢？晴晴去哪了？”
“这是要改行卖玩偶了？还挺可爱的。”
“开播三十秒了，晴晴怎么还不出现，难道是藏在这堆玩偶里了？这是在跟我们捉迷藏么？”
“啊！我看到有一只海獭眨眼了，右边第二只！”
“不，是左边第一个吧，它刚刚动了一下，我看到了！这真的都是玩偶么？”
“绝对是右边第二个，就她怀里什么都没有也没有比手势。”
见有人已经猜出来了，余幻晴也不再捉迷藏，猛地从玩偶里跳出来，吓了粉丝一跳。
“哈哈哈，吓到了吧，有没有猜到哪个是我？今天给大家看的就是这些玩偶，是根据设计稿做出来的第一版，我觉得都可爱，所以三十个设计全都留了下来，先前答应给大家的福利就是这些玩偶，我会随机抽取十万个幸运粉丝每人送出一只，抽取链接等直播结束后会开通。现在我给大家展示一下玩偶的设计。”
余幻晴说着，像个带货主播一样，挨个拿过玩偶展示。
因为海獭很受欢迎，此前市面上就有很多不同种类的海獭玩偶了，但都没有她手里的这些可爱，毕竟这是完全按照她的形象做的。
粉丝们一听又要随机抽取，顿时有点崩溃，抽奖还没开始，部分非酋就已经蹲在一边哭了起来。
“抽奖不指望了，上架售卖吧，我每一只都买一份。”
“什么时候开卖啊？晴晴同款实在是太可爱了，全都想要。”
余幻晴抽空回答了下这个问题：“目前还没有考虑过售卖。”
三十只挨个介绍完也花了近一个小时，她又跟粉丝唠了一会，絮叨了一下近况，表示自己生活的很好。
粉丝们现在知道她是跟黑色人鱼一起走了，但不知道他们去哪了，都对墨九很感兴趣。
“能让那条黑色人鱼出镜么？好奇。”
“是啊，就让我们看一眼呗，只看一眼，想知道是多么优秀的人鱼才能博得你的青睐。”
余幻晴本来还很认真地跟粉丝聊天，但一听他们要看墨九，就立即抬爪捂住了直播小球的镜头，抬头瞅瞅仍旧等在角落没有丝毫不耐的墨九，凑到直播小球边小声道：“他只有我能看，你们就别想了。他已经等我很久了，今天直播就先到这了，再见，别忘了去参与抽奖。”
说完就直接关闭了直播。
粉丝们被这突如其来的狗粮咽得说不出话来。
“……”
余幻晴拨开身边一堆玩偶游到墨九身边，伸爪牵住他的手：“等恨久了吧，我好了，我们快去看织布机。”
织布机被固定在了石台边，大半都泡在水下，小部分在水面上。
织布机体积不大，长也就一米五的样子，看着非常复杂，背后有十个凹槽专门用来放线，类似现代的织布机。
“这个要怎么弄？”余幻晴摸着机器跃跃欲试。
墨九把机器打开，他定做的这款是个全自动机器，并不需要人时刻守在一边，只要放好线调好模式就能开始。
“线。”他道。
余幻晴立即颠颠地把一旁架子上码放得整整齐齐的线抱了过来：“够不够？”
“够了。”
墨九将线一卷卷缠在机器上，线头拉，接着好打开仪器的操控面板，上面跳出来一系列花纹，粗略看足有上百种选择。
他手很快地选了一种，余幻晴都没有看清楚就已经设定完毕。
一切结束后，机器嗡一声开始运转，细微的咔嚓咔嚓声响起，声音并不大。
“哇，开始吐布了，好神奇。”余幻晴趴在织布机边看着它一点点往外吐布，因为丝线太细，等了许久才成型一指宽的布头。
布的颜色是一种非常好看的浅红色，非常薄，摸着轻若无物，下一秒就从手中滑了出来。
余幻晴新奇地摸了又摸，抬头问墨九：“这些布要做什么？衣服还是盖头，你们鲛人结婚也穿嫁妆盖红盖头么？”
墨九茫然：“嫁妆和盖头是什么？”
“就是为了结婚特地做的衣服，特别好看，也是红色的，头上要盖一块布叫盖头，结婚当晚新郎过来把盖头掀开。那你们结婚有特殊服装么？习俗呢？除了做这个还有什么习俗？会聚在一起庆祝，宴请家人朋友么？”
墨九点头：“会，很热闹。没有特殊服装，但会将布做成花的样式戴在头上。”
“那也挺浪漫的。”余幻晴捧着脸想象了一会，“真想去你家乡看看。”
墨九沉默。学会使用终端后，他在网上四处搜寻能穿越回去的办法，但人鱼世界纵然科技发达，也没有发达到这种地步。他后来又看了许多传说，除了在余幻晴口中听到过鲛人一词，网上再找不到丝毫相关的消息。
他大概率是第一个穿越过来的鲛人，找不到原因也找不到办法。
所以现在他慢慢将回去的事放在了心底。
见他眼神不知道飘到了哪里，余幻晴很快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抱住他的脖子晃了晃：“咱们既然能穿越过来就肯定还能穿回去，说不定呢。”
墨九已经没有刚来时候的沮丧和绝望了，闻言浅浅地笑了下：“嗯。”
“你笑起来好看，以后多笑笑。”最近在自己带动下墨九也越来越开朗，余幻晴还颇有些自豪感。
“好。”
他说着，笑容又扩大几分，那笑很纯粹，眼神亮亮的，跟冷脸时的邪异感完全不同。余幻晴几乎看迷了眼，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心里无数次感慨，自己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才能抱得这么一个大美鱼归。
被余幻晴呆愣的模样取悦，墨九在她湿漉漉的鼻子上亲了一下，随后松开她将剩下的丝线依次在机器上。
“这根柱子可以拉长，剩下的丝线也能放上来，这样就不用一直过来看着了。”他道。
两人将剩下大半的丝线都放了上去就去吃饭了。因为速度慢丝线又多，一直到睡觉时候都没有完全织好。
余幻晴等着等着就趴在水面睡着了。
她睡着后，墨九仍旧守在机器旁边继续忙碌，到这时已经有一大块布被织了出来，这布宽不足一米，长也只有几十厘米，他操控着机器开始锁边，很快一块完整的布被拿了下来。
墨九视线看向一旁的余幻晴，她睡觉姿势很乖巧，两只爪子握在一起放在下巴的窝窝里。
墨九捧着布轻轻游到她身边，接着将布虚虚地在她身上比划起来。
大小挺合适，他点着头，手又从水下伸过去圈了下她的脖子。
余幻晴一直都没醒，睡得很熟。
量完后，墨九又控制机器织了两条带子接在那块布上。
还是第一次做这些，他动作特别缓慢又认真，一直熬到半夜才终于完工，做好后他脸上露出个轻快的笑容，想象着明天拿给余幻晴时的表情，不知道会有多开心。
将做好的秘密礼物收好，墨九没有立即去睡，而是继续围在织布机边，等待下一块布织好，这次需要的布就很小了，只有手掌宽。
一直忙碌到清早。太阳透过水面照射下来，将原本漆黑一片的水下世界染成冰蓝色。
余幻晴放在下巴上的手臂动了动，摊平躺在水面上，接着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又闭着眼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她翻身将自己趴在水面上，脸埋进水里蹭来蹭去试图清醒一下。
等到终于回过神来，她猛地一转头，就看到了正飘在身边的墨九。
朝他露出个笑容，余幻晴招呼道：“早啊，睡得好么？”
“早，过来吃早饭吧。”
余幻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起的，反正墨九总是比自己早很多。
不过这会她一点吃早饭的心思都没有，起来后就发现织布机的声音停了，抓着墨九的手腕兴奋地朝另一个洞穴游去。
“是不是织好了？快让我看看什么样。”
但冲过去才发现织布机上空空如也：“咦，布呢？”
墨九本来想等她吃完早饭再将东西拿出来，现在也只能提前了，他道：“已经做好了，你闭上眼。”
余幻晴惊喜地闭上眼：“什么时候做的？趁我睡着的时候？做成什么样了，好期待。”
耳畔能听到一阵水声，接着墨九似乎来到了她背后，余幻晴感觉自己的前爪被人抬了起来，有什么东西系到了她身上。
她偷偷伸爪摸了摸，发现布似乎被做成了衣服穿在她身上。
“好了。”
这就好了？余幻晴心里疑惑，赶紧睁开眼睛看自己，下一秒她就发现自己肚皮上搭了块布，布上端有个绳子系在了她脖子上。
抬手摸了摸，不得不说这布料和颜色都相当好看，就是这款式……似乎……有那么点不太对劲。
笑容僵了一半，余幻晴还抱着一丝希望地打开了屏幕放大成镜子照向自己。
下一秒她就彻底无言了。
只见镜子中躺了一只穿着肚兜的海獭。
是的，肚兜。
还是个很标准的红肚兜。
余幻晴囧然，奋力立起，从躺着变成了竖立在水里，这一起来，身上这块布就更像肚兜了。
她一言难尽地问墨九：“这个衣服，就是你们族的传统服饰？”
墨九游到她对面仔细打量了一会，又伸手扯了扯她身上的衣服努力扯平，这才很满意似的点点头：“嗯，很合适。”
合适倒是合适，肚兜怎么穿都合适啊，但重点是，这肚兜真的穿得出去么？本来她还想开个直播炫耀一下的，现在想想还是算了。
不过墨九的努力还是值得肯定的，余幻晴在水里转了两个圈圈，轻薄无比的肚兜也跟着飘起来转了个圈。
“你手艺真好。”她夸赞道，如果不是个肚兜就更好了。
现在她总算知道墨九的短板在哪了，审美不太行。
也不是，如果审美真不行怎么会喜欢她呢？那就是他们一族的传统太古怪了，并不怪墨九。
这么一想余幻晴看这身肚兜瞬间就顺眼了起来，要尊重对方种族的习俗。
“我穿好衣服了，然后要做什么？”她好奇地问。
墨九抬了下手臂：“别着急，还有一个。”
说着就将一个什么东西挂在了她脖子上，余幻晴抬起来一看，原来是个小斜挎包包，长方形，容量不大，布的花纹跟肚兜不太一样，隐约能从上面看到几朵花，花很像先前在山洞里看到的那些。
“这个包好看！也是你做的？你手真巧，好贤惠。”这次她是真心夸赞了。“我要把你送我的东西都放在这里。”
墨九看着她一点点挪窝，将东西都塞进小包包里，然后美滋滋地背着包转圈，连从前一直背在身上的那个都取了下来。
“以后我就背着这个了。”
小红包不知道用了几层料子，料子算薄，却看不清楚里面的东西，在水里的时候也不影响游动。
余幻晴兴奋地绕着墨九转了几圈。
没想到她会这么喜欢小包，墨九也挺高兴，视线一直跟着她转。
余幻晴问：“这样算是好了么？还有没有别的什么？”
其实是有的，但是墨九已经不打算再耽搁下去了，剩下的东西可以等登记完之后再弄。
他手在水下晃了晃，拿出了两朵小红花，花只有海獭爪子大小，层层叠叠的盛放着。
因为海獭耳朵尖尖太小，墨九努力了几下，将花系在了她脑袋的毛毛上。
随后将另外一朵塞进她爪子里，示意她放在自己头上。
这有点像在交换戒指，余幻晴本来想笑的，但看着墨九认真的神色，也跟着沉静下来，表情认真地努力抬起爪子，将花别在了他耳朵上，又撩了一缕头发将花给固定住。
鲛人低垂着眼睛，黑色长发如瀑布般落在脸侧肩头，红花让他苍白得脸色多了几分红晕，如同待嫁的新娘般。
余幻晴一时看呆了，目光转也转不动，手撩着他的头发，慢慢摸到了他脸上。
墨九睫毛颤了下，抬眼看她，本来就好看的眼睛更增添了几分神采。
“真好看。”她真心夸赞道。
墨九笑了下，连在她爪垫上蹭了蹭，随后将她整个抱进怀里，毛茸茸的海獭抱着实在是太舒服了。
“我们以后就是伴侣了。”
余幻晴摸摸他的终端耳坠：“来，登记一下，盖个戳才行。”
两人同时提交了伴侣申请，确认已经成年并且是本人意愿之后，申请很快通过。
这里没有拍结婚照的做法，就是两人终端后面多了对方的名字，会显示是某某的伴侣字样。成为伴侣后终端也可以绑定，可以共享对方的账户金额，当然也可以选择不这么做。
余幻晴虽然一直嚷嚷着赶紧跟墨九登记，但是直到登记完她都还有种不真实感。
前世过了那么多年都没有结婚，甚至对象都没有一个，这一世才多久，三个月不到就跟人登记了，对方还是条这么好的鲛人。
她笑了好一会，突然有一点感动又有点难过，鼻子酸酸的，忍不住跳上墨九的后背，将脑袋埋在他身上不让他看自己。
墨九拍拍她的手臂，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余幻晴嘤嘤地叫了两声，声音很小：“我没事，就是好开心啊。你真的不介意我是海獭，跟你不同族么？你们鲛人族有没有跟外族通婚的习俗？万一将来咱们回去了，你带个海獭回去会不会给你丢人？”
都登记完了她才想起来这个，虽然穿回去这个假设几率很低很低。
墨九将她从背后拉到怀里安抚：“不介意，我们一族也不不限制通婚，你不用担心。”
鲛人在伴侣方面比人鱼还要更忠诚，只要是认定的伴侣，就算对方出现了意外，也不会再找其他伴侣，一生只此一人。
余幻晴呆了一会，猛地抬起脑袋打开终端搜索起来：“海獭的寿命。”
开启智慧的动物会比没开启的同族寿命要长一倍，普通海獭最长能活到三十，拥有智慧的海獭有超过六七十了的。
余幻晴略放了心，她还有很长时间可以跟鲛人在一起，不会留他一个人。
随后她又查了下人鱼的寿命，平均九十，身体好一点过百没问题，有钱鱼加上科技辅助，活到一百三也很平常。
鲛人比人鱼差了一点，跟人类差不多。
“我会努力活久一点，争取打破海獭族记录。”余幻晴举起手保证道。
墨九叹息着报抱紧了她没说话。
这算是他们结婚的第一天了，没有宴席没有宾客，一切都还像往常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余幻晴在墨九怀里蹭了一会，懒散地翻个身让他给自己梳毛。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应该庆祝一下。”她划拉着抓着说道。
墨九给了个嗯。
“唱个歌吧，还要听你之前唱的那个，特别好听。”
于是墨九一边给她理毛一边轻轻唱起了歌，余幻晴不出所料地趴在水面睡着了。
等到她睡着后，墨九悄悄起身，再次开始布置了起来，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买来的装饰物挂满了几个墙壁，这是小彩灯，彩灯的造型是星星，每个洞穴的星星中都藏着一个月亮，而每个月亮的造型都不相同。
挂好彩灯后他回到潜艇中提过来一个袋子，袋子打开，一些东西被倒进了水里，很快，水里洒满了星光一般亮起了莹莹光点，这是会发光的浮游物，也可以被当成鱼的饲料，并不会影响水质，约莫几天就会被鱼消化光，洒进水中很好看。
弄完了这些，墨九又抱了一堆食物过来，各式各样的都都，生食熟食，全都是余幻晴爱吃的。
为了能在她睡着之后准备好所有东西，墨九花费了好一番功夫。
终于一切准备妥当后，也差不多到了晚饭时间。墨九晃晃余幻晴，海獭睡得很死，爪子挠挠肚皮翻了个身没有醒。
墨九拿了块肉放在她嘴边，余幻晴鼻子动了动不自觉张嘴，肉进嘴里，她咀嚼起来，发出一阵满足的嘤嘤声，等到肉吃完，砸吧砸吧嘴发现没有，她迷糊地睁开眼，呆呆地勾起脑袋，第一句话就是：“什么肉，好好吃。”
墨九端了个盘在放在她肚皮上，随后将洞里所有光源断掉，山洞里瞬间一片黑。
余幻晴还没来得及惊讶就发现身下水里亮起了无数光点，她像躺在了星河里一般。随后山洞墙壁的灯光也缓缓亮起，那光线并不明亮，无数光影随着灯光亮起的同时被映照在洞顶和水中。
天空微风深海宇宙，光影出现的时间只有那么一会，却又好似过去了很久。
余幻晴连手里的食物都忘记吃了，只愣愣地仰头看着。
直到身旁有双手握住了她的手。
“喜欢么？”
余幻晴呢喃：“像在做梦。”
“不是梦，都是真的。”
余幻晴侧头，一道光正好照亮了她的眼睛。
“真好。”她说。
能穿越真好，能遇到墨九真好，还能继续活着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