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之后,桑桑披着睡袍从盥洗室中出来,却发现原本已经熟睡的老刀把子,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靠坐在床头,静静地看着她。
桑桑发出了一声惊呼。
“师傅,您怎么醒了?”
“你今天洗的时间,比平常多了一倍。”
老刀把子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他刚才去确实是熟睡了,但是作为一名胎动境的强者,就算睡得再死,灵识也会保持着对周围环境的监视和感应。
任何一点不正常的情况,都会让他醒觉过来。
比如说,今天盥洗室中的水流声,比往日多了那么几分钟。
这也是属某种不寻常。
“今天师傅您太厉害了,桑桑被您弄的身子酸麻,刚才在里面还半天都动不了呢。”
桑桑媚笑了一下道。
接着来到床边,贴身靠近老刀把子的怀中。
“师傅,你是不是又想要了。”
……不得不说,自己新收到底这名女弟子,确实是媚骨天生,所以老刀把子又是狠狠宠幸了女弟子一番,然后方才睡去。
……桑桑看了身边的光头男子一眼,接着闭上了眼睛,她的睫毛一直微微颤动着,显示了她并没有入睡,只是心中有无数念头在翻转,她却依然控制着自己的心跳呼吸,让自己的体征似是进入熟睡状态。
因为身边这个男子,虽然白天的时候说那老头是一个很谨慎的人,但其实他自己是一个更谨慎,更多疑的人。
虽然自己看似极受他的宠爱,被允许晚上陪睡,但其实从来没有真正信任过自己,比如这半年来,自己甚至无法离开这个地方一步,而自己想要完成的那个任务,目前也还看不到任何机会。
不久之后,桑桑终于真正地睡去了。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大床上只剩下了她一个人,老刀把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
今天,他应该会非常忙碌。
桑桑如此想着,然后从床上起来,走进了盥洗室,脱下了睡袍,露出了……的酮体。
她再次打开了淋浴蓬头的水,桑桑站到了淋浴蓬头喷洒出出的水之下,看着对面镜子中自己那完美的酮体,她的脸上再度露出了昨夜那种诡异的,绝望的笑容。
水流冲在她的身躯上,然后这具美妙的身躯渐渐溶解在了水流中,就像一团沾染在空气中的污秽,被水流冲进了下水道。
在来到老刀把子这边半年之后,桑桑
老刀把子教会了她修行,但是从来没教过她任何道术,所以老刀把子从来不担心她会偷偷离开,刚刚引气成功没多久,却没有任何道术的修行者,并不会比普通人强大多少,恐怕连这里的一些保镖都打不过。
只是老刀把子并不知道,自己的这名女弟子其实是会道术的。
桑桑来到老刀把子身边的时候,确实只是一个普通凡人,所以老刀把子才放心地把她收为了弟子。
只是老刀把子绝想不到的是,在来到他的身边之前,桑桑早已经将某门道术的修炼口诀牢记于心,只要一旦引气成功,就可以自行修习。
这门道术,自然是桑桑刚才施展的这种神奇地与水流融为一体的道术。
它的名字叫做水遁术,更准确地说,这是一门忍术。
当然,老刀把子在她身边的时候,桑桑绝不敢使用这门忍术,因为任何一点灵力的波动都可能会引起老刀把子的警觉,所以昨天晚上,她真的只是洗澡洗得比较久而已。
几分钟之后,在离老刀把子经营的这家赌档烟馆两里之外的一个房间中,同样是在一个盥洗室内,同样是淋浴蓬头下方的下水口处,突然冒出了一团白色泡沫般的水流。
然后水流化为了赤裸着酮体的桑桑。
这个房间的下水道,和老刀把子那个赌档烟馆的下水道,有一条单独的水管连接在一起。
半年之前,豫章城市政厅组织人手将这片街区的地下管道都主动修缮了一遍,对于向来效率低下,只要不出大问题就等于没问题民国官僚系统来说,这是破天荒般的事情。
当然真正的原因是因民政厅长收到了一大笔贿礼。
而那次工程的主要目的,其实只不过是为了在老刀把子所居之处的下水道跟两公里外的某间房屋的下水道间,安装一条专门的水管而已。
只不过这件事情,老刀把子可能永远不会知道。
他虽然是胎动境的强者,也是一个非常精细精明小心的人,但是有一些事情,跟他的思维模式所无法触及的。
毕竟,他本质上是一个三百年前的古人。
这也是很多修行者的通病,修为越高,对凡人之事越不关注,不管是思维还是观念,都会停留在几百年前,并且异常固执。
此时桑桑的身躯重新出现在这个陌生的盥洗室中,她环视了一周,看得出来这个这是一个属于男子的盥洗室,里面没有任何女人使用过这里的痕迹。
然后她推开门走了出去,盥洗室外并不是一个卧室,而是一个类似于书房一般的房间,里面放着矮几,榻榻米,书柜,笔墨,陈设很简单,但是却让桑桑涌起了一种亲切而熟悉的感觉,仿佛回到了真正的家乡。
这个充满旭日国风格,像是书房的房间内,空无一人。
按照当初早已不知背诵了多少遍的流程,桑桑来到了书架旁,将
桑桑按下了那个按钮。
接着将书本放回书架,来到了那个矮几之前,跪坐在了榻榻米上,开始等待。
她并没有等待太久,大约十分钟之后,这个房间的门口从外面被推开了。
一个身穿和服的男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和服男子四十来岁的年纪,脸颊瘦削,鹰鼻勾目,神情阴冷,看得出来这是一个拥有坚定意志以及冷酷手段的人。
“拜见内仓大人。”
当这男子进来的时候,桑桑立即趴下以头磕地对这男子行了一礼。
此时她全身未着寸缕,再以这样一个姿势趴伏在地,……,完美的身体曲线展露无遗,任何正常的男子看到这幕景象恐怕都要血脉偾张。
然后这个和服男子的眼中,却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依然冰冷无比。
“你回来有什么事?”
和服男子冷冷地说了一句道:
“莫非你已经知道那册玉牒金书的操控之法了?”
“内仓大人,桑子还没有完全取得他的信任,目前任务没有任何进展。”
桑桑恭声说道。
“那你回来做什么,如今我们帝国军队正跟大华在申城激战,一旦攻下申城,接着就会派一支军队沿江直上,豫章城就是下一个目标,我们这支行动队的任务,就是保证豫章城的修行者,不会对帝国军队造成阻碍。”
“你要尽快取得他的信任,保证此人不会插手凡人间的战争,最好能把他争取到我们这一边,如果发现他有对帝国军队出手的可能,立即禀告,提前将此人清除。”
“哈依,桑子明白,但是桑子恐怕无法完成任务了!”
“八嘎,难道你想背叛帝国,背叛黑龙会。”
和服男子眼中冷光一闪,浑身涌起一股阴森之气。
“别忘了你的家人,因为你如今在帝国享受着优渥的生活,但也可以因为你,以后将生活在地狱中。”
真实名字或许应该叫做桑子的女子,脸上露出了惶恐而悲伤的神情。
“内仓大人,桑子绝不敢背叛帝国,背叛黑龙会,背叛大人,只是昨天桑子听闻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但是桑子却也被要求在那册玉牒金书上滴下了血液,不得对其他泄露那件事情,否则很快就会死去。”
和服男子微微一怔,极接着立刻问道:
“什么事情?”
至于桑子的生死,他没有任何在意的意思。
“他们发现了一条龙,活着的龙!”
“什么!”
和服男子的身躯陡然僵在了那里,眼中射出了不可置信之色。
“这不可能!”
和服男子身上那种冷静到极致的神情,此刻完全消失了。
“内仓大人,这件事情应该不会有假……”
接着桑子将昨天发生在卖命人聚会上的事情详细地讲了一遍。
和服男子的神情急速变幻着,到了最后,他露出了极度兴奋和激动的神色。
“……如果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我们黑龙会的那个计划,就能迎来重大的突破……”
和服男子口中不停如此喃喃自语着,接着他脸色转为无比严肃郑重,对着桑子沉声说道:
“你回去之后,必须探查出那龙的具体所在。”
“这个任务的优先等级,要高于原来探查玉牒金书控制之法的优先等级。”
“另外,如果你死了,如何才能不让那人怀疑,你是因为吐露秘密,被玉牒金书惩戒而死的?”
如此冷酷之事明明在讨论他人的生死,但在这和服男子的口中说出来,却就像是在问别人今天晚饭吃的是什么一般稀松平常。
桑桑的脸色变得极度苍白。
不过并不是内仓大人那冷酷无情的态度,像她们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有资格去祈求别人的怜悯。
而是在讲出了那个关于龙的秘密之后,她的脸色慢慢变得苍白起来。
同时她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体内有什么东西正在飞速流逝,那似乎是自己的……生命。
“内仓大人,我会将自己伪装成走火入魔而死的,绝不会让那人起疑。”
“另外,大人您只要暗中跟踪老刀把子,必然能找到那条龙的下落。”
桑桑垂下了头,压抑着心中的凄凉和绝望,如此轻声说道。
和服男子沉默了一下,最后淡淡地说了一句。
“你的家人,以后将会拥有很好的生活。”
“谢过内仓大人。”
……
在豫章城外十里之处,有一座风景秀丽的湖泊,名为东湖,是豫章城最有名的风景胜地之一。
而在东湖之畔,有一座更加有名的书院,就是东湖书院。
在大华天朝的历史上,从这座书院出来的大儒名臣可谓数不胜数。
不过,很少有人知道的是,这座书院并不是一座普通的书院,它同时还是修行界的儒门,在天下最重要的二十八座书院之一。
这一日的清晨,许旌笙和他的小师妹夏筱红回到了东湖书院。
一进门,他就扯住了一名刚好经过的师弟,劈头盖脸问了一句道:
“师傅他现在在哪里?”
那名师弟被许旌笙急迫地神态吓了一跳,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师傅他老人家,好像在湖边喝茶吧……”
不久之后,许旌笙果然在湖边找到了正在喝茶的陈山明。
虽然刚才那位师弟,应该是随口一说,但是东湖书院的弟子都知道,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其中起码有十二个小时,他们的师傅陈山明都是在湖边喝茶的,无非是坐在湖边的哪里,在欣赏什么样的风景而已。
东湖书院山长,以博学闻名二十八座书院,乃至整个七仙盟的陈山明,是一位看去异常儒雅温润的中年男子,一举一动之间,风姿潇洒优雅。
此时他正坐在东湖之畔的一片绿草之间,面前摆着一套古朴典雅的茶具,正烧炉煮茶,自斟自饮,欣赏着东湖日出之景。
许旌笙一路狂奔来到了他的身前,正准备开口说话。
陈山明却是抬手止住了他。
“为师跟你说过了很多次了,每逢大事,需有静气,这是我们儒门修行最重要的心法之一。”
陈山明微笑看着自己最得意最欣赏的弟子,将一杯刚泡好的茶递了过去。
“来,先喝了这杯茶,然后再告诉为师,发生了什么事情。”
许旌笙咬了咬牙,将那杯滚烫的茶水一口倒进了喉咙中。
陈山明哑然失笑,看来自己这三弟子,今天是真的有点着急了。
然后他一边从小炉上提起沸腾着的茶壶,开始冲泡新的一杯茶,一边悠悠地问道:
“好吧,说说这次你出去,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师傅,我发现了一条龙,一条活着的龙。”
“啥?”
陈山明手一抖,直接将滚烫的开水倒在了自己另一只手的手背上,却是浑然不觉,慌慌忙忙站了起来,又撞倒了身前那套他珍爱至极的名贵茶具,瞪着自己的三弟子再问道:
“你说啥?”
今天太忙,更少了一点。
而且状态好像也不太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