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观把玉牒金书从黑色玉盒中拿了出来,打开,再拿起那支有七彩笔毫的毛笔,开始在玉牒金书上写字。
这册玉牒金书,原先他因为不知道使用之法,所以无法在金页上留下任何字迹。
为此束观曾经无比遗憾。
不过上次大师兄来的时候,束观想起这东西好像据说是天庭之物,就拿出来给大师兄看了一下。
当时大师兄看到这玉牒金书之时,眼神恍惚了一下,似乎回忆起了很久以前的某段往事。
然后他告诉束观,这玉牒金书确实是以前的天庭之外,用处是当初的天庭用来册封各类神衹仙位的,玉牒金书上蕴含天道之力,一旦接受天庭的册封,被封之人就必须遵守玉牒金书上规定的那些应尽的职责义务,否则会受天道之力的反噬。
“不过你这册玉牒金书,是当初天庭中最低档次的玉牒金书,只是用来册封仙吏小神之用,而它的约束力也只限于仙境之下。”
“另外,这东西的约束力,也不是没办法突破的,只要你够强就行。”
“当初老子也被册封过,而且用的还是最高档次的那种玉牒金书,不过老子没鸟它,该干嘛就干嘛,它也没能奈老子怎么样。”
最后,大师兄以一种不屑的语气,结束了对这玉牒金书的介绍。
当然,大师兄不屑的东西,不代表其他人可以有傲然面对的资格。
束观相信,这天地间能够无视玉牒金书的约束力的人,绝对没有几个。
这也是他今天敢把千门八将叫到走马馆来,让他们知道自己束行云这个身份的底气所在。
毕竟他现在还无法真正信任这些人,所以要借助玉牒金书的约束力。
束观在玉牒金书上写的
然后,他再写上了千门八将必须无条件地为他做一件事情。
“好了,现在你们每个人上来滴一滴鲜血到则玉牒金书之上。”
束观微笑着对千门八将说道。
他面前的八人一个个忐忑地走上前来,各自在玉牒金书上滴下了一滴血。
“……这本玉牒金书,原先是属于天庭之物……”
等到八人全部滴完血之后,束观将这玉牒金书的效用跟他们介绍了一遍。
“我希望你们最好不要去验证这玉牒金书的约束力,因为那真的会死人。”
最后,束观很认真地对千门八将说了这么一句。
“我们不会的,就算没有这样东西,既然我们师兄弟答应帮你做一件事,那么就绝不会食言。”
邓宗南沉声说了这么一句:
“我们千门,只是在设局时才骗人,千术是我们所修的道术,但不是我们的全部。”
束观望着这个千门八将的为首者,沉默而平静地看了一会,然后点了点头道:
“最好是这样。”
接着他又是展颜一笑道:
“要不,你跟我说说你们千门的事情?”
……
千门八将在走马馆中停留了个把小时左右,这是因为束观很有兴趣地询问了一些关于千门的事情。
千门,同样是一个传承极为久远的宗门,据说他们的历史可以上溯到
千门每一代的传承都是八名弟子,自小就在一起生活修行,培养出足够的默契和信任,因为千术之局,太过考验人心,若是同伴之间没有信任,是很容易发生问题的,甚至可能引发猜忌内讧。
至于负责给他们传道的,是一位很特殊的传道人,这个传道人也是代代相传,不算是千门中人,却一直负责帮千门挑选传人,传承千门道统。
关于这个传道人的事情,邓宗南没有说太多,束观也没有刻意问。
而正因为需要自小一起修行生活,所以每一代的千门八将,如果其中有人因意外而死亡之后,是很难再找新的成员补充的。
这也是他们之间互相之间把其他人的命看得很重的原因,所以在束观擒住了邓宗南几人后,其他几将也就都乖乖前来的原因之一,除了他们师兄弟之间的情义之外,若是死掉几人,他们这一代的千门八将,也就等于是废了。
而这一代的千门八将,分别是正将邓宗南,他是千门八将中的大师兄,是千局的主持者和策划者,从今日束观自他口中听到的那个针对秦家的那个局,可以看出这位正将邓宗南,确实是一个很优秀的策划者。
这就是千门八将,不过他们是上八将,除了他们之外,千门中还有下八将,分别以撞、流、天、奇、种、马、掩、昆为名,不过下八将都是一些普通人,是上八将自己培养的一些助手,上次出现在越洲督军之子卢小祥身边的那个高瘦中年男子,就是下八将中的一员。
对于束观的提问,邓宗南不敢隐瞒,将他们千门八将的事情都很详细地给束观讲了一下。
最后束观问了那个身材瘦小的中年男子,也就是脱将周游国一个问题。
“你那时候是怎么逃走的?”
说实话,当时这脱将周游国在原地消失不见的那一下,还真有点让束观意外。
只是在周游国解释了之后,束观才知道那并不是一门简单的道术,而应该是一种道术和炼体之法的结合。
那是他们千门中脱将这一脉的一种秘术,自小就以种种药物还有一些法器以秘法淬炼肉身,在加上一些特别的道术,让他们可以自由在五行之属中穿梭。
这不是五行遁术,没有五行遁术那么神妙,只能让自己在小范围内移动而已,像脱将周游国如今能做到的,也不过就是将自己瞬移出数百米之外。
像对于束观这样真实修为境界只有初识境的修行者,自然察觉不到那周游国去了哪里,但如果是真正的元婴甚或是陆地神仙,以他们神魂的强大程度,那点距离周游国根本无法逃出感知范围。
束观听完之后,略微有些失望。
本来他还以为周游国施展的,是上次大师兄拍了他一掌之后,一步跨出就远离的那种玄妙道术呢。
“好了,你们可以离开了,有事情需要你们帮忙的话,我会找你们的。”
然后束观笑着朝这千门八将挥了挥手。
……
等千门八将离开之后,束观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左右,于是他也离开了走马馆,他准备先去城南巡捕分局找一下欧阳海,跟他聊一下那个假冒的“燕子”的事情,然后差不多也该去荣家吃饭了。
至于荣威,他早已经先送回了荣家,那辆汽车则扔在了素兰书寓那边。
在揭下安神符的那一刻,荣威很茫然地问了束观一句,他为什么会在家里。
束观给他的答案是他喝醉了,所以自己直接就带他回家了。
荣威露出了后悔莫及的神情,不听自语着自己怎么就会喝醉呢?明明今天没有喝多少酒的!
看他那样子,应该
束观则是笑着直接离开了。
荣威永远不会再见到秦素兰了。
束观是在下午四点十五分的时候,来到城南巡捕分局的,想来这个时候欧阳海应该还没下班。
今天凌晨束观在欧阳海家门外等了两个小时也没有等到欧阳海回家,那只好今天来城南巡捕分局找他了。
只是当束观在距离城南巡捕分局还有几个街口的时候,就听到了前方隐隐传来的一阵阵的许多人的哭泣声。
带着些许疑惑,他快步走到了城南巡捕分局所在的那条街道,然后被所见到的景象震惊的无以复加。
城南巡捕分局的大门之外,挤满了人。
有白发苍苍的老人,有神情憔悴的妇女,有尚抱在怀中的小孩。
每一个人都在哭,哭得无比伤心痛苦绝望。
城南巡捕分局的大门外,站着几名身穿巡捕制服的男子,从他们的制服上可以看出,这几个应该都是巡捕中的高官。
那几名高级巡捕正同样神情悲伤而严肃地跟大门外的人群说着什么。
而城南巡捕分局的大门之上,也挂着一条条白幔。
只有死了人时才会张挂的那种白幔。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站在街口,束观的心骤然剧烈跳动了起来。
而他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太久。
因为虽然城南巡捕分局大门外的场面很混乱,但他还是很快就打听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就是城南巡捕分局的数十名巡捕,在昨天晚上的一场行动中,全部都殉职了!只剩下三名昨天留守的巡捕侥幸活了下来。
当束观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仿佛被天雷击中一般,僵立在了原地。
他并没有打听出昨夜城南巡捕分局到底进行了什么行动,也没有打听出那些,巡捕具体是怎么殉职的。
因为好像那些此时正站在大门外跟殉职巡捕家属解释的高级巡捕们,也不清楚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束观是知道一些事情的。
他昨天就猜到城南巡捕分局的巡捕们倾巢而出,应该是去办卢小祥偷卖钨砂矿的事情了。
今天凌晨去找欧阳海的时候,束观还想问问这件事情最终怎么样了呢,他们人赃俱获了没有。
束观没怎么想过这件事情会出什么意外,至少在他看来这件事情出意外的可能性非常非常小。
不就是抓一个偷买被管制的战略资源的纨绔公子吗?按照他在卢小祥记忆中看到的,一直跟他接触的那些旭日国商人也都只是普通人。
何况去抓捕的巡捕中还有欧阳海在。
难道旭日国那边出动了修行者?
但是有欧阳海在,如果他发现那场交易中有修行者的话,他即使不敢暴露身份出手,也绝对会立刻想办法停止行动。
又或者卢小祥暗中带了他父亲手下的军队,然后命令军队把那些巡捕全部杀了灭口?
这种可能性就更小了。
首先束观并没有在卢小祥的记忆中发现他在申城有可以调动的军队,这次来申城,卢小祥只带了几名他父亲越洲督军卢永嘉的几名警卫营的护兵。
而且要把数十名可以说是准军事人员的巡捕全歼,那卢小祥手下的军队起码要在一个连以上,越洲督军卢永嘉可没权力把这么一支军队派进申城。
另外同样还是有欧阳海在,真有军队在的话,同样瞒不过他的耳目。
所以昨夜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束观无法想出答案。
还有,欧阳海去了哪里?
昨夜欧阳海一夜没有回家,现在束观倒是终于知道他不是去鬼混了,但束观也不认为欧阳海也和那些普通巡捕一样死了。
那样一个家伙,绝不会这么莫名其妙地死掉的。
那么为什么那家伙至今没有现身?
站在街头,束观终于慢慢冷静下来。
然后他看了一眼那些悲泣的死去的巡捕的家属,然后转身离开了这里。
他并不是去荣家。
此时此刻,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自然不可能再去丈人家中恍若无事般地吃大闸蟹,只能对丈母娘说声抱歉了。
说起来,城南巡捕分局这些巡捕之死,也是因他束观而起,如果他不把卢小祥偷卖钨砂矿的事情告诉欧阳海,就不会有昨夜这样的惨事。
束观觉得自己要给这些站在城南巡捕分局外哭泣的巡捕家属们一个交待。
束观离开城南巡捕分局之后,立刻先是去了卢小祥下榻的那家饭店。
然后他发现卢小祥并没有在饭店中,在打听了一下之后,束观知道了卢小祥昨夜带着他的随行人员离开了饭店,到现在也没有回来过。
当然,此刻束观也无法判断卢小祥是不是也出事了,因为如果杀死那些巡捕的人是卢小祥,卢小祥很可能连夜就逃回越洲了,自然不会再回来。
接着束观又立刻赶去了闸北码头。
他是知道昨夜那场交易的地点的,就在闸北码头的三号仓库。
而当束观赶到闸北码头的时候,发现了码头外守着大批的军队,还有很多的巡捕,在一片倒塌的废墟中搜寻着什么。
束观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就发现了那片原先应该是三号仓库的废墟有些不对劲。
很明显,那片废墟是经受了某种极为巨大力量的冲击之后,才会变成那样的。
只是却又不像是炮弹之类的武器造成的,因为那片废墟中几乎所有东西都变成了碎末。
一艘战列舰的主炮,或许能够轻松摧毁这个仓库,但是就算用多轮炮火来回轰击,也不可把一栋钢筋水泥建筑轰成粉尘一般的存在。
而且目前申城附近的海面上,没有任何一艘战列舰级的舰船。
所以到底是什么力量摧毁了这三号仓库。
束观心头再次紧了一下。
这怎么看昨夜这里都出现了超凡力量!
而且是这种程度的力量的话,欧阳海会不会也出意外了呢?
束观这一刻无法再肯定欧阳海是否还活着了!
而就在他准备潜如进去仔细勘察一番的时候,却远远发现了废墟中出现了几道特别的身影。
那是几名气质超尘脱俗的青年男女。
是七仙盟那几个强大无比的弟子!
束观辨认出了那几人的模样,于是打消了潜入的企图。
七仙盟的人也来了,来昨夜这里真的发生了什么大事。
束观在码头外等待了一会,发现那几名七仙盟弟子似乎依然没有离开的打算,于是他只能先离开了。
或许迟点再来这里看看。
而现在束观最先确认的,是欧阳海到底有没有出事。
于是他又去了一趟欧阳海的家中。
欧阳海还是没有回家。
不过欧阳海的家中却有一个人。
那是一个年约半百,容貌普通的男子,坐在欧阳海家中的椅子上,抱着自己的头,哭得似乎很悲伤。
束观没有让这个凡人小老头发现自己的存在,本来他想问问这个小老头是欧阳海的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但是他马上意识到了些什么,于是没有现身,悄然离开了欧阳海的家。
……那边的人欧阳海也没去联系吗?难道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
然后他回到来走马馆,准备思考了接下来该怎么调查这件事情,怎么才能确认欧阳海的生死。
只是到了多伦巷巷口的时候,束观陡然停下了脚步。
多伦巷巷口的角落里,坐着一道身影。
他很熟悉的身影。
那人坐在角落里,低头抽着烟。
束观只觉骤然松了一口气。
还活着。
那就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