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船舱里面的尸体,曹风也忍不住瞪大眼睛。
倒不是觉得周若灿不能杀,也不觉得杀了多可惜。
而是他体内的毒药和蛊虫无人可解了,那他不是要等死了吗?
现在还没有修为的他,难以抵抗那几样手段,而且曹风也不希望周若灿死的如此轻松。
他在周若灿手上吃了多少亏,就要还到周若灿的身上。
否则这也太便宜周若灿了!
许难安还在为周若灿难过,看着周若灿合不拢的双眼,许难安心里的难过加重。
“怎么?害怕天真观和周氏皇朝的报复?”
“你现在逃说不定还来的及,你不是才只有十四岁吗?”
“等你一百四十岁的时候,说不定就可以出来跳一跳,看看你无为观能不能挡的住天真观和周氏皇朝联手打击。”
牛强抱着双手,冷笑的看着许难安的难过。
眼底心里,谁也不知道牛强在想什么,只有眼神落在那一颗龙蛋之上时,才稍微多了一丝柔软。
许难安没有回答,只是简单的看着周若灿没能闭下的双眼,心里满是愤怒和无可奈何。
如果他的修为再高一点,是不是就可以阻止牛强,是不是就可以不用看到无辜的人因为自己而死?
如果他再努力一点,是不是以后就不会再遇到这种情况?这一次是周若灿,那下一次会是谁?
如果可以的话,一定不能再有下一次这种情况。
心绪和情绪都很沉重,许难安将周若灿的尸体抱起。
人死为大,落土为安。
周若灿死了之后连双眼都无法安静的闭下,那就更不能让他如此潦草的走掉,起码得给他准备一副棺材。
至于尸体,肯定是要交还给周氏皇朝的人的,后面是什么样子,许难安还不需要去害怕。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在牛强面前保护周若灿的尸体完好,免得再遭到破坏。
“小子,现在知道害怕了?”
“刚刚的嚣张气焰呢?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是不是一定会先救他?而不是那什么蛋”
牛强继续嘲讽,别人的生死和他无关,反而是他打击许难安的一种乐趣。
抱着周若灿的尸体,许难安转头看向牛强,眼神之中,皆是冷漠,没有半点感情。
就好像一个无悲无喜的冷漠机器,可见此刻许难安的难过。
“晚辈还会做出一样的选择,决定了的事情,没有反悔一说。”
许难安摇头,他担心不回答牛强的话,牛强就会自作主张,把龙蛋再杀上一次。
那时候他就真的一个承诺都没有完成了
“嘿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有逼你!”
牛强听到这一句话之后,露出满脸的笑容,手中的剑一扭,一道剑气流转而来。
“道长,你过分了!”
许难安大喝一声,周若灿已经死了,牛强还要拿他的尸体下手,真真太过分了!
单手抱住周若灿的尸体,许难安右手拔剑,对着那一道剑气斩去。
可那一道剑气快的出奇,让许难安防备不及,直接落在了周若灿的尸体上,恰好是胸口上那致命一击的伤口上。
“牛强!”
许难安愤怒的喊出声,杀人还要羞辱尸体,不管他是谁,今天许难安也要让他付出代价。
“咳咳”
就在这时,许难安听到耳边传来了一道咳嗽声和大口大口吸气的声音。
声音和动作的来源不是其他,正是他手上抱着的尸体,源自周若灿的呼吸。
那呼吸强烈而又炙热,动作起伏之下,正在挣扎着要挣脱许难安的臂弯。
“放我下来”
“这样难受死了”
周若灿的声音缓缓传出,因为呼吸的空气不足,说话只是十分缓慢。
“你”
“我没死”
周若灿没好气的白了一眼许难安,却没有太多的挣扎,等待着许难安放他下来。
看到周若灿不太舒服,许难安赶紧收敛情绪,连喊完牛强以后要说什么都忘记说下去。
“道长好手段!”
被放下之后的周若灿,没有看许难安,而是朝着牛强行了一礼,眼神忧郁的说道。
“哼,这只是你之前挑衅我的惩罚。”
“长个记性,下次别仗着身份背景得罪你不该得罪的人,身份背景再强,也有你不能得罪的,也有不在乎你身份的人!”
“像我这种野修,可不管什么你背后有什么高高在上的大人物。”
将剑收回腰间,牛强摸了摸酒壶,往嘴里倒下一口酒。
“谢过道长惩罚,我记住了。”
周若灿再次行了一礼,哪怕是皇孙的他,依旧要谢谢牛强的惩罚,这就是现实。
“只是,不知道道长的女儿可在哪里?本皇孙还未娶妻,想和道长做个儿女亲家,道长可觉得我合适?”
不等牛强回答,周若灿竟然选择了主动出击。
周若灿并不是傻子,他知道牛强不可能无缘无故做这些事情。
当着许难安的面,让许难安做出选择。
牛强这一手阳谋,可谓做的非常的粗糙,这位道长不适合做算计,手段连周若灿都有些瞧不起。
让许难安做出选择,无异乎是想破坏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许难安和周若灿都是聪明人,聪明人接触久了之后,双方的默契会越来越靠近。
而他们一同经历过几场生死,也走过了半条龙首江,虽然平日里话不多,一个练剑一个看书,可两人的关系却实实在在的在拉近。
这一路走下来,牛强也不是什么坏人,更不是什么疯子。
他为何要无缘无故的破坏两个人的关系?
在被牛强刺了一剑之后,周若灿想明白了一半,在许难安被逼着再次做出选择之后,周若灿想明白了大半。
剩下的一点,想不明白也没有关系,因为不会影响他的猜测。
“本道长的女儿还小,还不到嫁人的时候”
喝着小酒的牛强,突然被酒水呛了一下,他的脸上罕见的出现了一丝脸红和不知所措。
“呵呵,那是我唐突了。”周若灿笑着抱歉,然后话音一转。
“不过,我也还年轻,可以等道长的女儿几年。”
“只要道长同意,多少年我都可以等,我这正妃之位,都可以留着给道长的女儿!”
说话的时候,周若灿的脸上满是柔情,眼睛之中皆是向往。
似乎经历过这一场生死之后,他打通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真的就一心喜欢上了牛强的女儿。
而且儒家王朝的正妃之位,这承诺十分郑重,也表示了诚意。
在周若灿旁边的许难安有些凌乱,这个人和牛强的女儿应该还没有见过面吧?
怎么死了一次活过来,就变得非牛强的女儿不娶了?
而且,牛强真的有一个女儿吗?
另外一边的曹风,则是瞪大了眼睛,龇牙咧嘴,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缓缓说道。
“还好你没死,我受过的耻辱可以加倍还你,这么死了,可真的太便宜你了。”
反而是另外一边的牛强,被闹的是最难接受的那位。
以周若灿的诚心诚意,好像一下子还拒绝不了,可他又怎么可能打算把女儿嫁给周若灿?
“闭嘴!”
“你那儒家王朝我看不上,我女儿更看不上!”
思来想去,牛强只能严肃的说道,让周若灿早点绝了那个心思。
“好吧,是小子不知好歹,等牛道长改变了心思,还请记得小子。”
说完之后,周若灿再行了一礼,短短几句话里,礼数周到,也显得郑重,看的许难安都头皮发麻。
结束了求亲一事,周若灿才白了一眼许难安。
“周兄,抱歉”
许难安朝着周若灿道歉。
“你有何错?是我命不好。”
周若灿白了一眼许难安之后,简简单单,冷冷淡淡的回了这一件事。
“我”
“那是人之常情,你做不到选我,那就不要道歉,就当欠我一个人情。”
“总不可能,我现在让你把这颗蛋给我烤了吃了,你就给我吃了?否则你赔罪何用?”
周若灿大大方方的安慰着许难安,言语之中多有冷淡。
也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故意拉开和许难安的距离。
说完之后,周若灿不给许难安再继续说下去的机会,直接走到了曹风所在的位置。
曹风看了一场好戏,还在慢慢的洗碗。
“给我滚下去!”
“你刚刚一定看的很开心吧?几个破碗还没洗完,你当你还是曹大真人?”
“刚刚我死了,你一定很开心吧”
然后传来周若灿的阴阳怪气,以及落水的曹风,落水之后的曹风不停的被周若灿拿着船杆挑下去,挑上来。
周若灿不敢得罪牛强,甚至在苏醒的第一时间表达了对牛强惩罚的感谢,还用求娶牛强女儿为条件,用来示好。
周若灿也没有怪罪许难安,换了以后口头上的人情,为了避免许难安纠结,还主动离许难安远了点。
结果周若灿的全部愤怒,都发泄在了曹大观主的身上。说周若灿欺软怕硬吧,偏偏曹大观主是九境大真人,说他不是欺软怕硬吧,好像目前还真的只有曹大观主好欺负。
此时距离无尽海入海口岸,还剩三千里。
六月二十七,窗透初晓,日照西桥,云自揺。
观城,是一座名字平平无奇的城池。
却是道庭最大的城池,城里据说常住人口达到了上千万,可同时容纳两千万的人口。
而平平无奇的观城,在三千年前还只是一座寻常的海港城市,人口不过百万,还只是个靠渔获而生的城市。
它之所以能够在这三千年里不停的扩张,不断的变大,最后变成了道庭最大的城池,只有一个原因。
它是大道观观址所在地,太平真人镇压道庭三千年,它便一路成长了三千年。
只要太平真人还存活一天,它就会一直变大。
高大的城墙,宏伟的建筑,有序的道路和人群,无一不在宣告这座大城的伟大。
许难安等人在一天前从龙首江上了岸,朝着观城而来。
剩下的一段路,许难安的小舟没有办法继续前行,因为入海口有着大风大浪,像许难安的这种小舟,随便一个浪头就给打没了。
如果修为通天,有着羽士以上的修为,也可以逞强驾驶小舟去往无尽海。
可这一行人里,只有牛强看上去修为不俗,但他不愿意驾舟,许难安也不会要求他驾舟。
而九境大真人曹风,按理说应该快到了修为恢复的时候了,可不知道为何他至今没有恢复修为。
就算恢复了修为,许难安也不敢让曹风带着他们驾舟去往无尽海,那不是找死吗?
所以许难安决定上岸,一方面找一艘大船出海,一方面将周若灿还给儒家的众人。
他将周若灿送到观城,任务就算完成,接下来只要交接给白骨观或者天真观的人就行了。
到时候自有他们带着周若灿去寻找儒家王朝的众人。
四人走在进城的路上,有些奇怪。
许难安依旧是普普通通的道士模样,一身道袍和道髻,腰间挂着的是天真观的名牌,目的方便寻找天真观的弟子。
而牛强就显得落魄很多,头发散乱,身上的道袍也是更加的脏了,上面布满了油污,明显是吃了饭之后,随手擦在衣服上。
如此不尊重道袍的人,遇到那些严肃的道士,非得挨一顿骂不可。
而后面的周若灿则一身的儒服,明显是儒家王朝的人,众人看他的眼色就有些怪了。
更怪的是,他还拉着一根锁链,链子挂在曹风的身上,曹风的双手双脚和脖子都被链子拴着。
曹风是接受不了这一副行头的,他可是大真人。
普通人认不得他,那群真人大真人难道认不出他吗?
可没有修为的人,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没经过曹风同意不同意,周若灿就将他给锁住,拉着他走在路上。
最后在曹风的百般要挟,百般承诺修为恢复不会报复周若灿,更会送诸多宝贝给周若灿之后,周若灿才同意给曹风带上了一个乌鸦面具。
于是四个人的队伍里,就多了一个被锁链捆住,戴着乌鸦面具的奇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