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有一则好消息。
希望各位可以为我高兴。
或许对于某些狂热爱好者来说,这是一则非常令人遗憾的消息,不过基本上,对于大部分的人来说,这都是一则好消息。
关于刚才和羽川交谈时,也有稍微提到的那个人——战场原黑仪。
一样就读私立直江津高中三年级,是我与羽川的同班同学,而且正在和我稳定交往的战场原黑仪,如今顺利改头换面了。我要说的就是这个可喜可贺的消息。
以「转三圈之后去死」或是「死三次之后喊声汪」的招牌台词众所皆知,号称「老虎戴加星」重现,甚至被形容为疯虎的她,改头换面了。
从坏女孩变成好女孩。
我怎么可能不高兴?
千言万语都无法形容我的喜悦。
不用说,我当然为此设宴款待友人,关于会场超脱常轨的热络气氛,今后有机会我将详细说明,在这里就先述说她改头换面的过程吧。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战场原的个性恶劣至极——旁若无人、暴虐独裁,简直不该是世间所有的那种个性正如各位所知,事到如今也无须多费唇舌说明,但她并不是天生就蛮横不讲理并且恶毒至此,她的恶劣个性来自于一个确切的原因。
所谓的心灵创伤。
虽然以这种方式形容很老套,但是用在她身上非常确实。
在这个世界上,老套的说法最为确实。
任何人在出生成长的过程中,多多少少会受到一些创伤——不过,令战场原个性脆弱崩毁的主要原因,我个人认为是她过于努力。
有时候,努力会成为一种罪。
会受到惩罚。
螃蟹。
遇见螃蟹——遭遇螃蟹。
她遭遇了。
被夺走某些东西。
失去了某些东西。
到最后,她的高中生活究竟是怎么过的,我只能隐约进行模糊的想象——即使一年级和二年级也和她同班,我依然只能隐约进行模糊的想象——不过我觉得,这两年肯定足以令她封闭自己的心。
用不着两年。
即使只有一天应该也足够了。
拒绝所有人接近。连亲切的举动都视为敌对行为。
不对任何人打开心房。
不对任何人卸下心防。
不结交任何朋友,甚至不肯和同班同学好好交谈,即使上课时被老师点名作答,也只会爱理不理简短回答「不知道」——
怕生。
猜忌。
封闭。
旁人就像是要揶揄这样的她,将她称为深闺大小姐——然而在熟知真相的人眼里,这应该只是一个极为讽刺的绰号。
我因为某个契机得知她的秘密,得知秘密之后,顺其自然引介战场原与忍野见面——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总之令她烦恼的怪异问题,以目前来说算是解决了。
但是,这又如何?
即使已经解决异象。
即使已经摆脱螃蟹。
即使远离懊恼。
即使脱离苦恼。
即使打开心房。
即使卸下心防。
也没能——修复她碎裂的心。
即使时光流逝,旧伤愈合。
即使时光流逝,旧伤消失得无影无踪——也无法抹灭曾经受伤的事实。
即使伤痕会褪色消失,也不代表记忆会一起褪色消失。
战场原宛如仙人掌全身是针的性格——战场原宛如全身绑着炸药的性格,并不是轻易就能复原的东西何况事到如今,这已经成为她的本性了。
易怒正是她的本性。
毒舌与恶劣也是本性。
怕生、猜忌、封闭,也是本性。
攻击性的人格,也是本性。
麻烦的是——如今这已经成为她杰出的个人特色了。
她不曾卸除身上的武装。
即使开始和我交往也一样。
即使与神原重修旧好也一样。
她的个人特色,未曾出现过本质上的变化——或者是根本上的变化。
话虽如此,但她只会在我和神原面前展露这样的本性,在学校的战场原,依然成功的像是猫咪一样,扮演着乖学生的角色——不过在螃蟹事件解决之后,或许是假扮成乖巧猫咪的动机稍微下降,所以猫的专家羽川翼,也洞悉了她这种「杰出的个人特色」。
后来,在我不知道的状况之下,羽川对战场原施以改头换面的矫正人格课程(似乎是我在四月接受的课程强化版,光是听到这里就令我毛骨悚然),不过虽然对不起羽川,但战场原这次之所以能够改头换面,和羽川的矫正课程完全无关。
贝木泥舟。
真要说的话,是忍野的同行。
以及——竞争对手。
骗徒。
与这个人的重逢,是最主要的原因。
应该说,就只是基于这个原因。
唯一的原因。
贝木是一个毫无建树,只会惹麻烦的骗徒然而相隔数年之后,再度见到这个曾经欺骗战场原全家的骗徒,对于她扭曲的精神来说,是效果显着的打击疗法。
不是幸运。也不是奇迹。
依照她本人的说法,再度见到贝木,再度与贝木泥舟交战,使得战场原黑仪——
做出一个了断。
我觉得当时的她,将毒素排尽了。
排毒。
这两年持续累积的毒素——彻底排出。
虽然应该不需要,但我还是要预先声明以防万一。这并不是托贝木的福——丝毫没有感谢那个家伙的必要。
那个家伙真的什么都没做。
借用忍野的说法——「拯救战场原的是她自己」。
并不是托贝木的福。
而且当然也不是托阿良良木历的福,或是托羽川翼的福——战场原黑仪是以自己的力量和自己的意志,从可恨的骗徒那里赢得胜利,光荣地改头换面。
就是这样。就像这样。
一言以蔽之,战场原黑仪娇化了。
完全从傲变成娇。
娇到火怜完全比不上的程度。
以我的角度来看,大概就是「咦、等一下,原小姐,你的人格真的有娇羞模式?」
这种感觉。
这样的战场原黑仪,要担任考生的家庭教师终究很有问题,所以在和羽川谨慎讨论之后,决定让战场原从中元时期之前就暂时休息(所以战场原现在正随着父亲返乡)。各位从这一点,应该就可以想象她现在的娇羞程度了。
然而,各位的想象是错的。
应该说,连这样的想象都不够。
她的娇羞程度,并不是处于如此简单的次元。
比方说即使没事也会打电话给我(明明至今会依照当天的状况拒接我的电话),传送有图释的手机邮件过来(明明至今只会转寄垃圾邮件给我),会以听起来很可爱的绰号叫我(明明至今只会以各种谩骂当作我的绰号),而且这些都只是起头。
看到花朵也不会撕碎。
看到虫子也不会踩扁。
不会劈头就开骂。
看到美好的事物会率直称赞。
会把文具用在正确的用途。
当然不只是文具。在为我亲自下厨的时候,只要我对菜色稍微做出负面评价,她就会拿出削皮器想削我的皮——这种行径也不再出现了。
与其被人看到脚还不如砍掉脚(当然是砍掉对方的脚)的说法也已经是过去式,她的裙子长度不知不觉变短(从过膝变成膝盖以上),会因应盛夏穿得比较清凉,似乎也不会抗拒展露肌肤了。
面无表情的冰冷面具完全消失,原本毫无抑扬顿挫的冰冷语气,也稍微有些情绪起伏,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变得经常会展露笑容。
变得经常会展露开心的笑容。
换句话说——她成为一名平凡女孩了。
该不会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和别人对调灵魂吧——她个性骤变的程度,足以令我产生这种想法。
并不是应酬用的表面人格。
也不是深闺大小姐。
更不是假装成乖宝宝。
是和年龄相符,可爱的平凡女高中生。
不采偏激,不走极端——不会莫名自闭,不会莫名具有攻击性,会对正常的事情做出正常的反应,平凡的女高中生。
国中时代的战场原似乎是田径社王牌,以高超的人品与人气而闻名,或许当时的战场原就像现在这个样子,所以羽川和神原就是看着这种好东西度过国中时代?你们太奸诈了吧?我一直以为你们不是这种人!我就像这样闹着别扭,不过如果她们的说法可信,她们是这么说的:
「在国中时代,她也没有达到这种程度。」
就是如此。
即使是将战场原视为神来崇拜,无论是任何毒舌谩骂也全部予以肯定的那位神原,都对现在的战场原有些不敢领教。战场原的傲娇程度就是如此高段。
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与其说娇羞,更像娇融?
不是傲娇,是傲融。
为什么那个家伙,要像这样积极开发狭隘的领域?
…………
娇融这两个字,听起来有点像是水质方面的公害问题,不过以心情来说,我现在的感觉和这种说法挺像的。
与其说公害,应该说私害。
因为我担心这或许只是一场非常长远的布局。不,别说担心,如果她这次的改头换面、这次的娇羞、这次的娇融本身就是庞大的整人计划,我反而觉得比较放得下心。
只不过以玩笑来说,这也开得太大了。
以整人计划来说也太过火了。
假设这是恶意的产物,那就已经不是整人计划,是骇人计划了。
因为——战场原展现娇融的行径之一,就是她毅然决然剪掉她一直留到现在的乌黑直发。
听说她和火怜一样,从国小就一直维持相同的发型到现在——不过战场原当然不是火怜那种笨蛋,她并没有和火怜对待自己马尾的方式一样,一时冲动就剪掉那头美丽的长发。
是自己好好下定决心。
和发廊预约时间。
战场原支付相应的费用——将头发剪短。
也不再保留切齐的浏海。
剪成富含层次的模样。
完全参差不齐。
就像是锯齿。
羽川翼、神原骏河、以及战场原黑仪——直江津高中的切齐直浏海三人组,如今全部消失了。
这方面令我失落不已。
想到再也不能以「最后的直浏海」称呼战场原,我想要由衷表达内心的遗憾。
由于神原正在把头发留长(顺带一提,神原现在是绑两条低马尾,和她男性化的语气产生强烈的反差萌),所以战场原变得比神原还短了。
既然有女生因为失恋剪头发,有女生因为恋爱剪头发也不为过——这就是战场原的说法。
战场原说出「有女生因为失恋剪头发」这句话的时候,肯定有影射文化祭之后改变发型的羽川。
羽川也是以这种做法,做出了一个了断。
过于认真的她,在这之后——减轻了自己的束缚。
解除了过于严苛的枷锁。
真要说的话,羽川在那之后,也成为平凡的女孩了。
或许,如同我将羽川当作楷模,战场原也将羽川当作楷模。
平凡。
无论为时是长是短,只要是采取羽川或战场原这种生活形态的人,平凡这两个字——绝对不是代表着理所当然。
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即使形容成夙愿——亦显不足。
所以无论如何,既然她甚至会说出「因为恋爱剪头发」这种话,身为她交往对象的我,就不会对此有所反感(虽然我刚才在言语上表示失落与遗憾之意,不过以我个人来说,我其实挺喜欢女生改变发型),但是依照我的揣摩臆测,战场原之所以剪头发,「做个了断」应该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剪断三千烦恼丝。
不是设计发型,是重设自己。
因为那种切齐直浏海的长发——形容成日式公主头或许比较好听,不过这种现今罕见,像是日本娃娃的复古发型,是战场原那位已经失去联系的母亲,在战场原小时候说她很适合这种发型而为她剪的。
原本我就觉得战场原虽然外表成熟却留着孩子气的发型,原来这货真价实是她从孩童时代维持到现在的发型。
也因此,换个角度来看——如果讲得夸张一点,或许这不只是回忆,更是用来证明自我的发型。虽然可能有人会笑我把发型这种小事讲得夸大其词——然而对于战场原本人来说,没有其他更值得依靠的事物。
坚持不改变发型的国中时代。
忘记要改变发型的高中时代。
战场原改变发型的行为,我认为不只是打扮自己,而是比转换心情更上层楼的一种转折点。
不是遗忘也不是背负,而是接纳。
化为往事收藏在心里。
以这种意义来说,战场原黑仪并不是有所改变,并不是改头换面,也不是恢复什么或取回什么——更不是变得娇羞或娇融。
是克服心理障碍。
应该说她在成长的路上,踏出漂亮的一大步。
…………
坦白说,她宛如没气的汽水,失去了大部分的角色魅力。但她因而变成更有深度的女孩,所以是一件好事。
这也可以套用在羽川身上,要是一直维持之前那种极端的角色个性,只能说是一种恶梦。
她们必须像这样坚韧成长才行。
何况她们又不是不老不死。
实际上,只要不是贝木泥舟——肯定没人会以「无趣」形容战场原的这段成长。
即使不是如此,也没必要听贝木那种家伙的意见。
这么说来,羽川曾经评论过战场原。她说高中时期的战场原,远比国中时期来得美丽——而且虚无缥缈。
不过在最近,羽川会接着补充说道:
「现在的战场原同学,是至今令我印象最好的战场原同学。」
嗯。
我就知道这一天终将来临。
曾经希望这一天会来临。
相信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战场原黑仪,恭喜你。
此外,我也要恭喜我自己。
我的生命再也不会受到威胁了。即使除去我个人的这种安心感,身为战场原周围的一分子,看到这样的她,我也会率直为她高兴——而且觉得自己今后非得继续努力活下去才行。
但我可不是曾经有过寻死的念头。
阿良良木历对怪异的心理障碍,至今依然丝毫连一丁点都没能克服。
虽然以重要程度来说,完全不能归类为闲话家常,不过闲话家常到此为止。
这个话题先在这里打住。
后来,我顺利(依然骑在火怜的肩膀上)将火怜送到神原家,在门口介绍双方认识。
「这位是直江津高中二年级的神原骏河,请小心她是变态。这位是栂之木二中三年级的阿良良木火怜,请小心她是笨蛋。」
我绞尽脑汁苦思之后,决定看开一切坦诚介绍。
不讲谎话就不用担心谎话被拆穿,这是铁则。
大作文章也无济于事。
如果因为说明不够详尽而要求鉴赏期,我也会很头痛。
我可不接受退货。双方都是。
「嗨。」
「嗨。」
居然同步害羞了。
我可不是在称赞你们。
总之,「变态」和「笨蛋」只算是追加补充的题外话,与其说题外话更接近玩笑话,不过引介两人见面之后,我的任务就完成了。判断神原应该不可能真的「吃掉」我妹(即使她的自制力不足,火怜的战斗技能肯定也足以抵抗)并准备回家的时候,神原居然企图邀请火怜进入家里,所以我朝她背上踹了一脚,阻止她的蛮横行径。
不是顾虑到火怜的贞操,是顾虑到神原的面子。
最近一次打扫是七月底的事情,下次预定打扫的时间是十五号,换句话说是明天,所以你房间现在肯定处于最混沌最散乱的状况吧?这是我基于上述想法使出的爱之飞踢。
「喂,你对神原老师做什么啊!」
火怜就像是我听到有人说羽川坏话时一样激昂,在我使出飞踢还没着地之前,就给了我一记飞膝踢。
她的爆发力太夸张了。
着地失败。
觉得倒在地上会遭受进一步攻击的我连忙起身,不过映入我眼帘的是神原向火怜说教的场面。
「你对阿良良木学长做什么啊!」
话说,我的飞踢居然完全没有对神原造成打击……所以我等于是平白无辜挨了火怜一记。
唔……
该怎么说,现场好像形成某种天大的三角关系了。
与其说是三角关系,不如说是三足鼎立。
也可能是三角无关系。
就像这样。
在我没有倒立,也没骑在别人肩膀上,独自一个人回家时——让各位久等了。
八九寺真宵登场。
地点是我家与神原家正中央附近的位置——经过影缝搭话找我问路的那个邮筒,再往前走一小段路的转角处。
背着大背包,双马尾的国小五年级学生。
我发现了八九寺。
八九寺真宵出现了。
不过八九寺真宵——没有察觉我的存在。
「…………」
我沉默片刻。
然后「唉~」地吐出长长的一口气。
真是受不了。
各位肯定认为这个时候的我,会开心奋勇扑向八九寺吧?
尚未察觉我的存在,完全没有危机意识,宛如初生小鹿的少女。各位应该觉得我会从后方抓住她,以脸颊频频磨蹭她吧?
真是受不了各位。
不,我承认,我确实有过那样的时期。
曾经有过。
但那已经是以前的事情了。
是往事。
是我这个人尚未完成的时期。
不,与其说尚未完成,应该说尚未成熟的时期。
那是我精神尚未成熟,依然只是男孩时的遥远往事。
如果可以的话,我并不是不想打开记忆之门慢慢回想这段往事,不过很抱歉,老实说我记不得了。
所以,要是刻意回锅提及这种鸡毛蒜皮的往事,或许会惹得各位有点不愉快。
会觉得我小家子气。
如果要把我还是小鬼头时期的往事一一拿出来讲,以我的立场来说还是会为难。
比方说,如果长大成人之后,还把初恋对象是幼儿园老师的事情拿出来讲,也只会造成大家的困扰吧?
我已经长大成人,那个时代已经结束了。
当时的阿良良木历和现在的阿良良木历,在生物学上可说是不同的人。因为构成人体的细胞会依序更新。
不会永远维持不变。
虽然那个时代也是一段快乐的时代,不过人们迟早要从幼儿园毕业。
当年确实发生过这样的事……
用这句话当成自己对于回忆的感想就行了。
这就是所谓的人生。
虽然悲伤,却是在所难免。
因为没有成长,就不是人生。
战场原黑仪成长了。
羽川翼也成长了。
所以我也得成长才行。我刚才不就有这种念头了?
必须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碍。
比方说恋童癖。
国小时候宣导紧急避难的三原则「OKS(=不推挤、不奔跑、不讲话)」,我曾经误解为「OKS(=年幼、可爱的、少女)」,不过至今已经成为美好的回忆了。
是的,人们的兴趣和嗜好,都会不知不觉逐渐改变。
更迭变换。
没有小孩子会永远玩变形金刚或是芭比娃娃吧?
毕业是必然的义务。
何况在这个时代,会萌上双马尾小学生的家伙简直有问题。
萌上双马尾?
萌上小学生?
只能说这种兴趣太过时了。
老掉牙了。
对于八九寺真宵这名少女,我已经没有任何兴趣了。没错,如果换个观点,或许我曾经非常喜欢那个家伙,但那已经是再也无法挽回,综观来说已经和纪元前的历史差不多古老,以英文来说叫做past的往事。
如今的我,嗯,我只对司马迁感兴趣。
我很萌司马迁。
嗯。
好了。
好了好了。
好了好了好了好了,虽然这么说,不过正因为已经对八九寺失去兴趣,所以我没什么理由在这时候刻意无视八九寺。
因为不在意,所以也不能无视于她。
如果我无视她,反而有可能被当成异常意识到她,受到这种厚颜无耻的误解。
也有人认为,刻意无视就等于另眼相看。
考虑到这一点。
只是因为考虑到这一点。明白了吗?
为了表示自己没有眷恋往事,为了明确证明自己没有意识到八九寺,抱持着参加同学会的轻松心情向她简单打声招呼,或许才是明智之举。
必须将往事当成往事来尊敬。
虽然成长和变化都很重要,但是怀念的情感确实存在,而且与旧友寒暄也是很重要的事情。嗯。
这是一种怀旧之情。
任何人都曾经翻阅过相簿吧?
充满回忆的相簿。
俗话说温故知新,在人生的路上,必须怀旧才有动力继续前进吧?
如果只顾着向前看,并不一定看得见未来吧?
不是遗忘过去,而是尊重过去。如此一来,人类的精神才得以真正成长。
很好很好,既然得出这样的结论,那我就别再抗拒,恭敬不如从命吧。虽然得赶快回家念书才不会被羽川骂,不过就为八九寺挪个一分钟的空档吧。
「那么……」
前言到此为止。
好戏即将上演。
我也一样期待已久。
为了挽回花在前言的时间,我宛如疾风冲刺。
即使无法超越光速之墙,或许我可以穿越高速公路速限之墙。
开始了!我要毫不客气抱上去!
用脸颊磨蹭她!
摸她!揉她!
尽情宠爱她!
我今天,一定要得到八九寺!
「八九寺—————————————————————————————————————————————咕啊啊啊!」
就在我的魔掌即将伸向八九寺的瞬间,我忽然被某种东西绊住脚,就像是放在磨泥板上面的苹果,整个人倒在柏油路面。
唰哩唰哩唰哩唰哩,响起这种夸张的声音。
声音来自于我的皮肤。
与其说来自于皮肤,不如说来自于我的肉。
「唔、唔哇?阿良良木哥哥?」
摩擦声使得八九寺转过身来惊叫。
露出至今最惊慌的神情。
被发现了……
这样就没办法抱住八九寺了。
没办法用脸颊磨蹭。
没办法摸,没办法揉。
没办法宠爱她。
没办法得到她。
太绝望了……巧遇八九寺的这份美妙幸运,居然以这种形式糟蹋掉……
有一句西洋谚语说「幸运的女神只有前发」,意味着「机会稍纵即逝」,这句话非常适合形容现在的状况。
混账。
女神居然留这种奇怪的发型。
这品味太独特了。
比起肌肤摩擦地面的痛楚,这份失望的心情更令人挫折,我好一阵子趴着爬不起来。
虽然身上的衣服也和身心一样残破不堪,但我完全无暇在意那种事。
我只在意内心的痛楚。
痛楚。
啊啊,孤单得令我痛彻心扉。
此时,我不经意察觉了。
在传遍身心的痛楚之中,我的皮肤不经意传来某种痛楚以外的触觉讯号——我不经意察觉了。
来自脚踝。
在我的脚踝,有一只小小的手,紧抓住我穿着袜子的部位。
然而我只有在短暂瞬间,好不容易目视到这幅光景。那只小小的,不像是日本人会有的洁白玉手,迅速沉入地面消失无踪——不,不是沉入地面。
是沉入影子。
沉入我的影子。
我的影子。
「……忍!原来是你搞的鬼!」
原本我以为自己将会一辈子贴着地面再也站不起来,以为自己将会化为蠕动之混沌,但我如今任凭愤怒的驱使迅速起身,以类似跺地和跳扭摆舞的动作,反复踩踏自己的影子。
虽然这么做不会对忍造成任何打击,但我还是忍不住这么做。
「可恶!臭丫头!臭丫头!臭丫头!这是在做什么!这是在做什么!竟敢妨碍我!竟敢妨碍我完成人生的最大目标!我再也不喂你血了,这个金发金眼的丫头!早知道就应该对你见死不救!」
我反复进行着旁人完全无法理解,只能形容成失心疯的神秘举动,而且我的影子没有任何反应——我从刚才就完全是个行径奇特的疯子。
唔唔。
她似乎打定主意沉默不语。
真是任性的家伙。
「请、请问——」
此时,身后传来这样的声音。
「请问——木木良良哥哥?」
是八九寺。
八九寺从我身后向我搭话,这是非常罕见的状况——不过八九寺当然不会扑过来抱住我。
反倒像是刻意保持距离。
「……这已经几乎不留原形了,甚至无法断定是不是把我的名字讲错,不过八九寺,不要把我叫成某精品角色双子星①的人物名字,我的姓氏是阿良良木。」
①注:双子星(Little Twin Stars)的角色叫做Kiki和Lala,刚好就是木木和良良。
我说着转过身去,让双脚停止跺地跳扭摆舞。
「话说,你刚才看到我跌倒并做出惊吓反应的时候,不就正确说出阿良良木哥哥了吗?」
「抱歉,我口误。」
「不对,你是故意的……」
「我口爱。嘻嘻!」
「太可爱了!」
连我都做出惊吓反应了。
这家伙是怎么回事?
居然临时换招。
来不及临场反应的我,就这么不发一语愣在原地。
「唉~阿良良木哥哥还是一样不擅长即兴演出。」
此时,八九寺转身就径自离开。
慢着。
露出那种笑容之后,就想扔下我走掉?
可恶,总觉得最近交谈的时候,八九寺给我的话题难度太高了。
这家伙到底对我有什么要求?
希望我成为什么样的角色?
忽然面对那种即兴段子,还能立刻做出正确反应的家伙,大概就只有羽川了。
虽然被留在原地,但她走路的速度毕竟是小学生。
我很快就追上去了。
原本想偷拉她的双马尾,不过这样似乎只会变成单纯的霸凌行为,所以我还是作罢。
毕竟之前就被她狠狠骂过一次。
嗯~……
仔细想想就发现,我身旁的人们,从初期设定至今都没有更改过发型的人,就只有这个家伙了。
正如前述,战场原剪成利落的短发,神原经过各种变迁成为双辫发型,千石最近经常用发箍把过长的浏海往后拢,羽川则是不只没绑麻花辫,连眼镜也改成隐形眼镜。
火怜在今天早上顺势就割掉马尾,对了对了,月火也在八月初换了发型——不过月火换发型是稀松平常的事情,所以我对她就没有那么在意了。
关于月火的造型改变,稍后就会提及。
此外,我是从春假就开始留头发,忍则是没有发型这样的概念。
以这种意义来说,八九寺真宵是很珍贵的角色。
……只不过,这种从未改变——永恒不变的状况,对于八九寺而言绝对不是好事。
甚至是一种悲剧。
无论在何时都一样。
无论在何地都一样。
没有变化,没有变貌。
永远——无法改变。
蜗牛。
在相同地方打转的——蜗牛。
「喂,八九寺,我让你骑在我的肩膀上吧?」
「什么?」
「这很自然吧?就只是身为高中生的大哥哥,让认识的小学生快乐骑在自己的肩膀上罢了。」
「但我觉得这么做的话,会开心的人只有阿良良木哥哥而已……」
八九寺露出苦笑。
我个人的鼓励与安慰方式,没有发挥任何效果。
她似乎连我的心意都感受不到。也可以说只有令她敬而远之。
「何况在这种时期,还是请您注意一下自己的发言。因为阿良良木哥哥对我做出的举动,真的近乎是犯罪行为了。」
「街头巷尾确实都在传,我的爱情已经是犯罪等级了。这是在所难免的事情,过于强烈的爱情,有时候甚至会毁灭一个国家。然而我和历史上这些从政者的不同之处,在于我绝对不会把罪过推托给倾国倾城的美女,绝对不会怪罪自己的伴侣,会造成这种结果,只不过是因为我是倾国倾城的俊男罢了。」
「啊哈哈,听起来好欠打~!」
被她开怀嘲笑了。
总之,能够逗她笑就好。
无论如何,对于八九寺而言,她应该不会因为我这番话,就受到我的鼓励与安慰。
虽然像是多管闲事,但我对此感到遗憾。
毕竟我自己也过得太随便了,没有好好确立自己的角色定位。
刚才那段关于司马迁的想法,似乎造成了某些负面影响。
「不过,伽罗蕗哥哥。」
「不,八九寺,不要把我叫成以酱油炖煮蜂斗菜而成的小众美食。我的姓氏是阿良良木。」
「抱歉,我口爱。嘻嘻!」
「你跳过一句了!」
不准省略!
然而只要看到她的这张笑容,大致上我都会原谅她吧。
「唔~如果要找音近的食材,用蛤蜊比较浅显易懂吧?」
「你对自己真严格……」
对我也很严格就是了。
「不过,阿良良木哥哥,居然在太阳高挂的这时候在镇上闲晃徘徊,您真是从容耶,是放弃考大学了吗?」
「居然说我在闲晃徘徊……」
「假装用功博取羽川姐姐好感的做法,您已经厌倦了吗?」
「讲得太难听了吧!」
「俗话说庭训三月弃,四书大学止①。不过羽川姐姐也不会一直被阿良良木哥哥的演技所骗。就我看来,应该是假借考大学的名义偷看羽川姐姐穿细肩带背心的企图被揭穿了吧?因为阿良良木哥哥的行事动机,有一半和羽川姐姐的胸部有关。」
①注:庭训是日本的文化教材「庭训往来」,按照内容分为十二个月,四书即为我国四书「论语、孟子、大学、中庸」,全句意指做学问半途而废。
「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另一半的动机,则是小妹不才我的窈窕身材。」
「你的身材哪里窈哪里窕了?你的身体只像是可以熬出美味牛肉炖汤的直筒锅吧?」
虽然以小学生来说发育不错,但也只是小学生的程度。
还有,虽然羽川成功改变形象,但她私底下也只穿制服的习惯没有改变。
别说细肩带背心,其实我还没看过羽川穿便服的样子。
那个家伙私底下会穿什么衣服?
…………
不过在这之前,还有一个大问题。
到头来,那个家伙……有便服吗?
虽说她的家庭问题很复杂,但我觉得应该不会被弃养到连衣服都买不起……
咦?
这个话题,是不是挺黑暗的?
「哎,不过呢,阿良良木哥哥,接下来请容我讲一个稍微正经的话题。」
八九寺以严肃的表情说着。
前言来了。
经由这种前言进入正经话题的事例,至今从来没有发生过。
「包括服装造型和发型在内,如果这种设定经常改变,在改编成动画的时候会非常令人伤脑筋。」
「居然又是动画的话题!」
「这样就不能拿前面的片段重复使用了吧?」
「不准以重复使用相同的片段为前提!不准在这种地方节省成本!」
「真是的,到时候能够重复使用的,大概就只有我的变身场面了。」
怎么可能会有你的变身场面。
你什么时候变成魔法少女了?
「不过,动画角色的衣服和头发,确实总是千篇一律。有些作品里的角色,甚至会绑着头发上床睡觉。」
「关于这方面,有一部分确实是制作小组的考虑,不过真要说的话,观众这边也有一些问题。」
「什么?」
「听说要是改变造型,真的就分辨不出谁是谁了。」
「…………」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
虽然我很想这么说,但是在某些不熟悉钢弹作品的人们眼中,所有的钢弹看起来都一样。
或者是因为不熟悉作品,所以女性角色看起来都一样。
我经常听说这种事。
「受不了,真的就是因为大家老是这样乱来,所以我才不得不严词批判耶。所以请试着思考看看,动画会有第二期和第三期,如果到时候打开电视,是一堆搞不懂谁是谁的角色在画面上猖獗横行,观众肯定会走到电视前面转台。」
「没那种东西。不会有第二期和第三期。仅此一次。」
不准打这种如意算盘。
还有,居然要走到电视前面才能转台?
你的说法真复古。
这家伙家里的电话,该不会也是拨盘式电话吧?
「既然这样,那最麻烦的就是战场原了。那个家伙虽然最近刚剪头发,不过关于发型本身,她从前一阵子就经常进行各方面的尝试了。」
「等到以动画重现的时候会很辛苦的。」
「就是说啊。」
「不过在这之前还有一个问题,让那位姐姐出现在动画里播放,真的没问题吗?」
「……唔~!」
我无法立刻回答。
虽然在她顺利改头换面的现在,我才确实体认到这件事,不过原小姐初期的角色风格真的是乱七八糟。
但如果那个家伙没有登场,整部作品就无法成立了。
「不不不,所以就换个方式吧?要我在动画版担任第一女主角也没关系哟?」
「不准随口透露你的野心。」
「有什么关系嘛,就忘掉那种挂名女主角吧!」
「不准对改头换面的人讲这种残忍的话!」
「这就是原因啰。那个人改头换面之后,就变成单调无趣的角色了吧?」
「你是贝木吗!」
「呼呼~我可以穿细肩带背心哦?我准备要穿啰?」
「你穿细肩带背心?市场有这种需求?」
「而且是免胸罩款式~?」
「居然说什么免胸罩款式……先不提市场需求,虽然我自己这么说也很奇怪,但要是你在我面前穿这种挑逗的服装,你会吃不完兜着走的。」
「有必要的话,我会脱!」
「就另一种意义来说,你的事迹也不能改编成动画。」
这个危险的小学生。
拜托你节制一点,不要胡闹到连赞助厂商都退出了。
「贫乳是布鲁特斯①,你也是吗!」
①注:布鲁特斯(Brutus)与属性(Status)音近,前者源自西泽遇刺将死时的遗言「布鲁特斯,你也是吗!」,后者源自「幸运☆星」角色泉此方的台词「贫乳是特殊属性」。
「啊、抱歉,八九寺,我不能陪你用这个题材搞笑。你是女生,所以我觉得别开黄腔比较好。」
「阿良良木哥哥对贫乳话题兴趣缺缺?」
「不,我虽然喜欢你,但我并不是喜欢洗衣板萝莉。」
虽然经常被误会,但我喜欢前凸后翘的火辣身材。
「只是因为你在小学生里算是胸部很大了,我才会和你打交道,只是对你不符合现阶段年龄的胸部寄予厚望。」
「这已经不是人类应有的发言了。」
「不过八九寺,虽然我正在和战场原交往,而且非常喜欢羽川,但我觉得要结婚的话应该和你结婚。」
「阿良良木哥哥,请不要把我人生初次被求婚的经历夺走,这是很珍贵的东西。应该说,请您不要向小学生求婚。」
八九寺说完摇了摇头。
唔唔,完全不当作一回事。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把我的满腔情感传达到八九寺的胸口?
直接用摸的比较好吗?
用揉的就能传达吗?
「咦?我莫名感受到一种诡异的气息耶?」
「八九寺,你要小心点。我随时都会朝你的胸部下手,只要有一点契机就会立刻伸手摸。」
「您根本就对贫乳很感兴趣吧?兴趣盎然,放眼全国。」
「你得体认到,全日本男生都在觊觎你那对与年龄不符的胸部。」
「我不敢出门了……这种国家还是毁灭算了。」
八九寺如此说着。
唔唔。
不过在国家毁灭之前,总觉得你对我的好感度会先毁灭。
还有剩吗?
我的支持率,大概还有几个百分点?
「不过说到这个话题,其实包括神原姐姐、千石姐姐和忍姐姐,都游走在放映尺度边缘。」
「说得也是……」
看似乖巧的千石,说不定其实是最危险的……
那个家伙,居然会穿着学校泳装进入神社境内。
拍性感写真也不会做到这种程度。
像这样重新检讨,就觉得本作品的阵容太离谱了,完全找不到正经感性的角色。
「只有羽川能存活下来吗……」
「那位姐姐就某方面而言,至今的成长过程也很阴暗吧?」
「唔~……与其说阴暗,不如说黑暗。」
我身边尽是历经过黑暗的往事、个性黑心、或是爱开黄腔的家伙。
这是什么鬼作品?
「而且关于羽川,还有猫的问题要处理。」
「啊啊,富山BLACK姐姐。」
「是BLACK羽川。」
不只发音完全不一样,而且富山BLACK黑酱油拉面也没那么有名。
除了富山县人和拉面迷,这种搞笑完全没效,只会令人目瞪口呆无法反应。
「啊、这么说来,我看过阿良良木哥哥动画版的设定了。」
「什么?」
「看起来设定得挺帅气,虽然对我来说,这是一点都不有趣的遗憾结果,不过太好了,阿良良木哥哥捡回一条命了。」
「这样啊……」
我做出无法置评的反应。
毕竟我没看过。
帅气是吧……
「该怎么说,虽然没到以前的千石姐姐那种程度,不过前面的头发会盖住左眼,有种虚无缥缈的感觉。」
「虚无缥缈?啊啊,这么说来,我刚开始确实是这种设定……」
原本是冷酷又喜欢挖苦别人的角色。
如今则是毫无昔目的影子。
总觉得转眼之间就抛弃这个设定了。
话说,似乎是和八九寺打交道之后抛弃的。
真是个罪孽深重的小学生。
「绰号肯定叫做鬼太郎。」
「……居然肯定?」
不过,这毕竟是以妖怪为题材的作品。
或许曾经是这么一回事吧。
那么,羽川就是猫女了。
战场原的话……
…………
梦子?
那个家伙是梦子?
「不过这么说来,那件虎纹背心确实很适合阿良良木哥哥,简直就像是量身打造。」
「我并没有穿那种东西!」
你以为我是什么高中生啊!
我没有穿遥控木屐!①
头上也没有妖怪天线!
①注:上述装扮出自Namco出品的《鬼太郎》游戏。
「阿良良木哥哥,这部分您得忠实配合动画设定才行,不可以太任性。」
「为什么现实世界的我,必须忠实配合动画的设定?」
「这就是所谓『开始扩展到其他媒体之后,原作就会不胜唏嘘』的法则。」
「这是什么恐怖的法则!」
「……不过真的会不胜唏嘘的不是原作,是作者。」
「太恐怖了!」
「喂,历!」
「你学眼珠爷爷学得好像!」
不过只用文字,根本无法让各位知道她模仿得多像!
看起来只像是她直呼我的名字!
「不过,模仿眼珠爷爷一点都不难就是了。」
「确实没错……虽然我喜欢鬼太郎,但我不太愿意因为这样,就把绰号改成鬼太郎。」
「这样啊……」
「话说八九寺,先不提我被设计得多么帅气,重点在身高。我的身高怎么样?」
「嗯~这部分忠于原作。」
「唔……!」
没救吗……
没救了吗……
原来如此,我的身高有多高(多低)的真相,终于要在众人面前曝光了……虽然迟早要看开,但还是会觉得情何以堪。
唉……
今后就一直骑在火怜肩膀上过生活算了。
虽说要克服心理障碍,不过先不提怪异那部分,我对身高的心理障碍似乎无从克服。
明明只要不去在意就行了。
「毕竟我和阿良良木哥哥交情匪浅,所以有试着和制作小组交涉,尽量把阿良良木哥哥的身高设定为两公尺以上,但还是失败了。真相永远只有一个。」
「慢着,我开始在意你在动画领域的权限了。」
你是制作人吗?
八九寺P吗?
「不过,我真正在意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我们会在片尾动画跳什么样的舞。」
「你真的只在意这件事啊……」
「一般来说都会选择霹雳舞,不过阿良良木哥哥,这次就痛下决心出奇招,采用阿波舞如何?」
「这也太崭新了……」
话说回来,我们现在聊的话题,终究是过于跳脱作品世界了。
差不多快有人跟不上啰。
「啊哈哈,不过以我的角色定位,即使话题再怎么跳脱作品世界也没问题。」
「话是这么说,不过……」
毕竟她确实处于近似制作人的立场。
令我羡慕。
但我也只能羡慕干瞪眼。
不然还能怎样?
「不过,你明明上次讲出那种耐人寻味的话,却完全没有离开这座城镇吧?我见到你的机率反而增加了,感觉进入八月之后经常见到你。」
「是的,您说得没错。总之我只要想到就会偷偷埋伏笔,但是到底应该要怎么做,我自己也在摸索当中。」
「你这是报纸连载专栏的末期症状吗?」
不准毫无意义就乱埋伏笔。
你这个害人不知所措的家伙。
「所以我也有去找电视局局长争论过,即使确定要改编成动画,让原作继续拖下去也不是好事。与其说不是好事,应该说没题材可以拖,何况动画与原作装在不同的胃。」
「又不是甜食……」
「但还是失败了,我的意见并没有被采纳。上头的人在施压,下面的人又讲不听,身为电视从业人员,我已经受够了。」
「八九寺P,别变成夹心饼干了。」
「误上贼船只好坐到底。到了这种地步,就只能一不作二不休继续出续集了……从别间出版社。」
「为什么要从别间出版社!」
「因为原作已经不胜唏嘘了。」
「并没有!并没有吧?」
「大概会出在●●●文库吧?」
「不准用特殊符号匿名!我没有做任何亏心事!」
「大概会出在富士见文库吧?」
「求求您,请您用特殊符号遮一下吧!」
「话说回来,干擦木哥哥。」
「我明天确实预定要帮神原打扫房间,不过就算这样,我也不是热爱打扫的打扫狂,所以不要把我叫成像是使用干布的打扫方法,我的姓氏是阿良良木。」
「抱歉,我口误。」
「不对,你是故意的……」
「我口咬。咬!」
「轻咬示爱?」
很好!这次漂亮配合她的即兴演出了!
我可不会老是被压着打!
阿良良木历确实成长了!
「阿良良木哥哥,接下来换个话题。」
但八九寺没有称赞这样的我,而是径自继续进行对话。
看来她似乎是斯巴达式的制作人。
「阿良良木哥哥知道劳斯莱斯的都市传说吗?」
「啊?你说的劳斯莱斯……是名车品牌的那个劳斯莱斯?」
「是的。嗯,依照这样的反应,阿良良木哥哥似乎不知道。」
「嗯。总之,我心里没有底。」
「唉~我就知道会这样。反正阿良良木哥哥知道的都市传说,顶多只有床底的斧头人那种程度吧?」
「我被瞧不起到这种程度?」
都市传说。
街谈巷说。
道听途说。
比起忍野——我确实没有很清楚就是了。
「阿良良木哥哥,不用逞强没关系,不懂故意装懂反而丢脸。比方说摆出一副博学多闻的样子想引用游戏理论,却只讲得出囚犯困境这四个字,看到这样的阿良良木哥哥只会令我痛心。」
「我好歹知道智猪博弈!」
不过是听羽川说的。
而且已经忘记内容了。
如此清纯的羽川小姐,居然亲口说出「猪」「猪」「大猪」「小猪」「猪吃饲料」「想吃饲料的猪」「猪想吃饲料所以按按钮」这一连串的字眼害我脸红心跳,而且如今我只记得这部分了。
我的记忆力实在令人遗憾。
「有一辆劳斯莱斯,开到沙漠正中央的时候不动了。」
八九寺回到刚才的话题,开始说起这个都市传说。
「陷入进退维谷束手无策的状况,所以车主不得已只好打电话请厂商来修,结果惊人的事情发生了。明明地点位于沙漠正中央,厂商却立刻以飞机送了一辆同型的劳斯莱斯新车过来。」
「喔喔,这真是惊人。」
「不,阿良良木哥哥,接下来的事情才惊人。车主平安回家之后,却一直没有收到厂商对于这次事件的请款单,毕竟是高级车,车主觉得还是得好好处理费用的问题,所以就再度打电话给厂商。没想到厂商响应车主说,他们不知道发生过这种事。」
「不知道?空运一辆劳斯莱斯过去,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难道是其他公司送新车过去吗?」
「车主当然也和阿良良木哥哥抱持相同的疑问。他在电话里,以困惑的语气说:
『不对,上次我的劳斯莱斯在沙漠故障的时候……』,但厂商没等他说完就立刻响应:
『这位客人,劳斯莱斯绝对不会故障。』」
「好帅!」
了不起!一流品牌的技术支持就是不一样!
「不,阿良良木哥哥,这是都市传说。」
「啊……对喔。」
她刚开始就这么说了。
我不由得听得入神。
「……所以呢?虽然这个话题确实有趣,不过八九寺,你为什么要在这时候提到这个都市传说?」
「没什么原因啊?就只是闲聊啊?」
「你啊……只是为了故意说错我的姓氏,就忽然拿出这种毫不相干的话题出来聊?拜托别这样了。」
或许只是八九寺想聊劳斯莱斯的话题——站在哈雷——大卫森机车公司的立场,劳斯莱斯应该是不可小觑的品牌。
「既然不喜欢闲聊,那就来玩猜谜如何,多阿拉木哥哥?」
「你果然只是想故意说错我的姓氏吧?不过八九寺,请容我忍住性子严重声明,不要把我叫成像是中日龙吉祥物的名字!我的姓氏是阿良良木!」
「我没有口误,您就是多阿拉木哥哥!」
「居然断言了!」
又是新招!
而且斩钉截铁,超有魄力!
「只有您认为自己的姓氏是阿良良木,大家都觉得您叫做多阿拉木。」
「咦,真的……?」
「即使您是当事人,也请不要以为可以擅自改自己的名字。一百人有九十九人叫您多阿拉木,您还要如此不懂得察言观色,继续自称阿良良木吗?」
「唔、唔唔……」
听她这么一说,我就开始担心了。
好奇怪,难道是我口误?
我的姓氏是阿良良木吧……?
「您在名古屋大受欢迎哟。」
「感觉就像是变成在地偶像了……」
「要是口误讲成绫罗木,就会在山口县受欢迎了。」
「话说八九寺,不是要猜谜吗?如果你坚持不是只为了故意说错我的姓氏,那就好好出题吧。」
「咦?啊~我想想……」
「你很明显是现在才想吧?」
「啊、我想到一个很不错的谜题。」
八九寺真宵轻轻拍掌。
「啊~不过这个谜题,阿良良木哥哥或许已经知道了。就是关于终极警探3这部电影的谜题。」
「终极警探3?啊啊,我知道,这部我有看过。记得剧中的犯人,会对主角警探提出各种难解的谜题对吧?」
「虽然没有记得很清楚,不过是这样的问题:『有一只狗进入森林里了,那么这只狗,最多可以走进森林多深的地方?』」
「…………?」
剧中出现过这个问题吗?
不过我也是在国中时代,在电视播放经典影集精选的时候看到这部电影,所以记忆和她一样模糊。
「啊、我忘记说了。这是电影的改编小说才有写到的谜题。」
「谁知道这种玩意啊!十几年前的电影改编而成的小说,哪有人会去注意啊!」
不准连谜题本身都来自盲点!
在这个国家,甚至没人知道终极警探1和2改编自原著小说!
「啊、不过这样可能会泄漏原作剧情,所以不想知道答案的读者,请跳过这几页。」
「感谢你的贴心提醒。」
不过想找原作来看,也不一定找得到。
「你到底是专精什么领域啊……所以?答案是什么?」
「请不要随口就问我答案,试着稍微思考一下吧?」
「其实我不擅长猜谜,因为我脑袋并不灵光。」
「我并不这么觉得就是了……总之,就当成时间到所以公布答案吧。答案是『最多走到森林的正中央』。」
「是喔,为什么?」
「因为另一半的路程就不叫做『走进』,而是『走出』。」
「喔喔!」
意外漂亮的答案。
真的是非常机智的猜谜。
我率直感到佩服。嗯,即使是早期电影,还是有可以学习的地方,文化就是像这样代代相传——
「所以,虽然这个话题确实有趣,不过八九寺,你为什么要在这时候提到这个谜题?」
「阿良良木哥哥,请不要重复相同的台词。同样的槽吐第二次,我不就也得跟着回答同样的答案一次?」
同样的搞笑手法只会管用三次。
这是铁则。
「总之,这就当成假装闲聊而埋下的伏笔,所以现在请不要过问。」
「刚才的谜题,有哪里可以成为伏笔?」
「那个,您想想看,在人生的道路上,只有前半是人生的上坡,后半就是通往死亡的下坡——听我这么一说,是不是就觉得很像伏笔了?」
「确实挺像的……」
不要把每件事都搞得隐含大道理的样子。
你这样真的很像是某处来的骗徒。
「不过你这番道理,没办法套用在吸血鬼这种不死的存在。」
「也对。毕竟既然不会死,就没有开始与结束了,而且也不会故障。」
八九寺如此说着。
活着等同于死亡——这是不死之身的定义。
不会故障,也无须更换零件。
不用说,当然也没有厂商保固。
「不过,偶尔也必须来段毫无意义的对话才行。要是所有对话都成为伏笔,就会泄漏后半的剧情进展了。」
「真讨厌的心机……」
而且既然城府这么深,就表演得更像是那么一回事吧,外行的电视从业人员。
你再怎么耍心机,也不会有人认为劳斯莱斯或是进入森林的狗会成为伏笔。
「好了,不要老是我在讲,接下来轮到阿良良木哥哥了。请阿良良木哥哥来段有趣的闲聊吧。」
「不要强人所难,我没有什么有趣的闲聊话题。」
「咦~!」八九寺露出不满的反应。「不要这么坏心眼,请让我多长点知识啦,阿良良木哥哥,露一手您最擅长的数学小常识吧。」
「我今天早上对妹妹讲过了,可是没有效果。」
「啊~我明白了!」
不满抱怨的八九寺,忽然露出洋洋得意的表情。
「阿良良木哥哥,是为了接由动画化而增加众人的瞩目度,所以想要脱离天南地北闲聊的路线吧?简单来说,就是为了迎合大众喜好而出卖灵魂。」
「不准讲得这么难听!」
「无妨吧?既然阿良良木哥哥想要这么做,就请您这么做吧,抱歉妨碍到您了。来,我不会阻止了,请您继续让剧情进展下去吧,您不想继续进行这种不埋伏笔又没意义的愚蠢拌嘴了吧?那您就努力进行高格调的创作活动,以豪情壮志完成感人肺腑的名作吧。」
「我究竟说错什么话,非得被你数落成这样才行?」
只是想不到什么值得露一手的数学话题,就得受到如此严厉的责备吗……知识果然重要。
早知道就来聊幂数话题了。
「不过,八九寺,俗话说得好,聪明反被聪明误——我觉得别耍太多小手段比较好。」
「哎,有道理。不过既然不能闲聊也不能玩猜谜——嗯,那么阿良良木哥哥,不然这样如何?」
八九寺说到这里,忽然让姿势端正起来。
露出严肃的表情,收起笑容,以脆弱又落寞——却极为满足的模样点了点头。
「阿良良木哥哥,我今天是来道别的。」
「我快哭了~!」
光是听到这句话,我就差点哭出来!
好夸张的反射行为!
「我……对于阿良良木哥哥的这种个性,其实并不讨厌。」
「泪水!我的泪水要决堤了!」
「其实从很久以前,我就非得回到自己的城镇了,是因为担心阿良良木哥哥,才会留在这里这么久……不过,已经不要紧了。阿良良木哥哥已经可以自己活下去了。」
「怎么这样!原来全都是为了我!」
「请和战场原姐姐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吧,不可以对羽川姐姐提出太无理的要求哦……然后,请您偶尔要想想我。曾经有一个和阿良良木哥哥非常要好的女生,她的名字叫做八九寺真宵——请不要忘了我。」
「干脆杀了我吧!」
我已经不是泪水差点决堤,而是号啕大哭了。
不用了。完全不用了。
伏笔这种玩意还是别回收了。
不然如果有一百万个我,我就会痛哭而死一百万次。
只为了故意说错我的姓氏而天南地北闲聊也无妨。
「八九寺,既然这样的话,你就和忍一起住进我的影子里吧,这样你就再也不会迷路了。」
「和忍姊姊单独相处,也是相当紧张刺激的场面耶……」
——此时。
就在此时。
在我和八九寺就像这样一如往常,毫无紧张感天南地北闲聊到一半的时候,在这段可以写满一千张稿纸的快乐闲聊,正好进行到一半的时候。
宛如宣告搞笑情节至此终结,宛如启示录里天使吹号的台词——宛如填补缝隙般不经意介入对话。
「哈啰,鬼哥哥,如果你知道我想知道的路,那就告诉我吧——我以做作的招牌表情如此说着。」
并没有站在邮筒上。
也不是京都腔。
然而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名孩子——看起来与八九寺年龄相近的这个孩子,和刚才的影缝小姐有关。
「我要找一间叡考塾,好像是现在已经倒闭的补习班……鬼哥哥,你知道在哪里吗——我以做作的招牌表情如此说着。」
「…………」
明明说是做作的招牌表情,这个小孩却是面无表情。
平淡得不像是生物的冰冷扑克脸。令人联想起不久之前的战场原。
而且明明语气听起来是男生,这个小孩却穿着橙色系带上衣,以及可爱的百褶裙。
……使用男孩语气的女孩!
原来这种属性真的存在!
我真的以为这只会出现在动画里!
如此认知之后,就觉得她下半身的亮色紧身裤和凉鞋,也令我内心小鹿乱撞。
「……看到阿良良木哥哥在少女面前如此心神不宁的样子,阿良良木说自己不是萝莉控的说法,我觉得没什么可信度……」
八九寺在我身旁轻声说着。
少啰唆,给我闭嘴。
……唔?
咦?
如果以怕生这一点来说,八九寺比起千石或昔日的战场原毫不逊色,但这次即使陌生人忽然搭话,她也没有逃走而是留在原地,挺稀奇的。
难道她们认识?
不,不可能。
「我叫做斧乃木余接。」
接着,女孩如此自称。
明明没人问却自报姓名,这一点和影缝一样。
这两人果然认识吗——这么说来,影缝在道别的时候,似乎也说过类似的事情。
斧乃木?
这姓氏好怪……而且好威猛。刚才正好提过斧头人的事情——这姓氏听起来雄壮又威武。
或者该怎么说,很像是八九寺叫我时口误而成的姓氏。
斧乃木小妹吗……
「——我以做作的招牌表情如此说着。」
「…………」
她的口头禅好烦。
当成语尾也太长了。
而且既然都这么说了,至少摆个招牌表情看看吧?
角色诠释得不上不下。
「这样啊,我叫做阿良良木历。」
「请多指教,鬼哥哥——我以做作的招牌表情如此说着。」
「嗯……请多指教。」
居然不配合一下。
而且,别把我叫成像是无恶不作一样。
更何况,现在和刚才遇到影缝的时候不同,我并没有骑在妹妹的肩膀上,所以请不要使用和鬼畜同级的方式称呼我。
我可没做什么应该被称为鬼的行为。
还是说,斧乃木刚才有看到我一如往常想对八九寺性骚扰却失败的光景?
「我想想……如果要去叡考塾——」
其实用不着想,我刚刚才说过一次。
甚至可以倒背如流。
不记得的话,就可以再打电话问羽川一次了。我对此感到些许遗憾。
余弦和余接①。
名字听起来很像,她和影缝或许是姐妹,是基于旅行之类的原因来到这里,然后不小心走失,所以把集合地点定在那栋废弃大楼。是这样吗?
不过这种推测,在各方面都相当牵强。
①注:日文的「余弦」和「余接」为三角函数的名称,对应中文为「余弦」和「余切」,在此保留日文原字。
因为两人只有名字相似,姓氏并不相同,外表相似度也不到姐妹的程度。何况这座城镇并不是值得前来旅游的地方,即使真的是来旅游,也不可能有游客会把那栋废弃大楼设为集合地点。
何况影缝自己也讲过「据点」这种字眼。
不过,这依然不是需要深入探讨的事情。
我只需要回答她问的问题。
刚才遇见影缝,使我幸运得以在预料之外的状况下和羽川讲到话,然而现在不一样。我现在正在和八九寺快乐交谈,虽然很抱歉,但我甚至希望斧乃木能尽快离开这里。
即使除去这一点,看她面无表情的样子,不像是真的因为找不到地点而伤脑筋。但她并没有站在邮筒上面,所以我当然不需要迟疑于表达我的亲切之意。
她那句奇怪的口头禅,就解释成她因为年纪还小而想特立独行吧。
虽然我觉得很失败就是了。
不过,我也没义务给她这个忠告。
现在的我,甚至没必要确认斧乃木和影缝是否认识。
到后来才非常后悔没有好好确认影缝和斧乃木的关系——这种状况肯定也不会发生。
「嗯,原来如此,谢谢。鬼哥哥,还有蜗牛小姐,两位帮了我一个大忙——我以做作的招牌表情如此说着。」
听我说明完毕之后,斧乃木似乎和影缝一样,听一次就能理解复杂的路线。她以平静的语气如此说完,就爱理不理地转身背对我们。
离开之前,她姑且有深深鞠躬致意,不过她道谢的时候很敷衍,而且也没有向我们开口道别。
然而很神奇的是,不会给人厌恶的感觉。
该怎么说——她并不是不懂礼貌,而是格局更大一点,宛如不懂当地文化的感觉。
并不是没有情感,而是不知道如何表达情感类似这样的气息。
以这种方式来形容,就觉得她真的很像以前的战场原。战场原的那种个性是后天造成的然而以那名女孩,以斧乃木的状况来说,则是与生俱来的。
坦白讲,她令人感觉不像人类——甚至不像生物。
就像是拥有人格的铁块。
或者是,拥有人格的刀刃——这样的女孩。
我对她抱持这样的印象。
此时。
「咦?」
直到斧乃木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我才不经意冒出一个迟来的疑问。
「八九寺……那个家伙,刚才是不是叫你『蜗牛小姐』?」
「啊?嗯,是的。」
八九寺点了点头,看来不是我听错。
「怎么了,阿良良木哥哥?看来阿良良木哥哥的器量还是一样小,占有欲是一种毫无生产力的玩意耶?阿良良木哥哥总是对我的娇小身体,对我的萝莉窈窕身体灌注无比的爱情,我每天都满怀感谢之意,不过,只是那种小朋友主动找我搭话,您不需要蹙眉到这种程度吧?」
「慢着,虽然这方面我也无法原谅……啊、不对,我不是那个意思……」
咦?
总觉得不太对劲?
这么说来——影缝也一样。
影缝余弦。
她也一样,不只是把我称为「鬼畜」——也对火怜使用某种称呼。
似乎是蜂。
大胡蜂。
「鬼?鬼畜?」
鬼。
吸血之鬼——吸血鬼。
我自然而然低下头,俯视夏日阳光落在身上形成的影子然而照例一如往常。
影子里没有传来任何回应。
「不过,阿良良木哥哥,就我所见,那个孩子挺有实力的。大概要我的师父,才足以和她打个旗鼓相当吧。」
「你哪来的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