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前追溯来说。
当我在自己的房间里复习功课准备考试时——说道九月末,是个要紧的时期,说到其热意,连我都觉得够呛。
我以让别人无法接受的迫力在勤奋学习,若无其事来到我身边的火怜把自己的胸口压在我头上。
「喂,哥哥,这是哥哥最喜欢的大胸部哦。」
「……」
我这哥哥的印象也太糟糕了吧,而妹妹的印象则非常的笨。
四月五月的时候还没有过这样子。
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居然有这种印象。我明明无论什么时候都由衷地要做一个妹妹们的模范哥哥啊。
「什么啊,有什么事嘛,火怜。」
「好问题,但不能说确切。」
这妹妹的态度真让我生气。
完全是活得太自在了。
「正确来说,你应该问『什么时候去好?』才对。」
「不要以我同意了和你一起去什么地方为前提来说话。而且,就算我接受了,这种像是超能力一样的回答也不能说是正确的吧。现在从我头顶把你的大胸部移开,回答我的问题。你有什么事。」
「这个嘛,是什么事呢。对于哥哥你来说,其实你已经知道了吧?」
「OK,你可以不用说有什么事了,只要把你那大胸部移开就好,把你那大胸部。」
「好吧,我就退一步吧。」
总算让步了。
不过,说到巨大也还比不上羽川,不过从身高比例上来说的话,也不应该比。
「好了,碰了妹妹大胸部好久的哥哥,作为回礼就好好听我说吧。托了大胸部的福,总算可以谈一谈了吧。」
「虽然我不知道你从月火那里听说了什么,但关于这次的事我是完全没有责任的吧?是你单方面要压上来的吧?」
「你居然说我单方面,真让我意外。就像正直的头脑里住着神一样,哥哥的头脑里不是就住着大胸部嘛。」
「别拿那种莫名其妙的谚语套在我身上用,火怜。」
看来学习是不得不中断了——真没办法。虽然我不知道她要找我商量什么,现在也只能先听一听了。
总之,从七月的欺诈师事件以来,她能这么坦率,不自己闷着,也没有暴走,还要和我这个哥哥好好谈谈,也可以看作是进步了吧。
「什么事,说说看。」
「你想听吗?真没办法。」
火怜很得意。
虽然这不是找人商量的态度,不过比腕力我也比不过她,这种态度我就不计较了。
「其实我想找你帮忙。」
这不是这么一个姿态所说的话,不过她的态度也低不下来,她原本身材就高大,给人的印象说不定没什么改变。
「帮忙?哼,哎呀哎呀,火怜啊,人是不能帮助别人的,因为人只能擅自帮助一个人。」
「不要说莫名其妙的话,我揍你哦。」
我被踢了一脚。
而且很可能还有不止一脚。
算了,也不能说不是把不是我的主义而是忍野的主义拿出来的我的错,不过这个妹妹总能有种威压感。
「别说让人想睡觉的话,好好和我商量,笨蛋。你还想痛一下吗?」
她开始挥着拳头。
这不是威压,是镇压才对。
我只好沉默了。
这种时候,我只能发挥仅有一点点作为哥哥的威严,说道:
「知道了,我听你说。」
我说着。
「我答应了,快点说吧,效率点。」
「哦哦,太好了!」
妹妹突然一派天真。
真是云霄飞车级的落差。
「谢谢你,哥哥,我好高兴!作为感谢,我就让你一边看大胸部一边说吧!看吧!看吧!」
我家的妹妹真是像野生动物一样啊。
就算我拼命学习拼命考试,说不定还是会因为这样的妹妹而落榜。不管什么事,可以说最后扯后腿的都是亲人吗……
「好了,哥哥!你就边看我晃着脚边听吧!很有曲线美吧!」
「是你的脚在划曲线吗?是脚线美吧。还有,不要晃来晃去的。我可不想变成无口角色,快点说你要和我商量的事吧。」
「是树的事。」
她突然这么说。
完全没有前因后果。
而且完全没有为对话做好预备动作——在格斗技当中她大概拥有高等的技巧吧,不过在对话当中,她是个完全不会说话的家伙。
得用痛感来感受说话和运动的不同。
不过如果我不陪她商量的话,大概会给我不同的痛感吧。
「哦,树的事情吗?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我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这是在奉承我妹妹。
为了目的可以毫不犹豫地对妹妹奉承,能够做出苛刻判断的人,我就是这样的家伙——话虽然说得好听,但目的也只是「不被妹妹打」而已。
阿良良木曆的阿就是阿谈的阿!
「真不错,亏你想到来个我说树的事情。」
「闪电拳!」
阿决的结果还是被打了。
就好像说笨蛋也被笨蛋耍了一样。
「利用静电电力的打人拳,这就是闪电拳!」
「喂,你那明显是利用肌肉的力量才对吧!」
「在道场里出现了一棵树,大家都把它当成碍事的东西,所以我想救它。但是我没有那个力量,所以,哥哥你来想办法吧。哥哥一定有办法的,我相信你。回应我的期待吧,回应吧。」
「……」
虽然在我的记忆里「口若悬河」一般是形容律师巧舌如簧的惯用词,但火怜现在体现出来的「悬河」却只让我感觉像是被淋了冷冰冰的水。
完全跟不上……
「什么啊,你还不明白啊,哥哥理解得太慢了啊。如果不给你看胸部你就没干劲的话,你就如实说啊。」
「你以为自己的哥哥是龟仙人之类的吗……」
「啊哈哈,如果说我的哥哥是武天老师大人的话,虽然没有那样的好事。不过,如果从武天老师身上抽出了强之后,大概也可以是哥哥了吧。」
「从龟仙人身上抽出强之后还剩下什么啊。」
「不是剩下龟吗?」
「是剩下仙人。」
作为哥哥,无法理解妹妹的话也是一种没用,所以我努力地解析她的话。
「在道场发现一棵树……?呢,是说用来当踢板的木材吗?」
「不是啦,你在说什么残酷的话啊,要我改变你身体的轮廓吗?」
「呃,所以就是在道场里,像这样。」
火怜开始比划着说明起来,不过为了说明「道场里的东西」而比划来比划去,我却完全想不出来,就算是事实也完全不明白。
不。
详细说明就不用了,首先要说道重点吧。
虽然我不知道是怎么样的,简单来说就是在道场里吧?说到那个道场,就是火怜平常去的那个实战派的道场吧?
到这里我还是明白的。
「是有五十多年曆史的道场哦,很宽,是个古色苍然的好道场哦。」
「虽然我感觉刚才你是用平假名来说古色苍然……算了。那么,那个道场怎么了?」
「不,那个道场没什么。」
「啊?」
她在说什么啊?难道商量只是借口,其实这家伙就是要妨碍我学习嘛,这样的疑问迅速在我的脑海中浮上来……
「是道场的背后。」
「背后……?」
「不是里拳哦,是背后。」
「我还不至于把背后和里拳弄混,说道黑手那边去吧。」
「我以前觉得里拳是很厉害的拳法,就像是和表拳相对的拳法一样。没想到居然是一种技巧……不好不好,哥哥,不要岔开话题。现在不是在说里拳,是在说背后。」
「是你先岔开的吧。」
这家伙实在太不会说明了。
我越来越希望她能画图来说明。『
「背后是指内院,是道场背后的庭院。然后,在那里发现了一棵树。」
「所以说,我就对这个发现不明白啊……简单来所,就是道场的院子里掉下来了木材?」
「哥哥真是一点都搞不明白啊,我不是在说这个啊。就是因为你老想着大胸部,才会听成这样,就是因为你这样看妹妹。」
「我哪里看了,平常姑且不说,现在我头脑中有的只是对妹妹的担心。」
「哦,谢谢你的担心啊!」
突然变得可爱了。
光听到好地方。
「不是木材,不是练习用的踢板,是活的树,有根的树。」
「嗯嗯?」
「不行?还是不懂?」
「不,我大概明白了……」
明白之后,就更加不明白了。
不,是太难明白了。
总之,某一天,正体不明的木材一样的东西掉在了道场的院子里——或者是被放在那里,被拿过去的,虽然我开始觉得大概是这样,不过——活的树?有根的树?
「我整理一下,火怜。」
「啊,不用了。」
「听我说。也就是说,你去的道场的内院里长着一颗树……之前你从来没有察觉到那里长着一颗树?」
「不只是我。我都没察觉的东西,别人也不可能察觉到的吧?」
「虽然有原因……不过你这种自信算什么。」
「是所有人。包含道场的主人、我师父在内,大家都是最近才发现那里长了一棵树——练习的时候不仅是在道场里,也会到外面来锻炼。」
「嗯……总之,的确是有在屋外的空手道练习。」
但是,如果是一直是在内院练习的话——那这事可就越来越奇怪了。
那个院子不是经常在使用的嘛——可是说谁也没察觉到那里长了一棵树?
「然后,最近就被我发现了。『咦?这个地方原来是长有树的吗?』这样。」
「咦?你也会用敬语?」
「别这么吃惊,我当然会用。对尊敬的人使用敬语,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啊。」
「可是,我从来没有听到你对我说敬语啊?」
「所以我不是说了,是对值得尊敬的人才用吧?」
这妹妹说得太干脆了。
她就没想过会伤害到哥哥吗?
「火怜,那我也不用你尊敬了,对我使敬语试试。」
「做这种干巴巴的事干嘛……?呢,『兄长,请看看我的大胸部吧?』」
「我不看。够了,继续说吧。」
「『咦?这种地方有大胸部吗?』我这么说。」
「别胡扯了,如果在院子里出现了一个至今都没察觉的大胸部可是大事件啊。」
「树也是大事件啊。为什么谁都没发现呢?嗯?这是什么?是谁在半夜扛过来种的吗?就像是这样,一片混乱。」
「『混乱』就像是天丼屋一样,天屋碗屋。」
「我沉默的时候不代表我无聊,你不用勉强说笑话。」
「很兴隆啊。兴隆就是指在那种情况下可能可以盛饭。」
「你给我闭嘴。嗯……实际上是怎么样?有那样的痕迹吗?」
「咦?不不,我可不知道那种天丼屋。哥哥知道吗?」
「不对,不是天丼屋的痕迹。是有没有人在半夜里把树种到院子里去的痕迹。如果是这么大的工事,地上留下的痕迹很容易就能看出来吧?」
「嗯,我觉得哥哥也知道。」
「你到底是依赖哥哥还是看不起哥哥?」
「又依赖,有看不起。」
「别投机取巧。」
「没有痕迹,根长得很好,完全没有拔出来再种过的样子。师父和道场生虽然不是土木专家,不能百分百地断言,不过看上去就是那棵树一直长在那里。长了几十年的,古色古香的树。」
「喔……」
这家伙,不仅不会写古色苍然的汉字,大概还以为那只是「古老」的意思吧?
就这样,为什么这家伙的考试成绩还能那么好?
要领掌握得太过分了吧。
「不过,总觉得……很可怕啊。至今为止一直都在那里练习的,理所当然地使用着的院子,居然一直都没有发现有棵树长在那里——」
「就是这样啊,哥哥!」
啪的一声。
火怜拍了拍地板。
我感觉自己房间的地板要碎了。
「大家都这么说!怎么,哥哥你是那些家伙那边的吗!」
「不不,哥哥当然是你这边的吧?」
妹妹一声喝,哥哥就奉承。
奉承妹妹已经成了我的习惯了。
这样的哥哥真是没有一点尊严啊。
「什么?你说了什么,火怜。」
「大家啊,都说那棵好可怕。与其说可怕,不如说不祥。虽然师傅没有这样说,不过修行不足的前辈后辈都很害怕。」
「……」
把前辈后辈捆一起……
看来这家伙会使用敬语的对象,除了师父之外就只有几个人……
「不祥……这样说虽然过分了一点,不过我也不是不能理解这么说的人的心情。」
虽然我不知道要怎么比喻才合适,不过,这或许就像是在打扫房间的时候,在书架里发现了一本从来没有印象的书一样的感觉吧。
没有买过的记忆,也没有读过的印象的书。
就像是从过去就一直在那里一般地立在书架里——就算没有不祥,也会有不舒服的感觉吧。
「什么啊,结果你还是站在他们那边嘛,你是那边的人。」
「那边的人……你老说什么那边那边的,我对你说的那些家伙可是一个都不认识啊……」
「为什么要认同不认识的人啊!认同我啊!比起我的话,你更认同不认识的家伙的话吗?」
真激动。
好可怕的妹妹啊,而且要是笨妹妹。
又笨又可怕的妹妹是最麻烦的了吧。
虽然我也不奢求太多,不过,你能不能变成稍微聪明一点的角色啊。
「至少要公平地认同双方的说法啊!」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会公平地认同说法的……那么,也就是说,你不这么觉得?」
「咦?什么?
火怜愣了下。
「咦?刚才说什么了?」
「别连自己开的话题都搞不清楚啊。你对那棵至今为止一直没有察觉到它生长在院子里的树,不觉得不祥吗?」
「当然不觉得,虽然我也吓了一跳,不过我不害怕。我平常经常吃胆,所以胆子大得很。」
「胆大胆小其实是心脏的问题。」
「没关系,吃胆子只是大致说法,我连心脏一起吃的。」
这么说来,这家伙的确是这么吃的。
她很喜欢内脏。
「我甚至觉得一直没有发现那棵树,对身为武道家的我来说是种耻辱啊。我羞耻得都想去自杀了。」
「你的武道家精神也太弱了。」
「虽然我想让大家有这种意识,不过不同的是,大家好像都不这么想。」
火怜完全无视了我的吐槽,然后她露出了完全不像她的寂寞目光,这么说道。她可不是会露出这种目光的家伙。也就是说,大概这是——对她来说,是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的事吧。
「因为害怕,所以好像要把树砍了——事情就变成了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