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八九寺?」
「是的。」
「八九寺?」
「是的,没错。」
「八九寺真宵?」
「是的①,八九寺真宵。」
①空山注:日语中「是的」的原文「はい(ha i)」发音类似英文「high」
「High?八九寺真宵……那是什么啊,难道就像相对于Elf①的High Elf那样,你是属于比我认识的八九寺更高位的存在、更高位形态的八九寺吗……」
①文旋刃注:Elf,精灵,High Elf,高等精灵,均为西方奇幻常见设定。
「不,我是普通的八九寺。是你所熟悉的、最普通最普通的八九寺真宵……到了这个年代你说什么High Elf嘛。」
「八九寺真宵Z?」
「不,我都说是普通的八九寺真宵了耶。没有任何加工和修饰。Z?当然,如果考虑到这本是最终卷的事实,那么跟释放出一兆摄氏度火球的Zetton①比起来也也毫不羞愧啦。」
①校对逸:日语中Z发音为ゼット(zetto),与日语中ゼットン(Zetton)的发音基本相同;Zetton即宇宙恐龙海帕杰顿,『奥特曼传奇』中出场的怪兽,一兆度火球是它的招式之一,威力巨大。
「那还是应该羞愧一点吧。Zetton什么的,作为Z来说那来头也太大了吧……被拿来相提并论就真的是太让人羞愧了。八九寺真宵R?」
「如果是Returns的意思的话,那真的是——嗯,的确没错啦。」
「…………」
…………
不,等一下等一下。
不要慌张。
别做出那种门外汉的判断——不可以焦急。
在至今为止的人生中,难道有什么因为焦急而遇上的好事吗?不管什么时候都只会吃亏吧?在空欢喜一场之后,结果还是会遭到极其惨痛的反噬吧?当然,就算不焦急我好像也总是遭受着惨痛的反噬啦……(那是什么人生啊),即使如此,在面对异常事态的时候,人还是应该尽量保持冷静。
虽然现在想起来那仿佛已经是属于遥远的过去、传说中的时代,但是我必须回忆起以前那个被人评价为冷酷的阿良良木历,以冷静沉着的态度面对现在的这种状况。
我一定能行的。
必须恢复我原来的本色。
变成我自己。
没错,要回想起来——现在究竟是什么样的状况?就算是要演什么情景喜剧,如果不首先理解自己所处的状况,就没有办法让故事向前推进。
换句话说,这就是惯例的『至今为止的故事概要』了。
我的名字是阿良良木历——既不是无名的猫,也不是在被窝里醒来的奇怪虫子①,而是居住在日本地方都市里的高中三年级生。
①文旋刃注:文学作品梗,「无名的猫」出自夏目漱石『我是猫』,「虫子」出自卡夫卡『变形记』。
而且是应考生。
没错,今天,三月十三日正是我接受大考的日子——对之前极其惊险地闯过了会考这道闸门的我来说,今天可以说是将成为我人生转折点的重要的日子。
但是回想起不久之前的自己,这也实在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比如说去年的这个时候,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成为应考生。非但如此,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当时我就连能不能毕业也是一个未知数。
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就读了直江津高中这所升学学校的我,就像是顺理成章似的沿着既定的路线往下掉,不断零落,一次又一次地拿不及格分数,一直堕落到最底层——这个过程与其说是每况愈下,倒不如说是垂直滑降更恰当。
甚至可以说是垂直坠落。
借老仓育的话来说,这完全就是『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的状态。总而言之,我的人生选择就是在这时候犯下了错误——粗心大意也该有个限度吧。因为要是我踏踏实实不勉强自己、顺其自然地升学到符合自己学习成绩的高中的话,可以说就绝对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在这么想的同时,要问我的高中一年级和高中二年级是怎样度过的话,就算这是最关键的开头回忆叙述,我也不想说得那么详细——想知道详细内容就请参看过去的作品吧。
后来我又从这条直线坠落的路线(也就是那位性格认真的班长所说的不良道路)脱离出来,那就是在去年的三月份发生的事情吧——竟然从误入的歧途中又误入了另一条歧途,看来我这种蛇形行进的本领也已经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或者换句话说,我现在所驾驶的搞不好就是一辆没有安装方向盘的车子吧?
是的。
我遇上了羽川翼——猫。
我遇上了忍野忍——吸血鬼。
我遇上了战场原黑仪——螃蟹。
我遇上了八九寺真宵——蜗牛。
我遇上了神原骏河——猿猴。
我遇上了千石抚子——蛇。
然后,现在的这个我,可以说就成为了全力投入到应考复习中的我——也就是说我成为了我。仔细一想,这也可说是不良高中生成功地改过自新的成果,同时也意味着羽川在春假快结束还是在开学礼上跟我说的那句『我要让你改过自新』的宣言已经成功实现了。
真不愧是班长中的班长。
被神选中的班长。
当然,如果说这全是羽川翼一个人的功劳的话,最感到气愤的恐怕就是她自己本人吧——我的学习成绩之所以会出现飞跃性的提升,都是多亏了战场原那献身式的照顾(先不说前半段,就后半段来说她对我的指导确实是仔细到了可以说是照顾的程度),同时也有赖于在苦境中给予我支持的忍和妹妹们的协助。
我的器量当然不会狭隘到忽视这一切的地步,而且视野也没有那么狭窄——但愿如此吧。不过说到神原的话,我在印象中总觉得她只是在妨碍我复习功课而已……
即使如此,在千石的事件中。
在千石的第二次有关蛇的事件中,在我犯下失误的时候——犯下那个错得不能再错的大失误的时候,我之所以能毫不气馁地坚持战斗下去,也都是全靠周围人对我的无限支持。这一点是绝对不能忘记的。
虽然那时候,我到头来也还是什么都没有做到。
但是尽管如此,多亏有大家的支持——
是的,我才唯一没有犯下『我死去』这个无法挽回的失误——所以才有现在的这个我。
我就在这里。
今天三月十三日准备参加考试的我就在这里。
……嗯?
不对不对,我还没有想起最重要的事情——如果不想起那件事的话,就等于什么都没有想起来。没错,我在前往志愿学校(也就是我的恋人战场原黑仪已经获得推荐入学资格的大学)的校内参加考试之前,还绕路去了某个地方。
那并不是一次例外的绕路,而是最近已经成为我的一种习惯行为——我从二月份开始就几乎每天都在登山。
我并不是突然间萌生了什么健行的爱好——因为根本不需要做什么健行运动,那时候我的身体构成就已经是随时保持着健康水准的、名副其实的超越常人的状态了。
关于这一点就请各位暂且允许我逃避现实不加以考虑——并不是为了健行,我每天都拜访这座位于小镇山顶的空荡荡的神社。
这座对我们来说有着很深联系的、被人们忘记的神社。
我之所以每天都去北白蛇神社——是为了履行会面的约定。不过仔细一想那也只是单方面的约定而已——结果就这样被持续爽约了将近一个月。
没错,直到今天。
三月十三日——早晨。
虽然要等的人没来,但是我却在神社境内遇见了身为专家头领的卧烟伊豆湖小姐——
「………………」
然后呢?
然后,为什么是八九寺?
八九寺真宵小姐?
尽管我尝试过努力回忆,但还是完全跟现在的状况联系不起来——故事概要根本就说不通。明明是跟卧烟小姐见面的,为什么会突然间变成八九寺登场了呢?
我重新观察着眼前的少女。
从每个角度仔细地打量她了一遍。
富有平衡感的双马尾——对小学五年级生来说显得有点高的身材,背着跟她毫不相称巨大背囊,睁大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以装糊涂般的笑容注视着我的少女。
绝对没错。
绝对不会错的。
上下左右,不管从哪里怎么看都是八九寺真宵。
去年的五月十四日,我在那个公园里遇见的迷路的女孩子——除了羽川翼之外,就算会认错世上的任何人,我也决不可能认错这个少女。
就算八九寺是双胞胎,甚至即使是克隆人,我也有绝对的自信可以辨认出来。
「…………」
这种带有超次元要素的对话,毫无疑问是出自于八九寺真宵之口——但是,这样一来,在这样的状况下。
「……呼~」
实在没办法,事情可变得令人头疼了啊。
按照这种展开的方向,大家肯定都会认为我阿良良木历跟久违的、或者准确来说是本以为无法再见到的、念念不忘的八九寺真宵实现了如此出乎意料的重逢,一定会欣喜雀跃、感激涕零,感动得全身颤抖,嘴里说着乱七八糟的奇怪话语,高兴得不顾一切地把她抱住——大家恐怕都会怀抱着这样的期待吧。
我一定是受着这样的期待吧。
哎呀呀,这样的期待真的是太沉重了。
压得我肩膀也快脱臼了。
不,我当然明白啊。
这样的心情我当然能够理解。
我是非常明白的。
毕竟我在这个业界打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作为中坚分子,我自觉也在相当程度上对流向有所把握——比如固定路线、方向什么的。所以在这方面希望大家不要误解。不过正如我前面所说的那样,作为一个已经高中三年级的学生,作为一个即将面临毕业的学生,我的心是不会那么轻易就因为某件事情而发生激烈动荡的。
而是直接把这种现象接受下来。
遇到什么事情都做出『!』或者『!?』的反应、甚至经常使用『————!』这类符号的不稳定情绪,已经完全跟我无缘了。
如果是过去的轻小说,这种状况也许是会突然用巨大字体或是粗体字来表达震惊情绪的场面,但是现在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尤其是对我这种早熟型的人来说,在意识上已经是二十二世纪。并不是活在铁臂阿童木的年代,而是多啦A梦的时代。
感情什么的都已经被我塞到四次元口袋里了。
所以如果要直接以文字来表达我现在的心情的话——
「噢~是八九寺啊。」
就是这样。
真的就只是这样而已。
虽然可能有人觉得我是个冷漠的家伙,但这毕竟是事实,我也没有办法改变——不管别人怎么看我,我也万万不能说谎。不不,真的希望大家不要误会。我决不是说我现在一点也不高兴啊?
我根本没有那么说过。
我当然高兴了。
而且是非常高兴。
因为我们毕竟是朋友嘛。没错,姑且还算是朋友。
嗯,而且还有着相当快乐的回忆吧?
对了,嗯~比如说喝果汁什么的?
虽然我也不怎么记得了。
好像说什么名字的时候还咬到舌头了?
我的确也听到过。
在成为大人的现在回想起来,那虽然都是一些没什么意思的对话,不过就当时来说,也应该算是相当快乐的事情吧,嗯。
但是本来以为不会再见面的、已经分开的朋友,也就是在心中已经划分为旧相识旧朋友的人,就算现在突然间出现在眼前,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好呢。
作为理所当然的一般论。
作为一个极其正统的看法。
虽然我从来没有转学的经历,所以也不怎么了解,不过怎么说呢——这就像一个即将转校的学生,大家明明已经为他开了欢送会,但是到头来却因为不得不推迟转校时间而弄得相当尴尬的情况。说白了我现在就是这样的心情。
在儿童漫画的最终回,主人公明明决定要搬家而道别说『以后我们就要分开了』,但是结果却只是搬到了隔壁的房子,以后他们的热闹生活还会继续下去——大概就是类似这样的感觉吧?
如果只是漫画情节还可以让人接受,但如果在现实中发生的话,人还是难以掩盖心中的困惑。本来已经划清了界线的心情,在这时候就变得难以整理了。
这可以说就像在收拾好房间后才发现还剩下一个瓦楞箱的感觉吧——或者是把拆散的活动铅笔重新装配好之后,才发现多出了一个零件的状况。
这样的心情,究竟该收纳到内心的哪个位置才好啊。
这种比喻是最容易让人理解的。
八九寺吗。
唔嗯,名字是叫八九寺没错吧?
虽然是八还是七我都记不清楚了,而且是真宵还是今宵也有点难以确定,但总之就先假设是八九寺真宵吧。不过——
人家经常说成为大人之后,在参加同学会遇到小学时的朋友的时候,就会因为印象截然不同而产生「好像不是这样的啊」的感觉。虽然跟那个也有点不同,但我现在所怀抱的感情说不定就是类似这样的性质吧。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我已经成为大人了。
已经成长了啊。
从跟八九寺说再见的那个八月份开始,我在精神上得到了非同小可的成长,已经变成了跟当时截然不同的我——跟往年完全不一样的我。
记得就是这样的过程。
所以在这样的重逢场面中,我感觉到违和感——或者说是不知所措的感觉,陷入这样的僵硬而局促的气氛,也确实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既然人是不断成长的生物,这样的状况就是无法避免的——人是会改变的,同时也不得不改变。
如果永远都一成不变,那不反而更让人觉得恶心吗?
那时候,走在路上一见到八九寺就不顾一切地跑过去抱住她的那个充满稚气的我已经一去不复返了。老实说,现在想起来我真的完全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那样做,也不知道那究竟有什么意思。
看到少女就跑过去抱住人家什么的。
那不简直是个犯罪者吗。
虽然我实在无法相信那样的人就是我,但是从某种意义上说,那样的家伙已经不是我了——那已经不是阿良良木历了。
如果说那是阿良良木历的话,那么他就已经死了——He is dead。那个死了更好的阿良良木历,真的已经死了。已经遭到了他应有的报应。
而现在我作为新的阿良良木历,面对这个从当时开始就好像完全没有成长过的十岁的八九寺真宵,在赶到重逢的喜悦的同时,也不得不感到一丝失望。
就算不能要求她达到跟我同样的水准,从上次分开到现在也毕竟过了半年的时间,我真的很希望她能让我看到哪怕只是一点点的成长。
要求我做出同样的反应,我也只会感到困惑。
就算要我展开跟那时候一样的闲聊,现在我的词汇也已经变得偏重于哲学和伦理方面,实在难以掩饰来自心底的『搞不好会变得牛头不对马嘴』的不安——对于自己能否很好地迎合八九寺的幼稚,我真的完全没有自信。
就算说要迎合她的话题,现在已经彻底升华到了高尚精神境界的我能考虑到的最庸俗的话题,也就只有政治方面的话题了啊。
我到底应该以哪个水准来跟她说话呢。
或许应该说是登峰造极者的悲哀吧,现在我反而想不出有什么适合现代的一般常识性话题。
不过嘛,话虽如此。
话虽然是这么说(让大家久等了)。
根据我极其微细的记忆线索,我也在很大的程度上受了八九寺的恩惠和关照吧——如果没有八九寺的话,如果没有遇到她的话,也同样没有今天的这个我的存在,所以我当然也是不能『忘八』①的。
仁义礼智忠信孝悌。
①空山注:百度百科:所谓「忘八」即是「王八」,骂人行为不正之话,明人小说又谓之忘礼、义、廉、耻、孝、悌、忠、信八字也
应该报答的恩德还是要报答,对关照过自己的人以礼相待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我不应该说什么『想不出有什么合适的话题』。在这时候尽自己所能去迎合对方的水准,才是作为人获得了显著成长的阿良良木历所应有的行动吧。
既然决定了就要马上实行。
作为仪式。
作为一种仪礼,我应该怀着返朴归真的心情——对,就是以像叔叔陪着侄女玩过家家那样的充满父性关爱的态度,在这时候再重演一遍过去的情景吧。
这可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虽然已经没有什么期待,或者说是不应该抱有任何期待,但说不定还会有什么新的发现——嗯,要怎么做好呢。
虽然做法什么的都记得不太清楚,不过做着做着就会想起来的吧——而且就算想不起来,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那么,就直接来个实演吧。
练习什么的都不需要。
各就位,深呼吸,预备——
!!!?!!!?!!!?!!!?!!!?!!!?!!!?!!!?
「八九寺——————!」
!!!?!!!?!!!?!!!?!!!?!!!?!!!?!!!?
我扑了过去。
以粗体的巨大字体跳了起来。
挥洒着大量的『!!』和『!?』,还加上了类似『——————!』的拖长音。
「呀啊~!」
「八九寺~!八九寺~!八九寺~!」
「呀啊~!呀啊~!」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啊为什么会在这里啊!?不,理由什么的怎么都无所谓只要你在这里就好了,这种感动实在难以言表,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呀啊~!呀啊~!呀啊~!」
八九寺挣扎了起来。
我感动得眼泪汪汪地抱住了她。
「啊啊这种触感,抱起来的感觉,刚好能填满我胸怀的身材尺寸,真的就是八九寺啊!我好感动好激动!越是用脸蹭就越觉得是八九寺!越是舔来舔去就越觉得是八九寺!成熟的八九寺要舔头!这眼球、这嘴唇、这项脖、这锁骨、这乳房、这手腕、这肋骨、这大腿、这膝盖、这脚踝!无论是触感还是食感、都完全是八九寺真宵啊~!这是多么光滑的皮肤,就像被仔仔细细地打过蜡似的感觉!我不会再放手了啊,我不会让你到别处去的,我不会让你逃掉的!我要一辈子都保持这个姿势,永远拥抱着你!我要把你一辈子都监禁在我的怀抱中!啊啊,可恶,为了拥抱你,这个身体真是太碍事了!要是我们都变成液体的话就可以混合在一起了啊!自从跟你分别之后,我遇到的都是痛苦的事情,在各方面都已经到承受的极限了啊!你就好好听我发牢骚吧,你就好好给我治愈吧!啊啊,让我多摸几下,让我多抱几下,让我多舔几下吧~!」
「呀啊~!呀啊~!呀啊~!」
「喂喂!不要乱动!不然我们要脱光光也不方便啊!」
「呀啊~!……嘎呜!」
被咬了一口。
被儿童以全力咬了一口。
「呀啊~!」
这次就轮到我发出悲鸣了——虽然因为吃痛而放开了刚才发誓永远不放开的手臂,但这次却变成了八九寺的牙齿咬着我不放。
与其说是咬着不放,倒不如说是会被咬掉一块!
难道这家伙还长着獠牙吗!
「嘎呜!嘎呜嘎呜嘎呜嘎呜嘎呜嘎呜!」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你要干什么啊小鬼!」
所以——感到痛不欲生、大喊着『你要干什么』的人,也同样是我。
总而言之,如此这般——撇开一切详细地说明,我就这样在时隔半年之后,跟好朋友·八九寺真宵实现了原本不可能的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