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成功解除了珠洲林莉莉的智能手机密码的原因,也没有必要作太复杂的说明。我从忽濑亚美子口中听说了珠洲林莉莉的个人情报,其中还体贴地包含有她的生日,我只不过是把那个生日的四位数字当成密码输了进去而已。
不应该把密码设置成生日和连续数字,虽然是早已听得耳朵起茧子的注意事项,但就是因为这样做的人多不胜数,才会被人们反反复复地强调的吧。
不过,虽说这样总比随便瞎猜更有胜机,就算密码不是生日,也还有另外几个候选的密码,但这毫无疑问是一场相当危险的赌博
尽管还可以采用将智能手机藏在某个地方再向对方虚张声势的手段,但却是肝火盛的我是
不擅长的、令人提心吊胆的交涉,事情没有演变成那样真让我打从心底里松了口气。
根本不需要把那所补习学校的安检门拿来当例子,不管是多么强固的安全系统也会因为管理者的偷懒和怠情而轻易崩溃,就是这样一个常见的教训。
对珠洲林来说,恐怕也万万没想到身为对立者的忽濑亚美子会记得自己的生日吧......能不能记住同班同学的生日什么的,跟领导者的资质也没有太大关系,所以需要反省的并不是这一点
不管如何,我成功越过困境的谜底就是这样了
那么,要问后来发生了什么事,那就是我拿着确凿的证据在众目睽睽之下告发了做坏事的那帮家伙——虽然这么做也不是不行,但性格扭曲的我还是决定给他们一个成为比我更正常的人的机会。那是许多人曾经给过我却一次都没有被好好利用过的机会——我衷心希望那些孩子们能好好珍惜这个机会。
忽濑亚美子应该还在这附近的补习学校的自习室里,你现在马上去找她,不管编造什么谎话也无所谓,反正就跟她言归于好吧。那样的话我就把这台手机还给你。
面对尽管败局已定却依然以领导者的威严逼问我“你到底打算怎么做”的珠洲林莉莉,我如此断言道——虽然听起来似乎是个强人所难的要求,但从状况来考虑,恐怕也没有比这更宽松的裁定了吧
这是由最差劲的人做出的最高的裁定,就请你老实接受吧。
大概是因为我这种不诚实的态度非常明显吧,珠洲林莉莉和旗本肖的判断十分迅速——站在她们后面一步远的位置的其他同班同学,也不知道是还没把握到事态还是缺乏当事者意识,只是默默地跟随在两人的后面。
忽濑亚美子和珠洲林莉莉。
忽濑亚美子和旗本肖
对立的两人,以及失和的两人。
她们各人之间后来究竟进行了什么样的互动和交流,虽然是非常令人感兴趣的话题,但很遗憾的是那并不在我可知悉的范围内——而且实际上,我也没有太大的兴趣。对他人的兴趣什么的,我在很久以前已经消耗殆尽了。
次日,从忽濑亚美子和旗本肖她们两人都回长上课这点来看、我的这种偏离世间常规的做法,也算是成功地达到了目的——当然,忽濑亚美子并不像我这么愚蠢,不管对方说些什么,她也决不会毫无保留地全盘接受吧。在这方面她也应该懂得适当敷衍过去的人情世故吧,毕竟不像我这么愚蠢。
总而言之,在我转学到的这个教室里,现在终于坐满了全班的成员——既然金字塔等级构造发生过一次崩溃,不管怎样也不能说是恢复成了原来的气氛,而且今后也应该没有恢复原状的可能了,但对此善加掩饰生活下去也是一种青春的经验吧,我仿佛事不关己似的想道。
实际上,也的确是不关我的事。
忽濑亚美子和旗本肖尽管有点不自然,但还是恢复成青梅竹马的关系,珠洲林莉莉和忽濑亚美子的二头政治体制也以绝妙的平衡状态复活了,但在对待我的态度上却依然是模棱两可的感觉。
那也是理所当然的
虽说把手机归还了给她,但对珠洲林莉莉来说,我简直就像瘟神般的存在;尽管我一口咬定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但对忽濑亚美子来说,在我来袭补习学校之后状况突然发生了急剧变化,要怀疑诡异莫名的我在这件事上插了一腿也是很正常的吧。
虽然我也暗自期待着说不定自己在教室内会成为被人刮目相看的存在,然而实际上别说刮目相看,反而是被人敬而远之了。
也就是说,只有我的孤立状态在之后只有恶化而没有好转——因此在事件的相关者们都对“那家伙到底有什么目的啊”感到不解,并且向我投来更加充满疑惑的眼神。
我只不过是想拍大头贴而已啊......
虽然听说没有引起什么骚动,但以后我也不便再去那家游戏中心了,这个微不足道的愿望更是无法实现,所以变得越来越严峻的眼神,或许可以说是我得到的唯一后果了
尽管当时只是把反射性地想到的话说了出口,不过作为阿良良木派来说,这应该算是个恰当的妥协点吧......不,那个男人是不是能更好地把整件事总结起来呢?虽然现在幸好是我这边先豁出去了,如果是对方先豁出去的话,事情就彻底完蛋了。只有这样的危殆感是真正地从那个男人的身上学会来的。
总而言之,这种事情就仅此一次了。
这次是因为对方在图谋不轨(幸好如此)才使我得救了——否则的话,我恐怕就不会从柱子后面冲出来了吧。从心理学上说,人在受害的时候或者目睹了遭遇惨痛命运的人时,据说总是会在头脑中产生“受害者也有自身的问题”、“既然遭到如此凄惨的对待,那么他前世一定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吧”之类的感想来迎合现状,而这次他们碰巧有着“人渣”的一面,真是太好了——虽然被逼陷入孤立的忽濑亚美子也不值得称赞,但幸好这个世界还不是那么糟糕。
当然,首先最应该扔掉的垃圾就是我了。
毕竟什么都得不到,只会不断地失去,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啊啊,不对......等一下等一下,要说除了眼光变凶之外是不是什么都没有的话,则绝对没有这回事——因为区区的我还获得了另一个副产物。
因为对新生活开始后也依然没有交上朋友的我感到看不过眼,箱边夫妇就硬是给多番推辞的我买了一台智能手机,虽然我的孤立是起因于我的交流技能的缺陷,跟交流工具的缺乏并没有关系,但如果说不高兴的话也是骗人的
拿起智能手机后,我只觉得自己作为女高中生的形象也稍微得到了强化——光是因为这样我就一整天都感到心情愉快,看来我这冥顽不灵的精神构造还真容易驾驭昵。
当然,密码我设置成了随机的四位数字。
别说社交应用和邮件应用的收件箱,就连地址簿也几乎是一片空白,所以事实上根本就不需要那样的安全防护措施......我一边这么自虐地想着,一边以“像平常那样,自己一个人慢慢熬下去:再忍耐半个月再忍耐半个月只要再过半个月一切都会改变”这样的话来说服自己,拖着沉重的双脚向学校迈出步子。这时候,那台智能手机竟然接到了来电。
尽管如此,显示在画面上的是唯一登记在地址簿里的电话号码,也就是箱边家的固定电话号码了。
难道是我忘记带东西了吗?在感到疑惑的同时,我还是先接下了电话。来电的人正是箱边太太——听说在我刚出门后就有来客按响了箱边家的门铃。‘
还说是来找我的客人——我心中怦然一跳。
那,那个人......是跟我同龄的男孩子吗?
是小个子的、看起来数学很拿手的?
我以几乎连自己也觉得难为情的迫不及待的激动声音问道——然而箱边夫人却回答说完全不是这样。
那个来访者,似乎是个一大早就喝得烂醉如泥的中年男性,而且还以咬字不清的声音大声嚷着,自称是我的父亲。
好的~我知道了,我现在马上回来~
因为——这样的事情,我已经完全不在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