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小然揉了揉眉心:“我都让他们遮上面纱了,否则,他们这祸国殃民的两张脸还不把风头都抢尽啊。”
彩薰稍稍愣了一下,随即笑出了声:“小然姑娘真是一点都没变,不过真没想到小然姑娘府里的丫鬟竟然能美成这副样子。”
虽然他们遮着面纱,但眉眼间透出的那种气质,就连她都只能自叹不如,不,应该是没法比。
实在不习惯被人这样夸奖,司月抽搐着嘴角道:“我和澈儿哪能有小姐美。”
凉小然撇了一眼司月:“樱儿,你知不知道有句话叫过于谦虚等于骄傲?!”
彩薰失笑。
明容澈眨了眨眼。
司月咳了两声:“我若不谦虚,你又该说我自恋了。”
“哈哈……哈哈……”凉小然笑得没心没肺,“月美人儿,你真是太了解我了。”
“月美人儿?!”彩薰疑惑,“她不是叫樱儿吗?!你怎么唤她月美人儿?!”
司月横了她一眼。
凉小然赶紧解释:“因为他的名字叫月樱,我平时开玩笑的时候就叫他月美人儿啊。”
彩薰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啊。”
“就是如此啊,对了,彩薰姐姐,你,你怎么会成为皇妃人选?!”她记得,青楼女子是没有资格参加选妃的吧。
彩薰叹了一口气:“我也是被逼无奈,青楼虽然复杂,但后宫比青楼更复杂,我宁愿待在青楼也不想来参加这选妃,可是,丰大人威胁我,如果我不同意参加选妃的话,他就有办法要我生不如死。”
“可恶,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他凭什么威胁彩薰姐姐这样的弱女子?!等我哪天碰上他,我一定要他好看。”凉小然气愤的挥舞着粉拳。
凉小然的一番话让彩薰心里热乎乎的,她淡淡的笑着:“既来之则安之,其实现在想开了,也觉得没什么,毕竟如果我不来的话,丰家或许就会满门抄斩了,我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这么多人去死。”
凉小然睁大眼:“这是怎么回事?!”
“丰家唯一的女儿丰彩薰得知选妃的事后,偷偷跟着自己的情郎跑了,我与丰彩薰长得有几分相似,名字也差不多,无奈之下,丰大人就找到了我,让我顶替了他的女儿丰彩薰。”彩薰执起茶盏,轻抿了一口玫瑰花茶,又问道:“那小然姑娘你呢?!
凉小然抹了一把冷汗:“其实我也跟你差不多。”
“嗯?!怎么说?!”
彩薰很善良,这是她在媚香楼就已经明白了的事,再加上她又救过自己和苏羽烨的命,凉小然也理所应当的信任起她来,把事情的一五一十都告诉了她:“其实呢,我也是冒牌货,七舞不想参加这个选妃,我只好替了她,再加上我来皇宫是有目的的,所以彩薰姐姐,以后在有人的时候,一定要叫我七舞,否则露馅了,我会死得很惨的。”
司月原本想阻止,但最后还是选择了相信凉小然看人的眼光。
彩薰点了点头:“小然姑娘请放心,事情的严重性我很清楚,我会绝对的小心。”
凉小然一听,笑容在脸上渲染开:“嘻嘻……就知道彩薰姐姐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了……也是最漂亮的人……”
彩薰受宠若惊:“小然姑娘这么说真是抬举彩薰了。”
“才没有。”凉小然嘟起粉嫩的小嘴,“我说的是实话。”
“呵呵,对了,苏公子还好么?!”
听到苏公子还好么几个字,凉小然的心咯噔一声沉了下去。
彩薰觉得她脸色变得不太好,不由的问道:“怎么小然姑娘?!苏公子,不好吗?!”
凉小然敛下眉目,长长的睫毛几乎盖住了她的大眼睛,让人看不清楚她的情绪,沉默了几秒,她才缓缓开口:“的确,不好,很不好。”
彩薰的秀眉紧皱:“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走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凉小然单手撑着下巴,视线一片模糊,她仿佛又看到了那个绝美少年躺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摸样,凌乱的头发散了一地,紫罗兰色的凤眸黯淡无光,唇边带着凄凄惨惨的笑……
她仿佛又看到了他离开时的背影,绝望到令人心碎。
凉小然苦笑:“我们走后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我不知道从何说起,彩薰姐姐请回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彩薰从她的表情便能分辨出她现在的心情,也不好多做打扰,便起身离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突然转过身来:“小然姑娘,他,很爱你,我看得出来。”
“嗯……我知道……”头好痛,痛得快要裂开……
彩薰轻咬着下嘴唇,拉开了房门……
明容澈很小心的推了推凉小然的身子:“娘子……苏公子是谁……他怎么了吗?!”
凉小然使劲揉了几下眉心:“呆子,去把檀香灭了,薰得我头好昏。”
“嗯……”明容澈乖乖的跑去把檀香灭了……
司月翻开一个琉璃茶盏,为自己斟满一杯茶。
他端起茶盏饮下一口,又放在桌上,没过一会儿,再次端起茶盏饮下一口,然后又放下……
他没有看她,只是一遍一遍的重复着饮茶的动作。
房间里很安静,气氛也变得有些诡异。
明容澈灭好了檀香走过来,坐在凉小然身边:“娘子,我已经灭掉了檀香,可是香味还是很浓,要不要我把门和窗打开透透气?!”
“不用了。”回答的人是司月。
他澄澈的眸子透出了疑惑:“为什么?!娘子不喜欢檀香,这样她会晕的。”
凉小然仅仅抓着茶盏,十指有些微微颤动,茶盏中的水面浮起一圈一圈的微波。
司月眯起眼:“她不是不喜欢檀香,而是有心事。”桃花美目扫到她身上,“你觉得,我说得对吗?!”
“砰”,茶盏掉到光滑的大理石地面摔成了碎片,茶水溅了一地……
“怎么了姑娘?!”门外不远处的两个宫女听到异响后冲了进来,着急的问道。
“出去。”凉小然怒喝。
“可是姑娘……”
“我叫你们给我出去,没长耳朵是不是?!”凉小然掀起一个茶盏就往她们身上扔去。
“奴婢们这就哦组。”两个宫女吓得赶紧把门带上逃走。
从来没有看见过娘子这么凶,明容澈缩了一下脖子,声如蚊吟:“娘子,你,你到底怎么了?!”
凉小然并未作答,眼睛酸酸的,似乎又有什么东西要掉下来。
司月的神情很淡定,他伸出双手,细长的十指扳过她的头:“还是不想说吗?!”
凉小然对上他担忧的眸子,眨了一下眼,眼角滑下一滴晶莹的泪珠。
明容澈发现了她的眼泪,心突然疼痛起来:“娘子,你,你别哭。”每次她哭,他就觉得难受,难受到不行……
指腹轻轻摩擦着她的脸,司月的声音淡淡的,完全不似平日里的那股媚态:“小然,不要什么都憋在心里,好吗?!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让我和澈很担心?!”他俯下头在她的脸颊上落下一吻:“小然,告诉我,你和彩薰口中的苏公子,到底发生过什么。”
“司月……”凉小然的声音哽咽着,突然,她抱住了他,手臂不断紧缩,将他抱得越来越近,司月明显感觉到了她的全身都在轻微颤动。
真好,有人能为娘子解开心结,明容澈欣慰的笑了笑。
凉小然想大声哭出来,可她又怕外面的人听见,只能不住的抽噎着:“司月,你知道吗,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他。我想他,很想他,可是他不见我……呜呜……我在苏家住了好久他都不肯见我……”
司月轻轻拍打着她的背:“他,为什么不见你?!你又做错了什么?!”
“如果不是我任性,不是我和他赌气,不是我跟着凌云走了,这件事就不会发生,他就不会……不会……”她的声音断断续续,眼泪大颗大颗落在他的肩上……
“不会什么?!”
“如果不是我负气不反抗凌云,他就不会被威胁,也不会被……被lun奸……”她终于忍不住嚎啕不哭起来。
“你,你说什么?!”司月的身体瞬间一僵。
被lun奸?!一个男人被lun奸?!如果换成他的话,那么……他也不会见她的……
被这样伤害过,要有怎样的勇气,才能接受最爱的女人……的爱……
看来,他的爱,真的很深。
“如果不是为了救我,这一切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他将永远都是那个最骄傲的苏羽烨,永远欺压着小然的苏羽烨……都是我……是我……我好恨自己……我恨不得被lun奸的那个是我……为什么是他,为什么要是他呢?!为什么……”
她几近癫狂,明容澈紧紧攥着拳头,恨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上。
司月捏住她的肩膀,控制着她的情绪暴走:“小然,你听我说,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怎么自责都是没有用的,你再怎么哭,再怎么难过,时间都不可能回得去。”
她神色间,凄凄惨惨:“那到底该怎么办,我要怎么做才好?!你告诉我,司月,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司月抚摸着她光滑的黑发:“你爱他吗?!”
“爱……我爱他……”
“是同情还是真的爱?!”
“不是同情,我一直都爱他,我藏了整整十五年,我最后悔的是,我没有早点告诉他,我爱他。司月,为什么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卖啊?!我后悔,我好后悔,你知道吗?!我和他从五岁的时候就认识了,如果那时我就大胆的告诉他,我爱他,结局就不会是这个样子的……”她没用,真tā • mā • de没用,除了哭,什么也做不了……
“小然,等我们拿到橙宝石,就逃出皇宫去找他,好吗?!”
凉小然不敢相信这是司月说的话,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向他。
司月紧紧搂住她:“别怀疑我说的话,快答应,好还是不好,否则说不定在下一刻,我就后悔的收回这句话。”
那个男人那么的爱她,他有什么资格不去接受呢?!更何况,她爱了他十五年,如果他没猜错,那个人也同样爱了他十五年,她不是这个时空的人,他知道,可她的过去,他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最有资格拥有的她的人,其实是那个守护了她十五年的人。
凉小然使劲点了点头:“好。”
司月的目光移到明容澈的身上:“你呢?!”
他眯起眼笑:“娘子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
傍晚时分,几个宫女把晚膳端上来便退了下去。
凉小然、司月和明容澈用完饭菜后,已经是戌时了。
凉小然正准备爬上床去睡觉,门外响起了林公公的声音:“司姑娘,我来交代明日的选妃之事。”
凉小然打了个哈欠,明容澈走过去开了门。
林公公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凉小然一看见他脸上的粉就郁闷:“林公公,有事请交代,樱儿,斟茶。”
“是,小姐。”司月将茶斟好,林公公似乎是真的口渴了,咕噜噜的喝下了一口,这才道:“所有的参加选妃之人都已经到齐,明日是七月初九,选妃正式开始,我向司姑娘汇报一下这几日的流程。七月初九,才艺比拼,所以司姑娘要在辰时之前梳妆打扮好,由宫女送您去念月水榭。七月初十,舞艺比拼,所以戌时由宫女送您去长乐宫。七月十一,若是司姑娘能过前两关,就能与其余的人选去储秀宫,由皇上亲自挑选。”
凉小然听得打瞌睡。
一旁的司月代她回答:“我们小姐已经明白了,林公公,小姐需要休息,您先下去吧。”
“那姑娘自己准备准备,我就不多打扰了。”
林公公告退后,明容澈凑上来:“娘子,刚刚那人说的听起来好棒。”
棒个屁。凉小然斜了他一眼,他乖乖闭上了嘴。
“小然,这些你都会吗?!”司月有些担忧的问道,如果不是技压群芳,那么,可能在才艺比拼上就会输掉,毕竟人选太多了,而且几乎个个出自名门闺秀,自然也是知书达理,如果小然应付不来怎么办……
凉小然比了个OK的手势:“这些很简单的,难不倒我。”
开玩笑,她可是二十一世纪的知性美女,唐宋元明清的诗词曲赋随便弄两首出来还不让那些人一个个把她当神一样膜拜。还有那舞艺,不好意思,名族舞芭蕾舞拉丁舞钢管舞她样样都会……呃……虽然都只会那么一点点,但唬弄这些古人还是很OK的……
司月松下心:“这还差不多。”
“还是司寒国比较人性,你不知道以前那啥朝代选妃有多变态,一般皇帝要选妃了,就下诏天下停止婚娶,然后从各地选取美女举起京城,她们千里迢迢而来,许多人没有看到紫禁城到底儿是个啥样子,在初选中就被淘汰出局。剩下的,每百人一批,按照年龄大小排队,顺序入宫,参加“精选”。肩负着重任的太监,远看看,近瞧瞧,把那些稍高、稍矮、稍胖、稍瘦的,都扒拉出来,送回原籍。留下来的,再按年龄大小编组,进入“一审”。”以前学历史的时候,历史老师跟她们略微讲过一点,她对这段比较有兴趣,就回家“百度一下”,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流程要有多变态,就有多变态。
凉小然继续把所看到的继续讲给司月听:“‘一审’时,太监以极为挑剔的目光,审视着每一位姑娘,观察她们的容貌,辨听她们的嗓音,发、耳、额、眉、目、鼻、口、颔、肩、背、腿、脚、音,只要有一处看着不顺眼,听着不顺耳,当场“退货”。
“‘二审’时,太监拿着尺子,量姑娘的手、臂、腰、腿、脚,再令姑娘“活动活动”。凡是一处尺寸不符合要求、各部分“零件”不搭配,以及风度、仪态不佳者,一律打发回老家。”
“‘三审’由女官和年老宫女把关。姑娘单独进入一间秘室,脱得一丝不挂,女官和宫女摸其ru,探其秘,闻其味,察其肤……合格者在宫中接受一个月左右的培训。在她们熟悉宫中规矩,学习礼仪规范的过程中,负责培训的女官,考察她们的智力、性格作风之优劣;当然,睡觉时咬牙放屁吧嗒嘴的,说梦话撒癔症的,绝对不能容留,以免将来惊了驾。”
“‘终审’时……”
“行了,小然!”司月打断了她,嘴角眼角齐齐抽搐,“我已经深深了解到那有多变态了,所以,你不用多做解释。”
“真的吗?!”凉小然双眼亮晶晶。
“真的。”司月相当肯定的点了点头,道,“我看你还是好好想想,明天用什么才艺压倒众多的竞争对手。”
凉小然摸着鼻尖哼哼两声:“你们就等着看我如何大放光彩吧。”
笑话,那些个古人,还能斗得过她?!
明容澈拍掌欢呼:“娘子最棒了。”
“呆子,小声点好不好,不要让别人听见了。”
“嗯,我会很小声的。”明容澈捂住嘴傻笑。
凉小然一脸无奈,他永远都是傻乎乎的,可是,她就是被他这股傻劲吸引了,这样纯真的男人,世上恐怕就只剩了他一个吧。
司月挑了挑眼:“我就怕你让我们失望。”
凉小然恨恨的盯了他两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司月轻笑:“我是人是狗,你最清楚了,不是吗?!嗯?!”
言下之意:你和我那啥过N次,我若是狗,那你就是母狗。
又是嗯?!凉小然浑身颤了颤,逃避着话题:“我要睡觉了,你们也自个儿回自个儿房里去歇着。”
“娘子……我想和你睡……”明容澈可怜兮兮的眨巴着琥珀色的眸子,凉小然的心一下子就软了,“好,你留下。”
司月不满:“那我呢?!”
“你当然是……”凉小然故意顿了顿,眼光往他身上扫了一圈,道,“回自己的房去。”
他眼角一弯:“小然啊,我早就料到了你会这么说,不过,我不是也说过么,不会让你有偏心的机会。”
凉小然拉着明容澈退了一步:“你想干嘛?!”
司月往前一步:“你说呢?!”
凉小然拉着明容澈再次退了一步:“我不会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