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用灵眼络扫了一遍身体,炎北微微冷笑。安排卫子雄三人离开,固然是为了三十年后的北狄筹谋,但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这三个人跟着他受到连累。
从抵达幽冥道界的入口开始,炎北的身上被人总计下了二十八枚识念印记。他不明白这些人何以会如此明目张胆毫不掩饰,或许是他们觉得炎北的修为并不高明,是个软柿子,随便捏。被人如此欺到头上,如果没有做出相应的回应,炎北怎会甘心,他必须让这些人吃些苦头,知道他炎北不是个善茬。
在炎北心里,还有另外一个打算。除了四大秘族的残堑之战,他一直以来并没有经历过真正的生死拼杀,无论在云族,还是来到南渊以后,他的修为大进,所有的法技都止于理论上的琢磨,缺乏实战。特别是九关道的感悟令他不断完善自己的修行之道,如今他迫切的需要一场厮杀,磨砺技法和心性。
炎北不知道这二十八道识念印记,会招惹来多少人,他知道自己在南渊早已经成为了众矢之的,不但卫子歌不会放过他,就是西界的柴家也急欲置他于死地,想要在幽冥道界中生存下去,他必须未雨绸缪。
九魅坡前,炎北以阵套阵,布下了五行环阵。这个阵法由五个九级的独立法阵组成,其中困阵就有三个,一个迷阵,一个杀阵。
这并不是炎北最后的手段,他利用五行裂阵石布下九子耀星法阵,这个更是大手笔,同样是九级阵法,却是迷阵。不过这个迷阵有点特殊,有双重的功效,催发的时机极为重要。他身上的器料毫不吝惜的使用,为的就是多一些把握。
忙完这一切,炎北盘坐在九魅坡上,感悟新习得的断魂三桥。他怀疑这个断魂三桥在幽冥道界之中施展会威效倍增。
第一波人在一个时辰后赶到了九魅坡附近,隐藏在幽冥道界之中最常见的幽灵雾之中。这种幽灵雾并不具备任何的攻击性,由幽冥道界中的幽冥气自行成长,弥漫有二三十丈方圆,里面不但可以隐匿身形,修炼幽冥道的问道者还可以藉此修炼,有增益之效。
三个时辰过后,炎北注意到已经来到七波人,加在一起近四十人。他很奇怪这些人隐匿附近,却没有任何人试图闯进九魅坡,如果照这种情势下去,他担心人会越来越多。
果然,五个时辰过后,人数飙升至百人开外,这些人出现一种难得的默契,将九魅坡围个水泄不通,彼此间保持警惕,但不产生任何的纠葛。
炎北暗叫不妙,他猜测这些人并不一定都是他的仇家,极有可能是受某人之托监控他的,最大的可能就是柴家。如果说卫子歌也掺和一脚,他也不会有半分的意外,毕竟柴家和卫子歌都对他恨之入骨。
如果两方人马齐至,炎北觉得自己的布置必然是应付不来,那么他该怎么办呢?
炎北思忖良策之时,注意到九魅坡外终于有了动静。这一批来人竟然是大张旗鼓而来,炎北一见之下心立刻凉了半截。
因为他看到了在卫家九关域时见到的柴家三人,同时也看到了卫子歌和熊越西带有一大帮的跟随,显然,附近的人都是他们请来的,或是许以重酬吸引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他炎北不能生离幽冥道界。
炎北深吸口气,第一时间催动了九魅坡前的五行环阵。九魅坡前,突然弥漫起森森迷雾,与幽灵雾的颜色非常的相近,更与幽冥道界中的色调高度的一致,令人有扑朔迷离之感,更有一种看不透辨不清的怪异。
这是最外围的九子耀星迷阵套杀阵,是炎北专门设计用以对付那些精擅阵道之人,他暗庆自己做出了最坏的打算,只是没想到形势的发展真如所想。
再没有半分的迟疑,炎北云纹戒一挥,将当年在云族时从那个叫千幻的偷儿身上敲诈的所有东西取出。他做了个小小的改变,将五元裂阵石以其它的珍稀器料代之,再将五元裂阵石用做最内围五行环阵的阵枢。数以百计各具属性的石头则被他全部抛出,迅速的布下层层套阵。
这些石头之中,不乏珍稀之物,甚至不少极其罕见的器料,可这些东西再好,也绝不会比性命更珍贵,炎北不得不如此,来的人太多了,之前觉得已经准备周全,但现在则认为远远不足以应付这些人。
……
炎北在准备,九魅坡的不远处,卫子歌与柴家的柴宇、柴玉昆、柴宜,以及一直摆着酷酷造型的熊越西同样在筹谋着进攻之举。
卫子歌道:“三位柴兄,柴荣是我最好的兄弟,为助我一臂之力在族战殒落,这个仇,必须算上我卫子歌一个。三位准备如何动手,能否透露一二,就算是由子歌打前锋,也在所不辞,只要不认为我抢了三位的风头便好!”
卫子歌的言下之意很明显,那就是我要动手,抓住炎北是手到擒来,但这个做法显不出你们柴家的本事,你们要想为柴家正名,那就打前站,你们先上。
柴宇周身气韵流转,杀势澎湃的傲然一笑,“子歌你过虑了,柴荣他学艺不精,又一贯傲骄自大,被人有心算无心而死于非命,那也是咎由自取。我柴家一向恩怨分明,这个仇恨,自然不会假于他人之手。”
头发略显灰红的柴玉昆傲然的迈前一步,冷笑道:“一个刚刚迈入神机境中期修为的小子,不至于让我柴家全力动手,子歌你且观战好了,待我先破了他的这些小道玩应。”
柴玉昆率四名跟随直抵九魅坡前的五十丈处。别看他话说的满,但满眼全是凝重之色。在柴家的年青一辈中,他的阵道修为最高明,四名跟随亦是七级和八级阵师,自然看得出来眼前的乃是九级法阵。来之前,柴玉昆心中早已经推衍数遍,直接在迷阵外施展解阵诀,破解最外层的迷阵。
迷雾迭起,弥漫升腾,五人势如破竹的打开迷阵,身形湮灭在迷雾当中,再也看不到。
柴宇一直是胸有成竹的看着柴玉昆破阵,淡定自若的与卫子歌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谈,可是当一个时辰过后,柴玉昆五人仍没有半点音讯,弥漫在九魅坡的迷雾一如既往的不变,终于令他的脸色变了。
“看来,玉昆兄出师不利,以玉昆兄升灵境界的修为,性命自然无忧,这个炎北师承东极域第一阵道大家,我青云问道学宫的天葵长老,在阵道的造诣果然不凡!”
卫子歌的一席话真的令柴宇很恼火,心里更是惴惴不安。他一心问道,为了修炼可以舍弃一切,但在阵道的钻研却很少,对于解阵略有涉及,也只相当于五级阵师的实力,炎北在这里布下的阵法,他只能望而兴叹。
不过,柴宇也不是易与之辈,表面上淡然一笑,看了卫子歌一眼,“子歌既然深知此子来历,自然有应对之策,为兄还真是轻忽了。子歌不妨展示一下,也让我开开眼界,长长见识。”
卫子歌并未有任何的谦让,抬手作了个手势,三个黑衣人仿佛自幽冥地狱中走出,双眸狠厉,仿佛饿狼盯上猎物,饶有兴趣的盯着九魅坡的迷雾。
“三位道友,我为你们引荐一下,这是西界最具盛名的世家,柴家的少主,柴宇道友!柴宇道友,这三位是我卫家的客卿,慕道友、崔道友、子幽道友!”
卫子歌并没有将三人的姓名完全说出,他的行径如此傲骄,让柴宇大有不满,双眸弥漫起肃杀之意。
冷哼听似一声,实则三声同响,三名黑衣人似笑非笑的盯着柴宇,令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三人竟然全是升灵境界修为,一个应该是新晋升灵境界,升灵的结界气息略显虚浮,另外两个为三层境界,距离中期只差一步。
“三位道友果然实力不俗,柴某对三位破阵亦有所期待,就在一旁为三位押阵了!”
柴宇知道刚才不小心动了杀机,解释什么都没有用,干脆看看这三个家伙都有些什么手段,知己知彼,方为上策。
三人冷笑,对柴宇再不理会,齐齐奔往九魅坡前。他们还真未把眼前的法阵看在眼里,要知道,他们都是一阶阵师,等闲九级法阵,并不足以对他们造成威胁。
三人同时出手,自然声势不同。幽冥道界中泛起一阵阵异样的灵韵波动,伴有阵阵的轰鸣。如此声势,遮掩九魅坡的层层迷雾宛若冰雪消融,迅速的土崩瓦解,九魅坡的全貌呈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坡下,有五人盘坐,略显狼狈,三人的衣衫有不同程度的破裂,一人还受了轻伤,但并无大碍。为首的正是柴玉昆,脸色铁青,极为难看。他哪里还不知道自己是被人救出来的,当下一言不发的率人退出,来到柴宇的身后。
令很多人没有想到的是,九魅坡一片清明,但三个破阵之人却停留在坡下不动,三人的目光全部落在九魅坡上的炎北身上。
“小友好阵道,慕骆领教!”
说话的是卫子歌邀来的慕姓客卿,也是新晋升灵修为之人。另外两人稳压后阵,但礼节不失,“崔不同有礼了,这位是子幽青竹,亦为我道中人!”
九魅坡上,炎北看似淡然从容,但内心却暗暗叫苦。眼前的境况显然超出了最坏打算,他实在想不到竟然能碰上阵道不弱于自己的对手,还有三个之多。
“炎北荣幸之至,竟然碰到三位同道!”
他双眸爆射出精芒,双手各执一枚阵旗,“三位道友是打算破阵么?”
炎北此问,令卫子歌等人满头雾水。以他们的理解,法阵布下,自然有迹可循,或是迷雾迭生,或是壁垒森森,又或是杀芒蓄势,一眼可辨。
可眼前,九魅坡前一片清明,虽不如外界朗朗乾坤,却也算得上的霁月清风,一览无余,何来闯阵一说?
在场之人,唯有慕骆、崔不同、子幽青竹三人不这么想。
他们的阵道都是一阶阵师实力,在破解迷阵之初,九级法阵根本对他们造不成任何的威胁,他们并未将炎北瞧在眼里,只不过对于炎北布置的外围迷阵略有赞叹之意,以为炎北不过是一个九级阵师。
但现在不同了,九魅坡上看似无物,在他们的感知下,这里布置有一个连他们也看不懂观不透的一阶法阵。炎北居然是一名实力并不弱于他们的一阶阵师,令他们全然没有想到,所以个个收起轻狂之心。
阵师相决,人数上并不占据明显的优势,关键在于破阵的手段,实力的高低反而并不是那么的重要。三人自然看得出来,这个一阶法阵亦是阵中套阵,以他们对阵道的狂热,和同道中人可以全力相拼,这种机会实在难得,自然不肯就此放弃。
“小友阵道手段不凡,我等受人所托,忠人之事,得罪了!”
慕骆大吼一声,崔不同和子幽青竹急忙跟随,三人精擅阵道,各寻方位动手破阵。
“阵起!”
炎北脸色难看之极,这个时候反而庆幸遣走了卫子雄、苗七巧和伊泽,否则眼下必然是全军覆没的死局。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一片蒙蒙气机弥漫在九魅坡上,一切变得影影绰绰,释放出令人惊诧的灵韵道则。
阵外,卫子歌等人倒吸了口凉气。卫子歌和熊越西都暗庆找来了三个阵道帮手,否则他们必然在这里吃上大亏,甚至会被炎北百般羞辱。
柴宇一扫之前的傲气,朝卫子歌施了一礼,“幸好子歌贤弟找来三个阵道高人,否则我们必定讨不了好,柴宇代我柴家多谢了!”
以柴宇的身份,说出这番话算得上是拿低身架。他和卫子歌在地位上并无不同,柴家在西界的势力比起卫家亦不遑多让。特别是柴宇已经明确为柴家的继位家主,以他少主的身份如此姿态,令卫子歌大有受宠若惊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