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易认真看着元桐说。
药震低着头,手指在茶桌上,百无聊赖地画圈圈,他也在认真的听元桐的每一个字。
元桐道:“想必药王听药风说了,那时候家里穷,去了沧澜宗谋口饭吃。你也别听药风说我是守门侍卫多威风,也就是一个跑腿。”
“出入自由些,当然也见了些世面。”
药震问道:“沧澜宗怎么突然被灭宗了?”
元桐摇头摊手道:“药王,这事你不问起,我都不敢跟人说。我一个小跑腿的,怎么能知道这么多?这些年过去了,还是担惊受怕,生怕哪一天又”
药震摆手道:“这个你不用担心,要是心里不踏实,一家人搬去药神谷,院子大还清净。元茗怀孕了,也能照应这点。”
元桐点头感谢,说道:“话说到二十年前,那天晚上,沧澜宗宗主的夫人李氏刚好生个女娃。这是喜事,宗门上下都知道。”
“消息刚传开,宗门上下欢腾。那时候我在后门,领头给我们一人发个金疙瘩,说宗主给的赏钱。”
“小指头大的金疙瘩刚到手,还没来得及高兴,天上一片黑,跟下大雨时候的乌云压下来一样,整个沧澜宗的山头被罩住。一阵闪电,全宗门就那么叫几声,就没音了。”
“边上的人眼睛鼻子耳朵往外冒血,我当时腿一软,跌进了两尺宽的水沟里。”
元桐想起当年,还是脸色煞白,说道:“当时耳朵里嗡嗡响,我心里知道,整个宗门连个活物都没有。我趴在水沟里也不敢动,装死人想躲过一劫。”
“就那么趴着,估摸也就一壶茶水烧开的时间,听到有婴儿哭声。我一睁眼,看到边上有个刚出生的娃娃,在小被子里露出个头。”
“再看看周围,没在水沟里,是沧澜宗下山的山道上。”
“那时候什么也没想,抱着女娃一气跑了几十里,躲闪一个山洞里,生起火,才心里踏实些。我怕娃娃受伤,赶紧打开小被子看了看,女娃一看就是刚出生。从小被子里滚出来个白色珠子。”
“那珠子放着白光,把山洞照的大亮。传言沧澜宗宗主有颗夜明珠,我想着就是这个,这个女娃就是沧澜宗宗主的孩子。”
说完这些,元桐叹息道:“后来的事,我喝醉了,跟药风提了几句。当年的事,都不敢回想啊!”
药震问道:“元叔,你怎么从沧澜宗到的山道上?这是一个不现实的问题。而且凭借着一颗珠子一个新生女娃,就断定是沧澜宗宗主的女儿?”
“话给你说透了,我们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元桐叹气道:“药王,不是我不说,是这样的强者我招惹不起,怕是药神谷也招惹不起啊!”
药震道:“你只管说,我保管你和药神谷都没一点事。药家的屋顶在药神谷几百上千年不塌,不是靠一根木头撑着。”
元桐道:“是这样。我睁开眼确实是在山道上,一个道人,白胡子白头发,拿着拂尘,腰里挂了个铜铃,走路会响。他把女娃交给我,说是沧澜宗的后人。给我一颗白珠子,说是留给女娃的。一转眼就消失了。然后我一口气跑几十里,在山洞里住一晚,第二天才往家赶。”
林易问道:“那道人长什么样子?”
元桐用手比划着脸,说道:“不知道是天色暗还是怎么,面容看不太清,就记着白头发白胡子,还有他腰里挂着的铜铃,叮叮叮响。”
“那时候家里用不起两个孩子,加上元茗她妈以为我在外面有人,寻死腻活,没办法只能放在路边,看着那个内地来的采药的抱走。”
“那个采药的看着老实,见到女娃的高兴劲,也不会亏待那女娃,我心里也好受些。”
林易道:“所以,你把珠子留下了?”
元桐点头,说道:“人穷贪心起。也没按照那道人的意思,把珠子留给那女娃。”
药震道:“元叔,你又怎么把这珠子给元茗当嫁妆?不怕外人知道,引来灾祸?”
元桐被药震彻底折服了,什么事都瞒不过他。
元桐道:“实话说。在元茗出嫁前一天晚上,那道人出现了,让我把那颗珠子给元茗当嫁妆带过去。”
林易对药震说道:“这么说来,魂灵珠、箫宁都在那道人的注视下,甚至可以说,他就在暗处。”
药震点头,这局有点大。
林易问道:“元叔,那道人确实没说他来自哪?”
元桐摇头,“就是一个道人打扮,关于他的身份,没有说一个字。”
药震道:“只能去乾山道门问清楚。”
林易对元桐道:“元叔,我还要感谢你,那个女娃就是苏苏的妈妈,箫宁。”
元桐突然站起身,瞪大眼睛看着林易僵硬在那。
半天才回过神,朝自己就是一巴掌,很响亮。
他痛骂自己道:“我这是干的什么事!这个事放在心里,闹腾了一辈子,就是感觉对不住那女娃!造孽!”
药震站起身,拉住他,说道:“元叔不必自责,都是一家人,也是缘分。当年你也是身不由己,可以理解。”
得到宽慰,元桐才重新坐下,垂丧着头,说些给林易道歉的话。
林易提醒元桐道:“这件事还是不要跟别人提及。”
免得让箫宁知道了,又心情不好。
元桐明白。
把箫宁的身世和魂灵珠怎么出现在药家弄明白之后。
林易问些沧澜宗的情况。
元桐道:“沧澜宗是个大宗门,像他当时炼气期巅峰境界,只能是个跑腿伙计,可见宗门上下的实力。”
“听说沧澜宗宗主当时是结丹期后期境界,两大副门主,四大宗门护法都是结丹期和半步结丹期不等。沧澜宗还有护宗大阵。这么强大的宗门,一夜之间消失,动手的人可能就是不是神仙就是妖魔了。”
林易心里想,能举手之间屠灭一个宗门的,恐怕是元婴期境界的强者。
他提到沧澜宗被灭宗时,乌云压顶,难道是魔人或鬼修?
药震道:“也可能是尸门的人。”
听到尸门儿子,元桐吓的更不敢吭声了。
林易问道:“那道人出现的也蹊跷,可能他们的目的都是魂灵珠和刚出生的婴儿。”
药震问道:“要不要前往沧澜宗看看?”
林易道:“这么多年过去,想必也看不出个什么来。要不先回去吧,听听箫宁的意思。”
“这样也好。”药震回道。
药震对元桐说道:“元叔,你守着这个秘密这么些年,一直没发生什么事。把事情说出来,更不会有人找你麻烦了。你要是觉得不踏实,就去药神谷住。这两天药风要张罗苏苏平安酒的事,您要是有空就去家里住几天。”
“好!”元桐赶紧应下,说道:“说出来,我心里踏实多了,也畅快多了。这些年都过去了,元茗也长大了,这条命爱怎么着怎么着,还怕什么!”
药震和林易站起身,告别元家。
林易和药震出了元家,来到了山巅之上,俯视着整个小城。
药震道:“按道理讲,元家已经不存在了。元叔能活到现在,不是他命好。”
林易点头认同,说道:“沧澜宗被灭,魂灵珠的线索中断,在抬手毁灭一个宗门的人眼中,他无关紧要,也许是故意留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