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好下课铃打响, 寂静的班里瞬间变得哄闹一片，不少同学都已经拿着饭卡拉着同伴冲下楼抢饭，有的座位离的远, 便前后大声喊着商量着吃什么。
于雾耳垂瞬间爬上一抹红色，随着铃声打响，慌乱中她立马抽回手, “我…我去办公室了。”
拿上外套她立马朝外面走，依稀还能听见后面他们几人的调侃。
夏飞莹眉头紧皱瞧着于雾埋头远去的背影, 转过身说：“沈惟江, 你这是谈恋爱吗？怎么老欺负小乌，我好几次看她都快哭了。”
“……”
沈惟江无语的看她一眼，最终只给她留下一个背影。
夏飞莹一时间气不打一处来, 不满地冲着邓星阳说：“他给我摆脸子, 你还记得你们六年级时怎么跟我说的吗？他竟然忘了。”
夏飞莹从小到大是真的被宠大那一个, 家里上面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 并且都结婚, 哥哥姐姐从小就特疼这个妹妹。父母就更不用说了, 再加上夏飞莹小时候爱撒娇，惹得父母哥哥姐姐几个恨不得将所有好东西都给她。
长大了交朋友她都是随心所欲那一个，玩得好就在一起玩, 玩得不好也不会背后捅刀子。
用她的话来说：我身上又没贴满芭比娃娃和美洋洋，她们没必要非得黏着我。
再大一点，身边能交心的就只剩从开裆裤一起玩到现在的两人。
那两个人小时候怂恿偷偷她拿大人没喝完的啤酒, 那天三人喝的酩酊大醉，并写下字据：
【一辈子好朋友, 吵架不能超过两天, 不能给对方甩脸子。】
还有额外一条, 是夏飞莹初中时耍无赖偷偷加的：【不能对夏飞莹不恭不敬。】
邓星阳一副恨铁不成钢地表情看着她，“你怎么这么呆？”
其实也不能说夏飞莹呆，毕竟就沈惟江那蛊样，隔哪个小姑娘身上都受不了。
更别说于雾这种纯的不行的，刚刚他看的都不得不说一句：牛。
夏飞莹：“？？？”
于雾逆着人群来到办公室，因为是午饭时间，部分老师会选择直接在办公室支个小锅开小灶，香味弥漫整个房间。
办公室不止她一个学生，另一个老师桌前还站着穿着紧俏的女孩子，上半身轻微抽搐，好像是哭了。
她看去那一眼，那女生也正好回过头看她。
是齐晚晴。
严正平抬眼看了眼她，随后便继续埋头翻着资料，忙碌的不行，“帮我把窗台边那盆绿植拿过来。”
于雾脚步一顿，目光瞥向靠近走廊的窗台。
上面只放着一个小盆栽，但里面只有枯掉的树枝和掉落在一旁的树叶，左右环视看了眼，发现放在窗台的‘绿植’只有这个。
抿了下唇，她将这盆盆栽拿到老严办公桌上，“老师，是这个吗？”
老严抬头看也没看闷声“嗯”了一声，随手将茶杯里面剩余的水倒进干涸的盆栽里。
他清着嗓子，“这次出去感觉怎么样？课程是不是都落掉了？”
于雾心里顿时一紧，“不是，我在那里也一直都有复习，课程跟的差不多了。”
严正平笑了笑，眉头舒展：“不要紧张，这次叫你来也没什么事，你是咱班唯一一个艺术生，就是问一下集训感觉怎么样。”
“还行。”
“嗯。”严正平又说：“上次你月考卷子我看了，其实那些题错就错你的想法。”
于雾错愕抬头看向老师，“想法？”
“你底子不差，但做题思路太过死板。我问过带艺术班的老师，这两个月是你们的关键时期，但同时忙这些的时候不要把文化课忘了，后半年好好努力，考上想去的大学。”
严正平一通气说完，还没给于雾说话的机会，便抬头看她，“我说完了，你走吧。”
于雾左脚刚抬起来，老严突然说道：“还有饮食上注意点，你们这个不是最注重脸了吗？”
？
于雾待在原地愣了一秒，待反应过来时耳垂上的红晕早已蔓延到脸颊。
于雾张了张嘴巴，最后什么也没说便出去了。
关上办公室门的那一刻，里面传出一道极为严厉的声音：“看什么看！”
她原本想回头看一眼，奈何办公室铁门刚好在这时合上。
道路两旁高大的梧桐树此时都光秃秃的，与夏天枝繁叶茂那一幕相比，相差甚远。
四人按照往常一般来到学校食堂，食堂门前挂着又厚又宽的棉布门帘，力气较小的人进去必须得用上双手才能推开，有的不少心半路没撑稳会使门帘随着惯力突然晃荡，这时候，门帘会随机抽取一人进行后背偷袭。
于雾刚准备跟着人流进去时，身后猛地一拽她便随着夏飞莹一起脱离人流。
“跟你说点事。”夏飞莹揽着她低声说道，随后又抬头望向一旁静静看着她们的沈惟江，“你们先进去，我占用她几分钟时间。”
于雾顺着她目光回头望了眼。
男人身形高挑，额前碎发被时不时刮来的寒风吹动，头顶上还有几根发丝正随着风向而飘零。
他逆着人流站在一旁，正漫不经心地与旁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过了几秒，他意味深长地朝她们这望了眼，随后便随着人流进去了。
看着这一切，于雾莫名有一种她被送进幼儿园托管的感觉。
“怎么了？”她看向夏飞莹，问道：“不想吃学校的话，要不我陪你出去吃也行。”
“不是这个事。”夏飞莹扯住她，“我们等会再进去，等个三分钟，对！三分钟就行。”
于雾狐疑地看她一眼，但还是没说什么陪她站在出风口等了三分钟。
等再进餐厅的时候，她好不容易暖的温热的手指早已冻得冰凉。
动了动僵硬的鼻尖，于雾将手掌合并一起哈了口气，说：“吃什么？”
话刚说完，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
W：【直接过来。】
“沈惟江让我们直接过去。”她合上手机说道。
夏飞莹正愁不知道吃什么，此时闻言便直接拉着她蹦蹦跳跳过去了。
餐厅此时正值高峰期，三个年级全都放学挤在一块吃饭，有的没占到位置只能拿回班里吃。
占的位置比较靠后，两人在人群中来回寻觅。
倏地，手腕上传来一抹温热的触感，她垂眸看去，只见少年指骨分明的手指落在她，还没来得及顺着看，攥着她手腕的手指猛地用力。
随着重量惯力，下一秒，她整个人跌倒冰凉的座位上。
于雾心头一紧，直到侧身映入眼帘是熟悉的脸庞才松口气。
沈惟江在桌下握着她左手手指，皱眉道：“手怎么这么凉？”
餐厅人多眼杂，尽管在桌下做些小动作也很容易被人发现。
于雾颤着睫暗暗用劲儿，轻轻一挣便开了。
“刚刚陪莹莹在外面待了几分钟。”
平常夏日她手指都冰凉，更何况到了冬天。
而且，她手指还是出来前他暖热的。
看着前面打好的饭菜，两个荤菜一个素菜，其中一个素菜里面还夹有木耳。
她眉头皱了皱，看了眼身旁人也没有说什么，自顾自拿着筷子将木耳挑出来。
冬天穿的衣服本臃厚，餐厅座位都是固定宽度，稍微胖点的两个人坐下便会紧紧贴着对方。
沈惟江肩膀从后面揽着她，低声说：“不喜欢吃这个？”
于雾点头，“觉得口感很奇怪。”
“现在也没什么菜了，你吃我这份吧。”说着，他将两个餐盘互换，注意到女孩微弱的眼神，又道：“我还没动。”
“不是，我不是嫌弃你。”于雾解释道：“我现在吃点素的就好，吃不了肉。”
考试的时间沈惟江早在之前就了解过，他没说什么，将两个餐盘的素菜混到一个里面，又趁她不注意时凑到耳边说：
男人声音很低，低到她很认真听才能听清说的是什么。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男人低沉得声音渐渐响在耳边。
“——也是，亲都亲过了，怎么会嫌弃。”
于雾埋头吃饭顿时羞的眼眸也没抬。
邓星阳是个闲不住的，自从他们两个坐一起那小眼神都没从他们两人身上离开过。
“莹姐。”见对面两人都不搭理他，他对夏飞莹说：“你们刚刚在外面说啥悄悄话呢？”
闻言，于雾也抬头看向她。
刚刚在外面两个人真的只是站了三分钟，冻的什么话也没说。
夏飞莹正吃着饭，囫囵着说：“还能是什么，小乌刚出去集训那段时间学校发生的事。”
？
于雾眉头紧皱，“跟我有关系吗？什么事？”
“你没发现你刚进来的时候有不少人都在盯着你吗？”
于雾仔细想了想，确实有几个人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她看，但她还以为是她身后还有其他人。
她慢吞吞点头，“好像有…”
接下来十几分钟，夏飞莹用平常看小说的语气同她讲述着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大概就是一些学校内传她和沈惟江的一些流言蜚语。
他们两个之前上下学路上没有刻意避着其他人，本就有少部分人在议论此事，加上夏飞莹生日不到零点的那场烟花和沈惟江那条朋友圈之后，从原本的几个人直接上升到学校贴吧上。
那几天，大概因为她开了有三个帖子，其中一条盖了近上千层楼，里面还贴有不少两人同行背影的照片。
之后就开始有人不断猜他们是什么关系，更是有人将齐晚晴和刘圆圆也牵扯进来。说什么沈惟江本来就仗着自己长得帅花心，她们三个人商量好，一人只能占着两天陪他。
邓星阳听到这忍不住把嘴里的饭喷了出来，“不好意思啊，没忍住。”
他又说：“我之前没往下翻，你快给我说说然后呢？那不是还有一天时间吗？”
“……”
于雾无聊地瞥他一眼，继续低头吃饭。
注意到女孩情绪有点不对，沈惟江抬起眼皮看他，脸上表情十分寡淡：“你闲得？”
邓星阳“嘿嘿”笑两声，“又不是真的，那就听个乐呗？”
“听毛啊？”沈惟江眼神看着于雾，铝皮餐桌下，两个人小拇指互相勾着，“那么八卦回去自己翻。”
邓星阳立马意会，口型对他说：“生气了？”
想不到于雾心眼还挺小。
沈惟江：“服了，滚蛋。”
不听她说还好，一听夏飞莹说的那件事，只要想到现在有不少人在盯着她看她就头皮发麻。
她凑过去，小声道：“你先松开我。”
“真生气了？”沈惟江俯身解释道：“那都是傻逼瞎说的，我再浑也没到那地步，我现在可只有你了。”
于雾轻声道：“我知道，原本就没信。”
她只是觉得那些人挺无聊的，什么话都能说出来，根本不管符不符合逻辑。
沈惟江今年也才19岁，齐晚晴刘圆圆不知道，估计也是在成年与未成年之间徘徊，而她，也不过是刚成年而已。
夏飞莹打停，憋着笑说：“难道你们真的就不想知道最后一天吗？”
邓星阳立马说：“我想。”
“你闭嘴。”
发现夏飞莹视线落在她身上，于雾耸耸肩，“我随意。”
不过是无聊人的猜测幻想罢了。
夏飞莹刚准备说，喉咙里憋着一口气突然边笑边咳嗽，“咳咳咳！艾玛，噎死我了。”
“……”邓星阳正扯着嘴随时准备笑，此时忍不住爆着粗口，“艹，你说不说，快被憋死了。”
夏飞莹顺一口气，咳的脸通红，笑着说：“她们说周末齐晚晴和刘圆圆打一架，谁伤的惨谁去陪。”
“不是三个人吗？怎么到最后只剩两个了？”
于雾这时也有点好奇。
难道武力值不够，她已经被打败了？
夏飞莹：“不是不是，她们说于雾看着没有她们两个会。”
“……”
于雾生硬地扯着嘴角，冷淡评价道：“无聊。”
沈惟江神色比她还冷，附和着她的话。
“wo~”夏飞莹指了指她们两个，“越来越像了啊，这冷漠的远离世俗的表情，简直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件小插曲过了之后，这顿饭吃的于雾简直面红耳赤。
虽然没有摆到明面上的亲热，可暗中他有不少小动作。
午自习的时候老师们都回去休息，她正写着试卷，身边突然突然坐下一个人。
紧接着，一双宽大温热的手掌从桌子下面伸过来，紧紧攥住她空闲的左手。
两人体温交错，热度顺着指尖慢慢往上爬，烫的她脸颊发烫。
于雾还没来得及说话，耳边响起少年漫不经心地声音，“上一题，换个公式在算一遍。”
说完，他脑袋枕着高高垒起的课本，正闭眼假寐。
于雾抬眸看他一眼，随手扯了张纸重新算上面一道题。
按照他说的换了个公式后，算出的答案果然不一样，过程也比之前更顺一点。
她双眼充满喜色地看向他，正好这时候假寐的双眼缓缓睁开。
他半耷拉着疲倦地双眼，就这样静静望着她。
窗外冬日里的阳光顺着窗户洒进来，正好照在女孩侧脸上，白而无暇的脸庞上带着一丝笑意，微抿的红唇嘴角处那点伤痕格外明显。
男人眼眸不动声色沉了沉，喉结滚动，眼睛紧紧盯着女孩嘴角。
于雾冲他笑了笑，便继续开始写着下一题。
午休时间将近一个小时，这张试卷原先只剩下半张没写，写完这半张后她将这卷子放在一旁假寐男孩侧脸上。
手指收回时候没想到一把被人劳劳抓到，卷子慢慢滑落，露出男人带着倦意的目光。有一下没一下的揉捏着女孩指腹，他笑：“挑衅我？”
于雾红着脸抽回手指，眼神里却闪过一丝孩童气，“才没有，我只是让你看看还有没有做错的。”
说完，她手指张握休息了会，又从抽屉里拿出另一本练习册。
她知道他没有睡，每次她停笔的时候两人相握的手心就会传来反应，随之他眼睛也会睁开。
直到她再次动笔时，才会将眼睛闭上假寐。
因为时间调整，再加上冬天天黑的本就快，晚上回去的时候天已完全落黑。
路灯昏暗，微弱的灯光只能照亮一小片地方，于雾随着沈惟江走在道路旁，步伐放的很慢。
两人频率相同，走起路来肩膀老是不经意碰撞。
沈惟江攥着女孩手放在口袋里，暖完手心暖手背，“我送你的围巾呢？”
于雾闻言将脸埋的更深了点，闷声说：“在卧室里放着，那个颜色太亮了。”
她觉得那条围巾更适合下雪的时候戴，颜色的冲击，肯定好看。
沈惟江挑眉，“懂了，想我也不要抱围巾，不如来抱我。”
于雾刚想说你懂什么。
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下一秒，整个人被人紧紧禁锢在怀里。
这一路是老城区，来来往往的几乎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不用看也知道不少人像他们投来异样的眼光。
泛红的脸颊深深埋在少年怀里，她轻轻嗅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就是不肯抬头。
沈惟江隔着冬日厚重的衣服抱着她，尾音上扬：“于小乌，真羡慕你。”
“羡慕我什么？”于雾小声说道：“好多人看，你先松开我呀。”
沈惟江忽略最后一句话，将女孩抱的更紧，说：“羡慕你有我这么体贴的男人，知道你会想，先提前带你实现。”
小手紧紧扒着男人手臂，她小声抱怨道：“一点也不体贴。”
话音刚落，沈惟江不知怎的立马送开她。
于雾喘着粗气，心里突然有点失落。
抬眸看向站在她面前的少年，还没来得及看清表情，整个人再次跌入一段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