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舒坐在内堂,看了看手中的书,额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这时,王石从外头走进来:“禀公子,县令已选出来了,是宋瑞安。”
“哦,那人文采倒是不错,可惜有些较真,这么快就出结果了么?还以为那些宗祠的人会多刁难一下。”张舒看了眼王石。
“这个嘛郡主认了他做义弟,所以就”王石想了想,“哦,对了属下还要去前面收拾残局,先退下了。”
看着公子出神的样子,王石紧忙跑了出来,自家公子的情敌怎么感觉越来越多了
在屋里坐着的某人,果然啊,真是不详的预感,别人出行顶多捡个阿猫阿狗,上一个变成了侍卫,这一个变成了义弟,不知道下一次又会捡些什么奇怪的东西回来!
“阿嚏!阿嚏!”燕语默摸了摸鼻子,什么人背后骂我?
刚刚还门庭若市的衙门,才过一晌儿,就没什么人影了,哦,还有两个身影在门口来回移动。
身影一号怒道:“老子堂堂七尺男儿在这儿扫瓜子皮、花生壳!”
身影二号继续默默挥动着扫把:“我还每天剑不离手,横扫一片呢,还不是在这儿扫地,别啰嗦了,你那半我是不会帮你扫的啊。”
身影一号继续愤怒的刷刷刷扫起了地。
燕语默笑了笑,以前没发现王石大哥这么可爱啊,还挺冷幽默的嘛!
“在下有个问题想请教郡主,不知?”宋瑞安迟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啊,问吧。”燕语默转身面向着他。
“郡主为什么会选择我?我明明看上去那么那么”宋瑞安低了低头。
“明明那么不起眼甚至可以说是遭人鄙夷是么?”燕语默拍了拍他的肩膀,“因为在你眼里至少我能看到相对的公平,你的准则不会因为对方的身份、权势、钱财所动摇,你会是个好官的,我相信这里的百姓在你的治理下,会生活的很幸福。”
宋瑞安怔了怔,抬起了头:“嗯,卑职一定不会辜负郡主的信任!”
“是姐姐!”燕语默笑了笑,“你不记得了,刚刚堂上”
“瑞安定不会辜负姐姐的信任!”宋瑞安看着眼前的这个郡主,除了长相很难将她与郡主二字挂钩,可她却是这天下唯一一个相信自己可以的人,之前的科举考试即使成绩过关最终也会被筛选下来,自己心中也并不是不明白,只是仍旧不愿放弃一直坚持的原则。而今日眼前之人不仅愿意支持自己,还将自己认作义弟,这份恩情,决不能负!
“哦,对了,差点忘了还有一件事情,处理好了之后,你县令的位子坐的就更稳了!”燕语默嘀咕着。
宋瑞安正想问,突然传来一阵喊声:“沈凌,赶紧的,扫完了给我出去一趟,有事儿找你帮下忙!”所以刚才想问什么来着,呵呵呵呵呵姐姐还真的不太像个郡主呢
身影一号刷刷刷拿地出气,好歹是个掌兵的将军跑这儿来给人扫地,真他爷爷的丢人,再说了找人帮忙就不能客气点么,人家小姑娘的莺声燕语呢??
三更,夜黑风高,几个黑影偷偷飞檐走壁。
一阵冷风吹过,床上之人惊醒,拉了拉被子,突然屋内的房门被一阵风吹开。
黄大财擦了擦眼睛,迷离中看到一个身影飘过,定了定又擦了擦眼睛,四下无人。
“小翠!小翠!”黄大财坐在床上叫着,“死丫头,去哪儿了?”
他很不情愿的下了床,正打算去关门,刚刚走过桌边就感觉身后一阵凉意,好像有个人站在自己身后似的。他咽了口口水,继续往前走将门关上,哆哆嗦嗦的转过身,看了看四周还是没人。
刚才,难道是错觉?重新回到床上的黄大财,正准备睡觉,身旁一直冰冷的手抱住了自己。
黄大财慢慢转过头,吓得冷汗直流,一个披头散发的“人”躺在自己身旁,红色的眼睛在头发中间若隐若现。
黄大财“啊!”的一声滚到了地上,“你你是何人?”
那个“人”慢慢起身,走到他的面前,就只静静地站在他的面前。黄大财低头不敢看那人的脸,却看见粉白色的裙摆下没有脚!顿时脸色发白,一连往后退了好几步:“你你不要过来!”
那个身影发出“呜呜”的哭泣声,黄大财已经瘫软在地上,此时梁上的三人正在尽力的憋住笑意。
身影慢慢逼近:“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黄大财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是你是”
“吧嗒!”一个圆圆的东西掉到了他的面前,定睛一看,竟是个眼珠!
“你看看我的舌头,他们都说上吊死的人会很难看,原来是真的他们他们说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勾引别人,贪图别人的钱财,你去帮我跟他们说说好不好好不好”
“你是你是方方心!”黄大财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你不是死死了么?”
“我不记得了,你记得么?”身影开始呜呜地哭起来。
“你别过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黄大财反复说着这几句话。
“你撒谎!你撒谎!你骗了我,骗了他们,都是你都是你,还我命来!还我命来!”身影突然间愤怒起来,伸着双手想要扑过来。
黄大财见状扇打着自己的脸:“方姑娘,都是我的错,是我一时起了色心,那些人也是我花银子买通特意来污蔑你的,本想堵住你的嘴,没想到你却自尽了都是我的错,你放过我吧,好不好,我求求你!”
身影停住了哭声,慢慢弯下腰,长长的头发逐渐盖住了他的脸,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上方留下来,伸手一摸,在月光下鲜红的颜色刺着他的双眼。
“啊!!!!鬼啊!!!!”黄大财用力地胡乱挥手,拼命的向门外跑去,而那粉白色的身影一直在他所见之处出现,他加快步伐一直朝着寺庙的方向跑着。
“收工!”梁上的燕语默打了个响指。
那个鬼影飞到屋内,关上房门,吐了两口口水,“这鸡血的味道,真让人受不了,呸呸!”
“把裙子留在他的床上就可以走了吧!”沈凌脱下外面的裙子,什么活儿都让自己来,当初一定是鬼迷心窍了才会留在她身边。
“咱们先撤,省得一会儿被发现了。”燕语默看着床边的沈凌笑了笑。
次日,王石传来消息,据说黄大财散了大半家产给镇上的百姓,尤其是做豆腐的方家,事后带了两个随从离开了无名镇,去哪儿就不知道了。
还好,燕语默终于放松下来,真怕他恶人做到底啊,还好所谓人都还有良知的存在。
“如果他不走呢,反而报复方家,你会怎么做?”张舒问道。
沈凌闻声也瞧着她,等着她开口。
“凡事没有如果,如果真的如你所说,那就只能用你的办法了,虽然我不愿这么做。”燕语默低声道。
“小一,关于这一点,你心里其实很清楚总有一天要做出选择的。”张舒顿了顿,拉着她的手,“不过没关系,我总会陪着你的。”
燕语默与他对视着抓紧了他的手。
沈凌看着举止亲昵的二人,哼了一声别过头去,大庭广众成何体统!可心里为什么会有点堵得慌,好似喘不过气来一般,一定是扮女人气到了。对!一定是这样!
心头大石已落,燕语默一行人开始收拾行囊准备离开。
晚上宋瑞安在平安客栈给大家践行,大家都十分高兴,燕语默想起白天张舒问自己的问题,心中觉得有些憋闷,这个世界所奉行的杀人偿命弱肉强食与自己世界的原则大相径庭,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够习惯啊!
“姐姐,瑞安敬你一杯,望姐姐此去一切安好,期待下次重逢之日。”宋瑞安举杯。
燕语默拿起酒杯示意:“我等着你的好消息哦!等我到了南都给你写信!别忘了自己的初衷,知道么。”
就这样你敬我我敬你,一来二去,这憋闷的心情都融在了酒里,燕语默越喝越起劲,不觉头还是有些晕晕的,便从客栈走了出来,搭着河边的石栏吹着凉风。
张舒跟在她身后一起走了出来:“小一,是不是有些醉了?莫要贪凉,开春的风也刺骨的。”
燕语默摇了摇手:“没醉,有些晕罢了”说着向桥边走去。
张舒急忙上前扶着她:“小心些。”
燕语默转身双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孩儿,我以前可是千杯不倒呢!一个桌上没几个能喝过我的。”
她盯着眼前的这张脸,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怎么办,我开始习惯这里了,怎么办?”
张舒听着她说的没头脑的话,拉下她的手,真不该让她喝这么多酒的。
燕语默低了低头,眼眶一热,眼泪止不住地涌了出来:“怎么办,我开始习惯你在身边,开始习惯你们的处事方法,我是不是回不了家了?对不对,你这么聪明如果是你一定可以想很多种办法”
“小一你”张舒摸了摸她的头。
燕语默蹲坐在石桥边,张舒心中一紧,怎么哭了?
“我想回家,你和我一起走吧好不好,咱们走吧,我不喜欢这里,这里的高低贵贱人命微薄,我不喜欢。不理什么郡主什么王爷什么恩怨是非的,我带你走吧,我妈妈一定会很喜欢你的。”燕语默呢喃道。
“你妈妈?”张舒奇怪地重复着,毒夫人不是已经
他慢慢蹲在她的旁边,看着她不停地哭着,默默地帮她擦着眼泪。
宋瑞安站在客栈门口望着不远处的二人,他们一起蹲在桥下,女子时不时的抽泣着,来往的人都投来怪异的眼光,可他们竟有些让人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