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开玩笑?”奈良善不可置信的问道。
产屋敷耀哉:“不,我是认真的。”
奈良善打量着产屋敷耀哉的模样,以身形来说的确是成年人了,脸的话,因为额头上都是紫色的诡异纹路,还蔓延到了其中一只眼睛上。虽然模样看起来还很年轻,但因为其过于沉稳的气质,奈良善反而不敢预估对方的年龄,只能说绝对不会超过三十岁。
“我今年十七。”奈良善说道。
年龄为二十岁的产屋敷耀哉笑道:“你的外表一直保持在这个模样,对外宣称是产屋敷家的养子不是更方便吗。”
“说到底,还是希望我加入鬼杀队吧。”
“是的。因为你很强,剑法比香奈惠还要厉害,现在进入鬼杀队应该能够立刻成为柱吧。”产屋敷耀哉说道,“无论是你的本领,还是你所知道的关于上弦和鬼舞辻无惨的事,都可以为我们提供很大帮助。但我想要收养你的理由,不仅仅是因为这个。”
“哦?”
“我想给你一个归处。”产屋敷耀哉用温柔的眼神看着奈良善,明明年龄只比奈良善大了几岁,明明自身也是一个年轻人,却有着长者那样包容又慈爱的目光,“产屋敷一族花了千年时间斩鬼,也被鬼舞辻无惨追杀了千年。但同样,我们延续了使命,背负着责任,传承了千年。产屋敷一族会延续下去,鬼在时,我们存在,若是有一天鬼消亡了,我们仍旧存在。”
“总有一天,我会死亡,我的孩子们都离去。若你的生命被无限延长了,我希望无论是几十年,几百年,还是上千年,你走在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地方,都不会因无家可归而迷茫。只要产屋敷的血脉尚存,这里就是你的家。”
远行的游子,只有背后有家,心中有根,才不会彷徨。
身体停止生长,不知寿命是否有终焉之时,身边又没有俱生神,便是哪一日死了,也没有可归的地方。奈良善就像是空中的柳絮,水中的浮萍,飘飘荡荡,无处可去,无处可归。
奈良善曾经想过,若是有一日斩杀了鬼舞辻无惨,结束鬼的时代后,他要如何?如果寿命能和普通人一样长就好了,他相信自己能找到不会嫌弃他孩童模样的人,和他做朋友,不会孤单。
可若是生命无限漫长,就如鬼舞辻无惨那样呢?无论认识多少人,找到多少朋友,他们都会死去,会离开他。世上只剩他一人,在漫长无边际的天地中,无论是向前行还是回顾身后,谁都没有。只自己一人,向着无尽头的世界而去。
他会考虑鬼灯的邀约,就是在想若是有哪一日精神上坚持不住时,就前往地狱。
奈良善坚持自己是人,然而一旦到了他是人或者不是人,都没谁在乎的时候,就没有什么可坚持的了,他什么都不是。
鬼灯的邀约给了他一个退路。但产屋敷耀哉不知道鬼灯的事,他只是为奈良善考虑,真切的担忧着他未来在人间的生活。
那一瞬间,奈良善的心松软了些许,道:“可以……先去看看。”
“嗯?”
奈良善冷下了表情,说道:“我可以先去鬼杀队看看你说的那群家伙,到底有没有付出一切的觉悟。先说好,我不确定我去鬼杀队后,身后能跟着几个寻着味道来的上弦。被上弦全灭了我可不管。”
“关于这点不用担心,我们有避开鬼的方法。当你和鬼杀队的孩子们一起在外行动时,若是能遇到上弦来,那些孩子反而会高兴吧。他们还是有些实力的。”产屋敷耀哉微笑着回答。
“对于这点,我抱有怀疑。”奈良善啧了一声。
产屋敷耀哉:“觉得他们实力低微,你可以随时训练他们的战斗能力,已经有一个孩子很想和你切磋一下。”
“很好啊,我会打的他照镜子也认不出自己是谁。”
产屋敷耀哉轻笑出了声,转头看向奈良善身边的时透兄弟。
时透有一郎:“善想去的话,我们就去。”反正都是斩鬼,是不是在鬼杀队,对他们来说没有多少差别。
时透无一郎跟着点头。
“那么,天亮后出发吧。”产屋敷耀哉说道,“去鬼杀队的本部。”
“哎?这里不是吗?”时透无一郎疑惑问道。这个宅子,看起来还蛮大的。
“不,这个宅子只是产屋敷在外的一处普通宅邸。”产屋敷耀哉说道,“‘隐’的人会在这里休整,生意往来偶尔也会用到这个宅子。”
时透无一郎眼神慢慢的空了,他在想,鬼杀队,似乎很有钱的样子。
不是鬼杀队有钱,是产屋敷家很有钱。好歹在给鬼杀队成员所有人发着工资,因为是赌上命的工作,又常常需要东奔西跑,每个人的资金都很丰厚。提供着如此多的金钱支持,都是因为产屋敷家族生意遍布全国,积累千年的资产非常庞大。
但产屋敷耀哉没有享受过,如果不是来这里需要一个下榻的地方,他甚至都不会踏入这个美丽又舒适的宅邸。产屋敷当主短暂的一生,从牙牙学语开始直至青年去世,一代代都为斩鬼而活,而斩鬼而死。
说不清奈良善和产屋敷一族,谁的命运更可怜。
“好。”奈良善答应了,身边的时透兄弟也点点头。
产屋敷耀哉高兴的笑了,让几人去休息之前,还问了奈良善一句:“我可以将你作为我的养子介绍给柱的孩子们吗?”
奈良善:……
你还惦记呢!
话说为什么一定要当我爹?当大哥不行吗?
怀疑你在占我便宜。
按照辈分来讲,他可是产屋敷耀哉的曾曾曾……还是别这样算了,这么多的‘曾’字就看的让人窒息。
而且鬼舞辻无惨那个大垃圾,应该早在一千年前就被逐出一族了才对。真要有族谱那东西,鬼舞辻无惨原来的名字上肯定有一个黑漆漆的点。还有,从鬼舞辻无惨的血缘开始和产屋敷一族论辈分,让他从心底里感到不舒服。他就算和产屋敷论血缘远近,也绝不想攀扯出那个渣爹。
“嗯?”产屋敷耀哉发出疑惑的声音,嘴上还带着温和的笑。奈良善无法从那张温柔的表情上看出他是不是在调侃自己。
奈良善心里突然有了主意,恶作剧一样的说道:“如果夫人不介意的话。”一般来说,突然有个相差年龄不多,又一直保持着孩童模样的养子,作为大家族的夫人会困扰吧。
谁想产屋敷耀哉只是笑了笑,询问进屋的天音夫人:“你觉得呢?”
天音夫人走到奈良善面前,黑色的眼眸看着奈良善,她伸出温暖的手,摸了摸奈良善的头,嘴角非常小幅度的微微挑起一点点,露一抹笑容,那一刻,精致的面容鲜活了起来。
她并不介意。
以斩除恶鬼为已任的神官一族的女儿天音,她的眼界从来不像是普通世族夫人那样短浅。世族夫人考虑的血缘,继承,名声和财产等,都不是她所看重的东西。
她只为鬼杀队增添战力而喜悦,为奈良善愿意向丈夫提供帮助而感激。
这样一来,反倒是奈良善将人看的低了。
“那就这样介绍吧。”奈良善说道。不得不认同他们,因为敬佩起了他们。
养子什么的,也不算是坏事。连产屋敷夫妻自己都不在乎年龄差的小,他在乎什么呢,他连长大的未来都没有了,一个永远的孩童何至于费心计较这些。再过几十年,产屋敷耀哉老了,别说养子,说他是产屋敷耀哉的孙子都有人信。就如产屋敷耀哉所说,重要的是在人间有归处,越孤单的人,越想要在世上有牵绊。当然,地狱的邀约他仍旧会考虑。鬼灯也没说不可以两边兼顾,他自己都来现世考察抓亡魂呢。
天音夫人安排他们去其他房间休息,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可以小睡一会。看着时透兄弟低头用柔软的褥子铺床,还将自己的也准备好了,奈良善最后一次问道:“你们确定要和我去鬼杀队吗?现在退出还来得及,等明天去了鬼杀队本部,就不能回头了。”
“不用劝我们了。”时透有一郎略有些嫌弃的看着自己的弟弟,“这个笨蛋早就想去了,春天的时候他就问过我,要不要去斩鬼,做帮助别人的事。”
时透无一郎抬起头:“我觉得做帮助别人的事很好。就像是你救了我们一样,我也想去救别人。”
“好吧,既然你们决定了。”奈良善说道,“训练你们的话仍旧有效,你们变得更强,在与鬼对战时就能活下去。”
兄弟两人齐齐点头:“是。”
次日天明,坐车赶往鬼杀队本部。为了躲过恶鬼们的眼睛,宅邸在非常隐蔽的地方,弯弯绕绕的都不知道走过了什么地方,很多路明显是在绕圈圈。
“这是为了避开人的视线。因为鬼一直藏在人群中,所以我们只能小心,更小心。”产屋敷耀哉解释道。
其实不用解释,在场的两个少年和一个伪孩童,都可以猜到用意。
终于来到了鬼杀队本部。
时透兄弟先一步去了培育师那里。就算奈良善说要训练他们,也不是从零开始教,而是由时透兄弟先去培育师那里学习基础剑法和呼吸法,再由和奈良善对战而精进。奈良善保守估计了一下,大概需要三四个月的时间吧,他们就可以学成了。
不要觉得这个时间很长,常人学习剑法三年出师才属常事,将时间定为三四个月,还是因为奈良善观察到这两人肌肉和骨骼发育非常好,属于天生很适合握剑的那种人。天才和庸才之间的差距,可以说差着一座富士山的高度。站在山脚下的人,抬头看到的顶峰永远是目所能及,却需要付出十倍甚至百倍努力的汗水才可以到达的地方。
有些人生来便已站高处,天赋是这世上最不公平的东西,因为它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
这对兄弟之间同样有着差距,时透无一郎的天赋要比时透有一郎要好。很奇怪吧,明明是双胞胎,有着一模一样的脸,却拥有着高低不同的剑术天赋。
希望作为哥哥的时透有一郎不会被弟弟打击到。
应该不会,那是一个很关心弟弟的兄长,虽然他的关心总是表现的很别扭。在这个时代,更强,就意味着没那么容易死去。爱护弟弟的兄长怎么可能会嫉妒弟弟能活,时透有一郎可不是执着剑术的人。
奈良善到达鬼杀队本部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参加柱合会议,他终于要与鬼杀队的支柱们见面了,而且不出意外的话,这些人将是他对抗鬼舞辻无惨时最可靠的战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