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锖兔和富冈义勇借了中川的院子对练,奈良善起床的时候,正好看到富冈义勇将锖兔的刀打飞。
“你赢了。”锖兔说道。
富冈义勇看起来比锖兔还惊讶,握着自己的刀楞在了那里。一直以来,他的剑术水平都在锖兔之下,正因此一直觉得自己当了水柱不过是在任务上领先一步,并不能胜任这个位置。如今突然赢了对方,富冈义勇自己都不可置信。
锖兔笑的很温柔:“你变强了不少。”
富冈义勇缓慢回过神来:“……嗯。”
“你起来了。”武道馆的中川先生笑哈哈对奈良善说道,“本来想要喊你一起来观战,看你睡的那么熟,就没叫你。”
睡的很‘熟’的奈良善黑了一张脸,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呵。”
中川先生一脸茫然,不知道对方怎么的就心情不好了起来。
锖兔捡起自己的刀走回来问道:“你脸色不好,怎么了吗?”
奈良善啧了一声:“被迫看了长达三年的记忆而已。”虽然是简略版,内容也非常丰富。
锖兔:?
“顺便还学了一下完整的素流拳法。”奈良善不耐烦道。以恋雪的视角,将庆藏师父教导素流拳法的内容看的完完全全。
中川先生瞪圆了眼睛。
奈良善:“现在脑子有点乱,能给我一杯茶吗?”
中川先生起身道:“我去倒。”
“谢谢。”
看着中川先生离开院子,锖兔询问道:“是不是有什么状况?”
奈良善低声对他和富冈义勇说道:“二百年前在这里失踪的门生,是原上弦叁猗窝座。”
富冈义勇略微有些惊讶,锖兔点点头:“原来如此,所以你的拳脚功夫……”
“在无限城时,和猗窝座学的。”奈良善说道,“不过猗窝座没有了作为人时的记忆,他什么都不记得。”
富冈义勇:“无论是不是,他都已经变成鬼,还吃过很多人,必须斩杀。”
奈良善:“我知道。问题在于……你们知道怎么能见鬼吗?”
锖兔和富冈义勇被问住了,富冈义勇很耿直的回答:“不知道,我从来都没见过鬼。”
锖兔无奈道:“魂魄是否真的能存在于这个世上都不清楚,就算存在,你想见鬼做什么?”
奈良善:“恋雪说愿意带我去找猗窝座。”
锖兔:“恋雪又是谁?”
奈良善:“一个亡魂。”
擅自跑进他梦里的亡魂。
“果然还是应该去问问鬼灯啊。”奈良善自言自语道。
他没有见鬼的能力,无法跟着恋雪寻找猗窝座,恋雪一个从未出过远门的女孩子,路都认不清,就算知道也说不明白猗窝座现在人在哪里。
真是麻烦。
锖兔和富冈义勇听得一脸茫然,正要细问时,中川先生端着水杯回来了,锖兔和奈良善就结束了这个话题,富冈义勇开口想问,却被奈良善用其他话题引了过去。
“武道馆你真的确定不开了吗?”奈良善问中川先生道。
中川先生迟疑了一下,摇头说道:“如果可以,我不想就这样关掉。没办法了,支撑不下去。”
奈良善:“素流拳法你要吗?完整的那种。”
“你愿意教给我?”
奈良善:“我没时间在这里留太久,可以给你展示一遍,记下多少看你的本事。”
中川先生看起来更纠结了,他思考了许久,最后只摇摇头:“算了吧,就算教给我,我也没有后人可以传承下去。最终都是会断绝的命。不如让你传承下去。”
更不可能有后人的奈良善:……
“随便你。”
中川先生招待三个人用了早餐,锖兔原本打算告辞,中川先生家看着这么困难,他们也不好多吃用人家的东西,不过奈良善首先坐在了桌前,锖兔想了想,明白过来跟着安心坐下。富冈义勇则是全程不发表意见,奈良善和锖兔怎么做,他就怎么做,表情一直维持在发呆的模样。
一顿粗茶淡饭后,三人就出发了。中川先生站在门口挥别三人,然后怀着沉重的心情关门回到了道馆内。
这道馆,当真要关门吗?
能够将并不完全的素流拳法磨炼到如此境地,中川先生是打心眼里钟爱武道,但是这个世道,爱武道没有任何意义。他的妻子生病了,他没钱去治。他的妹妹身体虚弱,他买不起补药。他的父亲衰老病痛缠身,他却连一点好吃的都没办法给老人端上去。
除了一身武艺,中川先生什么都没有。
道馆很大,翻出一小块地种植点蔬菜,偶尔出门帮人扛货,赚点辛苦钱。这就是中川先生活下去的资本。若是平常还够用,但是在家中有药罐子的情况下,就捉襟见肘。父亲和妹妹的身体注定他不能远走赚钱,他们牵绊了自己的脚步,中川先生没有怨怼,只觉愧疚。
堂堂男子汉,空有一身肌肉,竟然连自己的家人都照顾不好,这是他没本事。
“哥!”妹妹小跑着出来,喘着粗气,脸上泛起微红来,慌张的险些摔倒。
“慢点,别跑了,你不能跑忘记了吗?”中川先生连忙扶起妹妹说道,“怎么了。”
“那个背着太刀的孩子房间里,留下了这个。”营子手里托着一个袋子,她纤细的手指将袋子打开,竟是一袋钱币,有硬币有纸钞,甚至还有不少金币。
中川先生:“那个孩子把钱袋忘了吧,我现在就送过去,现在追还来得及。”
营子摇了摇头,将一张小纸条递给了中川先生。中川先生接过展开一看,差点哭出来。
纸条上只有三个字:活下去。
很显然,这钱不是忘在这里,而是故意留下给他们的。
营子小声问道:“道馆,还开吗?”
中川先生手摁在额头上挡着自己的眼睛,不敢让妹妹看到自己的泪,半晌后才低声道:“先留着吧。”
至于以后,他打算利用这点钱,盘个小店做点营生。先把困难的时期熬过去,等赚了钱,再把这些钱还都给那个孩子。他记得那个孩子的名字,也记得他的容貌。只要还有一日能见面,就定能认出来。
如何都不敢忘记恩人的模样。
营子垂眸,低低的嗯了一声。
原本是想过要去死的,等照顾父亲过世后,她就不再拖累大哥,跑去跳井。而现在,她的未来似乎有了可能。
她想要活下去。
锖兔:“你之后打算去哪里?”
奈良善回答:“富士山吧。”
富冈义勇:“很远。”
奈良善:“坐火车很快就到。”
锖兔说:“我陪你一起。”
“不用。富士山上有人接应我。我之后要去的地方,你可能不适合去。”
锖兔:“你要去哪里?”
奈良善一笑,轻轻道:“地狱。”
鬼灯说随时欢迎他去,虽然现在还不去任职,但是参观应该可以的吧。
锖兔:……地狱?
“好了,我走了。”
“等等。”锖兔从自己怀里摸出一个钱袋,丢给了奈良善,“拿着,没有钱可没办法坐火车。”
奈良善单手接了过来,在手里抛了抛,笑道:“竟然被你发现了。”
锖兔:“中川先生家那么困难,你还坚持留下吃过早餐才走,是因为你已经留给他们钱了。”
奈良善:“那么大一笔钱,就吃十几个饭团而已,吃亏的是我。”
锖兔轻声笑了出来:“你说的对。”
奈良善手里的钱除了斩鬼结下的钱以外,还有产屋敷一家给的零用,零用其实并不多,真正多的是奈良善斩鬼得到的钱,鬼杀队的成员里恐怕没有谁比他更富有。奈良善甚至因为钱太多了,大部分都留在了本部的房间里,只带一部分出来使用。对于奈良善来说,不过是随手丢出的一点钱财,算不上什么,但是在中川先生那里,却可以救命。
“兄妹两个眼神都死气沉沉。”锖兔低声说道。他见过那种眼神,亲人朋友被恶鬼吃掉的幸存者常常有着那样的眼神,那是痛苦与绝望。
哪怕中川先生一直在笑着,也无法掩盖他目光中的死寂。
奈良善哼了一声:“他们怎么样和我无关,我就是留了一点住宿费,还有小费。我走了。”
看着奈良善的人影走远后,富冈义勇才想起一件事来,对锖兔说道:“炭治郎已经通过选拔了。”
锖兔:“是吗?我走的时候他还没出发。”
富冈义勇沉默了。这是前段时间得到的信,他忘记给锖兔看了。等回去后把师父的信给锖兔吧。
另外他记得,奈良善好像很期待灶门炭治郎加入鬼杀队,因为鼻子好用。那么奈良善知道灶门炭治郎出师了吗?
算了,就这样吧。
富冈义勇面无表情的对锖兔说道:“继续任务。”
锖兔笑着应道:“嗯。”
与此同时,地狱。
“呐,鬼灯。”和普通人想必身材特别巨大的阎魔大王趴在了桌上,“你累吗?”
鬼灯埋头工作:“不累。”
阎魔大王:“可是我好累啊。”
鬼灯奋笔疾书:“所以现在不是您的休息时间吗?”
阎魔大王:“好想出去度假啊,不如去现世吧,知道吗鬼灯,现在的现世变了很多啊,最近听说还有什么国际接轨来了不少外国人。我们地狱是不是也该接轨一下西方,西方的地狱似乎很有意思啊……”
鬼灯额头爆青筋:“那就自己滚蛋去西方啊!!!然后被撒旦诅咒变成工作狂这辈子都别休息吧!!!”
阎魔大王抬起头:“你刚刚是不是对你的上司说了很失礼的话?”
鬼灯终于完成了一部分工作,松了一口气放下笔:“不,您听错了。”
“有没有什么消遣用的书啊。”
鬼灯:“不是给您带了现世的书吗?”
阎魔大王颓丧脸:“你是说那些故事集?好是好,但是总觉得故事内容很黑暗啊。无论是《罗生门》,还是《我是猫》。”
鬼灯:“是吗,我各人还是很喜欢的。这里面的内容不是绝赞吗?那些人都犯了罪,您可以在故事中总结他们的罪,然后判决该坠入什么样的地狱。”
阎魔大王吐槽:“审判罪是工作内容吧,我看个小说还要工作?话说这都是虚拟人物,就算审判了也不能带到地狱来吧。”
鬼灯:“那就把作者带来吧。”
阎魔大王:“别的不说,《我是猫》的作者不是已经去天堂了吗?人家可是好人!”
鬼灯不耐烦的啧了一声,显然他并不是对故事的作者有所不满,他只是纯粹对阎魔大王不满。
正在这时,有狱卒跑了过来,在鬼灯耳边念了几句。阎魔大王好奇的看着他们,然后惊讶的发现原本黑着脸的鬼灯表情立即放松了下来,低声说道:“我这就去。”
说完,对阎魔大王道:“我有朋友来了,需要我去一趟,工作稍后。”然后转身就走。
只剩下阎魔大王趴在桌上,做了一个极其夸张的震惊表情。
鬼灯,竟然有朋友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