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拒绝!”奈良善瞪大眼睛看着伊尔迷,再次强调,“我拒绝!!”
伊尔迷微微歪头,无机质的黑色猫眼露出一丝茫然:“为什么?”他是真的不明白。
“我会一直保持八岁的模样!”
“我不介意。”
“我和你都是男的。”
“揍敌客家业有奇犽继承了。”
奇犽刚刚捡起自己的叉子,又一次掉了。等等,这句话是他想的那种意思吗?不对,谁要继承揍敌客的家业啊!不过现在这情况,奇犽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插嘴的好。
“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伊尔迷拿出了钉子:“哪里不喜欢?”
他可以用针改一改。
奈良善都要吐血了:“为什么?”他更加不明白。
为什么是他?为什么这么坚持?别说是一见钟情,真对他这八岁外表一见钟情,就真过于变态了。
伊尔迷冷淡回答:“你很强。”
他喜欢强者,更喜欢控制强者。
那种所有一切都在自己掌控的感觉,超级爽。
就如他喜欢奇犽一样。伊尔迷的弟弟有四个,但他只为奇犽着迷,因为奇犽是历代揍敌客家族成员中资质最好的一个,注定未来会成为强者。相比较下弟弟这个身份倒是次要了。因为奇犽很好,所以他喜欢这个弟弟。而不是因为是弟弟,才喜欢奇犽。
奈良善很强,所以他会喜欢奈良善。
就这么简单。
为了自己的‘喜爱’,一点小牺牲无关紧要。
他能为奇犽做很多事。
奈良善虽然排在奇犽后面,但其分量(实力)也足够伊尔迷为他做一些改变。
“我很满意我现在的容貌,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可以改一改。不过仅限容貌和声音,体型更改很困难,我不能砍掉一截腿。”冷静的描述再配上他那毫无表情的脸,反而多了一分恐怖感。
他是认真的,所有人心里都这么想。
奇犽看向奈良善的眼神已经充满了同情。
被他变态大哥盯上,好可怜。
奈良善:“如果是你那个满是钉子的脸就算了吧,还没现在的脸顺眼。”
“你喜欢我现在的脸?”
“不喜欢!!”
伊尔迷又歪了歪头,长发如瀑。
奈良善:“我的未来规划里没有婚姻,你放弃吧。”
伊尔迷还想在说什么,席巴开口了:“伊尔迷,到此为止了。”
伊尔迷扭头看到父亲警告的目光,平静的扭过了头,目视前方:“哦。”
“继续吃饭吧。”瑞拉夫人笑眯眯道,“餐点要凉了。”
众人这才继续用餐,不过这次的气氛要僵硬了许多,像是奇犽和柯特总是视线游移,一会看一眼伊尔迷,一会看向奈良善。胆小的糜稽不敢抬头,只低头狂吃,打算吃完速溜。
晚餐在尴尬的气氛中结束了。吃完晚餐的伊尔迷说还有任务就离开了,面色坦然,行动无异,一点都看不出刚刚在餐桌上进行了一场失败的‘求婚’。
其他人也都借口有事离开了这里,很快客厅里就只剩下了桀诺和瑞拉夫人这对老夫妻和奈良善三人。
管家梧桐端上了茶点,巧克力的点心,还有奈良善送来的伴手礼茶叶泡出的茶。
当然都和晚餐一样加了点毒作为调料,而这些理所当然对奈良善的身体毫无影响。
他面不改色的捏着巧克力饼干塞进了嘴巴里。
胃就像是一个无底洞,一点晚餐根本填不满。
“伊尔迷那个孩子对强者有些执着。”瑞拉夫人叹气道。
奈良善:同意,已经到心理变态的地步了。
敢和他提婚约的脑子都不正常。
“离开流星街的路走的还算顺利吗?”
一听她说起这个,奈良善立刻沉下了脸:“我不是走出流星街的。”
桀诺看了过来。
奈良善将遇到西索的事情说了一遍。
“如果只是一个单纯的战斗疯子还好了,那家伙显然癖好不太正常……”说到这里,奈良善话语一顿,想到了‘求婚’的伊尔迷。
一个敢对他兴奋,一个敢对他‘求婚’,对比之下邀请他加入幻影旅团的库洛洛反而正常了许多。
当然那样狡诈的家伙,奈良善也完全不想和他相处就是了。
“西索,没有听过的名字。”瑞拉夫人说道,“应该不是流星街出身。”就算是,也恐怕有十年没有在流星街呆过了。
在流星街,强者的名字是最容易被扩散出去的信息,在流星街驻扎了近十年的瑞拉夫人不知道,就说明西索这十年没有在流星街行动过。
那么他突然来到流星街,向奈良善邀战的原因就很耐人寻味了。
桀诺摸着下巴思索:“西索……好像有印象。”
瑞拉夫人看向自己的丈夫。
桀诺:“以前在天空竞技场曾经见过一次,那家伙的战斗很受欢迎,会用大荧幕来播放。”
“天空竞技场啊。”瑞拉夫人的声音中带着怀念,“好久没去了。”
奈良善询问道:“那是什么地方?”
瑞拉夫人:“就是竞技场啊,战士以命相搏,给看客带来血的愉悦的地方。也是赚钱和磨炼武技最好的场所。当年我离开流星街后,就曾去天空竞技场赚饭钱。”
那个地方不需要身份证登记,手写登记表就可以,登记表的资料可以随便乱写,没人会去查证。对于她那样只会打架的黑户,是最快的来钱方式之一。
“我和那个老混球都去过。”桀诺说道。
瑞拉夫人:“小善喜欢也可以去看看啊,试试登顶怎么样?”
奈良善:“……还是算了吧,感觉很容易遇到变态。”
他已经不是需要用天空竞技场来证明自己实力和赚钱的时候了,再加上他的战斗力只会吸引一群战斗狂人追着找他决斗,所以还是算了。
“有机会我去做个看客。”奈良善说道。
瑞拉夫人笑眯眯的摸着奈良善的头,她沉默片刻,扭头看向桀诺。
桀诺手指在自己太阳穴位置上点着,好一会后说道:“想知道老混球身上诅咒的来源吗。”
奈良善点了点头:“我以前问过他,但是他什么都不肯对我说。”
“那就跟我来吧,小子。”桀诺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
奈良善站起身跟了过去。
瑞拉夫人没有跟上去,她不想再回忆会让自己伤心难过的事,就留在了客厅。
奈良善跟着桀诺深入这栋城堡深处,来到一扇门面前。
“自己推开它。”桀诺说道。
奈良善看着桀诺,然后手放在了石门上。
非常的沉重,但是对奈良善来说不是什么问题,他推开门进去了,迎面看到的就是一具泡在巨大玻璃罐子里,身无片缕的男子。
奈良善走上前看着玻璃罐子里的男人,浅褐色头发,胡子拉碴,肌肉发达,正值壮年。
“尸体?不对,人还没有彻底死去。”奈良善盯着罐子里的男人,“细胞还保持着生机,但是大脑……”
“脑死亡,只有身体勉强保持‘活着’的状态。”桀诺说道,“反正也不需要他的大脑,‘起死回生’到这种地步也是极限了。”
奈良善:“这是什么人?”
“诅咒了契曼的人。”
奈良善一愣,扭头打量着罐子里的男人。
“诅咒因施加诅咒的人死亡而会变得越加强大。”桀诺说道,“解除诅咒的办法,想了很多都不成。目前唯一成功延缓诅咒的办法,就是依靠机器和一位念能力者的‘契约’强行重现他身体的生机,从而压制诅咒不让它变强。”
死者的诅咒,正是因为施咒人的死亡才强大。
即使如此,男人的生机也仍旧一年比一年的微弱,契曼身上的诅咒一年比一年强盛。
“不过现在,这个家伙彻底没用了。”
“老头子已经不在了,可以早点丢掉他了。”奈良善问道,“为什么不丢掉?常年维持着他的生机,很浪费钱吧?”
“这点花费不算什么。”桀诺走到房间的椅子上坐下,盯着罐子里的男人,“我早就想丢掉他了,是瑞拉不同意,认为只要没看见老混球的尸骨,这家伙就先留着。”
“如今你来了,我也总算可以处理掉他了。”
奈良善:“这件事,老头子……爷爷他知道吗。”
“没有告诉他的必要。”桀诺果断回答,“反正说了,以老混球的脑子也是理解不了的。”
奈良善:所以这几十年来,揍敌客家就这样默默的留着一个人罐头,不断的为他提供养分,维序生机吗?
“这个男人,和爷爷有什么仇怨?”
“没有仇怨。”桀诺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端着绘了龙的酒杯微微晃动,看着里面血一样的酒液,“老混球和我不过是像往常一样,做了个任务而已。”
奈良善立即就懂了。
“他就是目标?”
“任务是灭掉杜鲁伯爵一家。”桀诺说道,“这家伙是伯爵的长子。”
至今他都还记得那任务的详情。
那是一个很小的帝国,有君王,有爵位,等级森严,派系众多,纷争不断。
老君王病逝了,膝下三子两女,都有继承权。那个小国是没有继承人必须是男性的规矩,长子继承制倒是存在。然而老君王的长子过世了,第一顺位继承人的次女出身太低,性格又软无法服众,,小小的帝国乱成了一锅粥。
杜鲁伯爵就是三王子派系,三王子因为杜鲁伯爵的存在是最有竞争力的一个。为了削减敌人的实力,四公主一派就雇佣了揍敌客家,想要彻底铲除杜鲁伯爵。
接了任务的就是年轻的桀诺和契曼。
一开始还是蛮顺利的,他们入侵了杜鲁伯爵的宅邸,杀了不少人,直到最终迎面伯爵长子。
这是个扮猪吃虎的家伙,一直隐藏自己的实力,大概是想将自己作为王牌保留吧。没想到遇到了契曼和桀诺两人,不得不全力应对。
伯爵长子的天赋很好,如果再给他一些时间成长,大概契曼和桀诺两人就不是他的对手了。这是一个可以成长为强大念能力者的好苗子,可惜他遇到了桀诺和契曼,注定最终死在那里。
他知道了自己的结局,或许是不甘心,也有着对桀诺和契曼的怨恨,他在死去时用自己全部的念诅咒了他们。
那诅咒是冲着他们两个人来的,然而契曼的念能力其中一个能力就是强制将敌人的攻击转移到自己的身上,他替桀诺挡住了诅咒,自己承受了所有。
事后契曼还特别开朗的说,一个人倒霉,总比两个人倒霉要好的多。
而且瑞拉当时还怀孕了,揍敌客家也承受不住再次失去家主。
说的就像是契曼深思熟虑后的结果,但桀诺敢发誓,老混球行动时脑子里肯定什么都没想。
契曼可是一个强化系,指望强化系在战斗中思前想后?别开玩笑了,打架时他能带上自己的脑子就不错了。
奈良善:“结果呢,你们完成了任务吗?”
桀诺皱眉:“任务的要求需要提供伯爵一家的首级,这家伙的身体还有用,任务失败了。”
这是桀诺这辈子做的最亏的买卖,一分钱没赚到,还赔上了契曼。
奈良善盯着泡在罐子里的人,心情有些复杂。
“用不着想太多,小子。这世界就是这样,杀人,被杀。”桀诺喝了一口红酒,“雇佣我们的那群家伙,在次年就被政敌给杀了,一个不留。三年后,那个国家也灭亡了。”
原本国力就弱,全凭借几个有能人撑着,结果那几个有本事的互相残杀没的一干一净。邻国一看机会来了,立刻带兵攻城略地,仍旧处于内战的小国甚至都没撑过一年,火速灭亡。
契曼没有对奈良善提,大概也是因为没什么可提的吧,别说仇怨了,当年那个任务相关的人都死的一干一净,恐怕连那个小国的存在都没多少人记得了吧。也不需要奈良善去报仇什么的。
而且流星街人都懂的一条规矩,自己上前挑起战斗,什么后果自己承担。战败了甚至被人杀了都别抱怨,磨磨唧唧只会让自己更丢人。
契曼和桀诺去做的暗杀任务,是他们潜入了伯爵府,最终被诅咒也都是自己能力不足造成的,因此这些年来契曼心中从无怨言,也没有一次提出‘悔’字。
就像他从不抱怨自己为何生在垃圾区的流星街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