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鹤被几个粉丝围住,耽误了一会儿才来到三楼,幸好丁总还在,她一直记得他赠表的人情,可惜平时没什么机会见面,难得遇上,她干脆借花献佛,将喜庆的福袋送给他:“丁总,祝您平安夜快乐。”
丁总是见过世面的人,几万块的手表说送就送,在乎的不是礼物多贵重,而是心意,福袋里装了苹果、小圣诞树和精美的卡片,礼轻情意重嘛。
丁吾微微怔愣后,眼底涌现欣喜,就像明月破乌云而出,他郑重地双手接过来:“谢谢,谢谢你,央央。”
木鹤听到他那么自然地喊出央央,再看看他反常的态度,心里忽然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她以眼神询问霍斯衡,丁总怎么了?
霍斯衡似笑非笑,意有所指地问:“丁先生这么惊喜,想必是从未收到过圣诞福袋吧?”
丁吾忽略他话里的隐刺,笑着对女儿说:“确实是第一次。央央,谢谢你送我礼物,我很喜欢。”
哪怕是场面话,用真挚的语气说出来,效果是完全不同的,木鹤露出清甜笑容:“一点小心意,丁总喜欢就好。”
丁吾看得心都要化了,再次强调:“我很喜欢。”
“最近工作忙吗?”
“还好。”相比其他艺人,年底这段时间木鹤算是比较轻松的了,本来公司给她定的就是精品化路线,拿到金叶奖最佳女配角,意味着演艺事业又登上了一个新台阶,唯有不停攀登,才能到达峰顶。
谭绵老把“不想拿影帝影后的演员不是好演员”这句话挂在嘴边,说实话木鹤对荣誉没有太强的执念,一向佛系对待,能拿自然是好的,毕竟是对她演技和努力的肯定,拿不到也无须耿耿于怀,像高远说的那样,心思不要太重,踏踏实实演好戏就行。
丁吾难掩关切之色,“就算再忙也要注意身体。”
“谢谢丁总关心,我会的。”
商场的人流渐渐稀疏,霍斯衡低头看了看腕表:“丁先生还有别的事吗?”
时间确实不早了,丁吾收住话头:“央央,改天有机会再聊。”
木鹤朝他挥手:“丁总再见。”
丁吾目送两人走向电梯,走了几步,女儿挽上霍斯衡的手,两人姿态亲密,有说有笑,背影和谐,看到他们像普通情侣般相处的画面,他放下心来。
霍斯衡对她是认真的,而她也是真心喜欢他,两情相悦,天作之合。
丁吾将福袋按在心口的位置,琢磨着,霍斯衡的话是什么意思?等弄清楚他阻止秦夫人接近央央的原因,离父女团圆就近了一大步?
难道,问题出现在秦夫人身上?
他立即打了个电话过去。
秦夫人刚参加完一场盛大的贵妇party回到家,喝了酒,醉意上头,毫无形象地瘫在沙发上,脑袋像是有人拿着锤子在敲,疼得快裂开了,她想让人送杯热水,喊了几遍都没回应。
佣人眼高于顶,根本不拿她当回事,秦栀在外面和朋友嗨,至于秦远,这会儿不知滚在哪个小妖精的被窝里,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当初浓情蜜意时能捧到天上去,失去新鲜感就弃之如敝履,好在她够聪明警醒,成功拿下了秦夫人的位置。
手机嗡嗡震动,响了又停,停了又响,秦夫人不胜其扰,一股脑地倒出包里的东西,找到手机准备关机,瞥见屏幕上的名字,她大喜过望,连忙接通电话:“丁吾。”
“芬芳,”丁吾留了心眼,拐着弯儿地问,“你最近有去找过央央吗?”
“怎么不找?”秦夫人揉着太阳穴,扬高音量,“我想方设法地想找她,可不总有人拦着么,我连她的面都见不上。”
“丁吾,你查清楚没有,到底是谁阻止我们一家三口相认?”
丁吾不答反问:“她是不是抗拒你的亲近?”
秦夫人动作一顿,头忘了疼,疑心渐起,措辞更加谨慎了:“好像是有些抗拒,将心比心,我们都没有尽到做父母的责任,她有怨言是应该的。”
“我是想着,央央能早点认回你这个爸爸,早日回到丁家,免得在外面吃苦。”做明星有当丁家千金来得舒服?
这话说到了丁吾心坎里:“嗯,我也这么想。”
错过的二十多年无法挽回,他会用余生去补偿她,只要她愿意认他这个不尽职的父亲。
“芬芳,你没有别的事瞒着我吧?”
“有。”秦夫人哽咽道,“我每晚都会梦见我们过去的事,只怪当时太年轻了,一步错步步错,生下女儿后我就该去找你的,我太傻了。”
“丁吾,兜兜转转,我发现自己真正爱的人,是你。我一直压抑着这份感情,害怕对你造成困扰,我们……还能不能回去了?”
“芬芳,你喝醉了是吗?”
“就算你将来认回了女儿,对她来说,家还是不完整的。”
丁吾确认她醉得不轻:“你好好休息。”
嘟嘟嘟的忙音传入秦夫人耳中,她满脸是泪,握着手机吃吃地笑了出来。
秦栀推门而入,见她又哭又笑,十足十的深闺怨妇样,没好气地递了个白眼过去,上楼了。
秦夫人指尖掐入手心,紧握成拳,这个家处处令人窒息,她待不下去了。
丁吾是最好的跳板,她必须牢牢把握住。
这通电话让丁吾陷入沉思,强烈预感到秦夫人必定隐瞒了他什么事,否则霍斯衡不会无缘无故插手进来,看来他得抽空亲自去一趟山城。
另一边,木鹤霍斯衡坐电梯来到地下停车场,她好奇地问:“你和丁总交情很好吗?”
她可没忘记他之前差点儿和丁以茉联姻的事。
霍斯衡解锁车子,拉开副驾的门:“一般。”
木鹤坐上去:“那你们在聊什么,生意上的事?”
霍斯衡绕过车头,上了驾驶座,她系好安全带,轻戳他手臂,拖长了声音:“难道,在聊另一位丁家小姐?”
他屈指轻刮她鼻尖:“丁家还有别的小姐?”
“谁知道呢?”
“我也不知道。”可能有,也可能没有。
霍斯衡启动引擎,车子缓缓地开出停车场,汇入主干道,过了第一个红绿灯,木鹤接到钟离非电话:“木老师,你到哪儿了?”
活动现场,钟离非和她说了没两句话,派完福袋,她打了声招呼就匆匆走掉了。
木鹤往车窗外看去:“中信大厦。”
“吃宵夜不?叫上你男人一起。”
“我问问他。”
“郗衡,非非问你要不要去吃夜宵。”
霍斯衡目视前方,专心留意着路况:“好。”
木鹤有些意外,更多的是为他愿意融入她的朋友圈而感到高兴,钟离非在那头早听到了,声调里掩不住的雀跃:“行,我把地址发你。”
雍禾会所就在前面,路程大约五公里,路况通畅,他们很快就到达了。
木鹤推开包间的门:“咦,只有你一个人?”她还以为会看到钟离非的经纪人和助理。
“是啊,”钟离非起身,“我给他们另外开了房间。”
她看向霍斯衡:“霍先生,久仰。”
“你好,霍斯衡。”
“请坐。”
“哎,”木鹤笑了,“你们别搞这么正式好不好?”吃个夜宵而已。
钟离非也乐了:“好好好。”
“想吃什么尽管点,”她补了句,“反正是你老公买单。”
木鹤涨红了脸,在桌下轻踢过去一脚,钟离非机敏地躲开了:“霍先生,我说得没错吧?”
霍斯衡被某个称呼取悦了,眸底浮现笑意,长手轻搭在女朋友的椅子边缘,像是从后面拥着她:“央央,不用替我省钱。”
木鹤侧过头,她知道以他清冷孤傲的心性,在陌生人面前是不可能轻易放开来谈笑风生的,可为了她,他做到了。
眼前的俊男美女,养眼登对,深情款款地对视,浓情蜜意,钟离非默默地想,夜宵还没点,狗粮倒先吃上了。
不得不说,霍斯衡刷新了她的认知,在这里,没有富春城的继承人霍四少,有的只是木央央男朋友郗衡。
作为木鹤的闺蜜兼感情顾问,钟离非对他的表现非常满意。
夜宵吃完,外面已是万籁俱寂,钟离非不想麻烦司机,直接在会所开了房间。霍斯衡和木鹤则是深夜驱车回到金月湾,天空飘起了零星的雪花,今年A市的初雪落在平安夜,看到灯火通明的门卫室,她感慨道:“去年初雪是在除夕夜,有个保安对我说,祝您和霍先生新年快乐。”
原来那个时候他的身份就暴露了。
“霍先生,你不发表一下看法吗?”
霍斯衡眉峰微挑,支走话题:“那晚印象最深刻的事,是火速成了前男友。”
木鹤忍俊不禁:“你该感谢我,帮你丰富了感情经历。”
他意味深长地顺着她的话说:“作为答谢,我会帮你丰富另一方面的经历。”
木鹤:郗先生你超速了,红牌警告三次。
凌晨两点半,无数奋战完毕的情侣已相拥而眠,对他们来说,美好的夜晚刚拉开序幕。一场漫长的……后,木鹤从飘飘乎的云端落下……
彼此不可描述地……再次实现了……阿晋绝对必须严格禁止的……生命的……大和谐。
雪还在下,云消雾散,木鹤彻底脱力,蜷缩在他怀里,困得眼皮几乎睁不开。
“央央,”霍斯衡气息不稳,声音模糊而低沉,“其实,我还瞒了你一件事。”
“嗯?”
他思虑良久:“关于你的生父,很早以前,我就查到他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