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直面癫狂

第二百四十八章直面癫狂

充斥着煞气与血腥味的罡风,呼啸着直压诺尔默,刀锋虽然离得尚远,刀罡却刺得少年脸颊隐隐生疼,身处罡风正中央的少年,仿佛一叶小舟,在狂风巨浪中飘摇不定,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

剑眉迎风拂动,诺尔默目光一凝,迎前小跑两步,同样高高跃起。

白茫茫的剑罡,仅仅外延到锋刃外头不到一寸,放弃声势极度压缩的结果,便是长剑的锋利与坚韧程度,比起正常情况足足跃升了两个层级,剑光吞吐之际,就这么迎面刺向冒顿,不带一点的闪躲或者犹豫。

这是硬碰硬的意思?

冒顿忍不住冷笑了起来。

到底是年轻气盛,或者说年少无知更加恰当一些,在他的感知当中,少年气息绵长,左右不过是七级巅峰的战兵,说破了天去勉强算是八级好了,这般与他正面交锋,光是力道上面,就要吃老大的亏。这样也好,一刀压下长剑,再一刀剁下少年的首级,阴司地府报到的时候,慢慢反省去吧。

带着“美好的祝愿”,弯刀如墨月,眼看着就要一刀劈中少年的面门。

不等冒顿的笑容变得更加欢畅,明明就要一头栽进刀罡里的少年,突然身形一拐,在空中诡异地“平移”了一个身位。一人一剑,顿时改变了原有的运动轨迹。

白光闪耀,闪电般直刺冒顿的肋部!

寒兵尚未及身,强烈到有如实质的寒意与杀意,已然激得冒顿全身起了鸡皮疙瘩,剑尖直指的肋部所在,竟然有些僵硬与刺痛传来。

不好!这一剑来得好快!

冒顿可是吓得不轻,无暇思索敌人为何能在空中漂移,高大的身躯猛然一扭,双臂齐握刀把借势改为单手握把、反劈。

“呛啷”一声,力道雄浑的弯刀终于迎上了长剑,长长细细的火花,自长剑与弯刀交锋处,不住延伸、绽放,一如夜空中的流星,划出美妙而耀眼的弧线。

九级巅峰战兵的实力,赫然在少年诡异的身法与高超的剑技底下,发挥不出原来一半的威力。

身形就此交错,诺尔默脚弓一抬、一踏,斗气凝实内敛的剑锋,又在错身之际,再一次直刺冒顿的后腋。

这一击更令冒顿难受。

他不得不再次仓促变招,来不及收回的弯刀突兀地翻转,运劲回摆,朝着自己的身后掠去,与此同时,魁梧的身躯无奈地做出闪躲的动作,哪怕有些聊胜于无。

“咔啦”的清脆响声过后,长剑擦着刀身,未能如愿刺中敌人的软肋,却在厚实的斗气战甲上头,剖开一道又深又长的口子来。

背部肌肉传来明显的痛感,冒顿知道,若非自个的斗气浑厚凝实,外放之后连同身上的铁甲一道,形成了两道防御,刚才少年这一连两剑,每一剑都能重伤了他!饶是这样,他仍是逃不过受伤的结局!

这下冒顿再也不敢托大了,他皱着眉头,后背肌肉一夹,尽可能夹紧了伤口,身躯朝前一俯,顺势落到了地上,不顾形象地大步逃窜起来。

诺尔默暗道一声可惜,秉承“得理不饶人”与“痛打落水狗”的沙场宗旨,少年向前斜踏,长剑一指,又一次朝着敌人的背影追了过去。

反手劈出的弯刀,与追击直刺的长剑,再度撞击在了一起,又是拖起一道细长的电火花。

“乒乒乓乓”一阵金铁交鸣,急促到连成一片的撞击声,衬托出两人交战的激烈程度,转眼之间,两人一追一逃,从跃起空中到脚踏实地,再从地面转战到双足离地,已然交锋超过二十个回合。黑白两色斗气,随着刀剑的交锋碰撞,丝丝点点,溅射到四面八方,犹如在下一场色泽诡异的泼墨之雨,悄然与夜色交融到一处。

冒顿越打越心惊,越打越觉得憋屈,两侧肋部的刺痛不断加深印证着这一点。从正式交手到现在,少年的每一次出手,都是位于他的背后、身侧等视觉盲区,招招瞄准的都是他肋部、颈侧、后心之类的要害与软肋,真是要多凶残有多凶残,要多阴险有多阴险,翻翻滚滚、兜兜转转之间,冒顿就是改变不了被动的局面,两肋新增的伤口便是明证!

自打记事以来,冒顿从未试过这般狼狈,当着这么多部族勇士的面丢人现眼,让他今后还怎么竞争族长的位子?

凶蛮的性子由是发作。

“啊呜”一声狼嗥,凄厉中透着深深的怨恨,熟悉冒顿作风的族中亲卫无不毛骨悚然。果然,狼嗥余音尚在回荡,黑色斗气突然蒙上一层暗淡的血红,眨眼间,弯刀再度增大了将近一倍,斗气构成的刀身遍布密密麻麻的血色脉络,隐约还在不断跳跃蠕动;漆黑如墨的刀罡边缘,透着一股诡异而血腥的深红,阴冷的气息就此变得一派煞热,疯狂的意味浓烈到无法掩饰,一如眼眸发红的冒顿本人!

长臂挥舞,冒顿再度高高跃起,转身,反手“唰唰唰”就是三刀!

“血煞三连斩!”

“狂化”状态下,冒顿的身躯膨胀了整整一圈,战力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已然摸到了十级战兵的边缘,以此功力施展出“血煞刀法”来,远比平时更加的锋利和歹毒,又长又阔的刀罡,拖起一道道残影,将冒顿的左右与身后一举囊括,无论少年身法有多快,除非远远逃离,否则便只有回到冒顿正面这一个选择。

这已是他压箱底的武技了,以“狂化”状态激发“血煞刀法”,战力惊人,损耗惊人不说,后遗症也是同样的惊人,一经使用,事后少说也要虚弱大半天时间,期间个人实力会下降到初阶战兵的程度。哪怕此前夺门之战那么的被动,冒顿都不曾动用这一技能,怕的就是随后必然出现的虚弱期。

冒顿不相信,少年可以接下他这三招,只要迫使少年回到正面,等待少年的,将是不死不休的“血煞连斩”。

然而如影随形的诺尔默,又一次让敌酋领悟到什么叫做“不走寻常路”。抬脚、横移,再抬脚,再次横移回来,仿佛脚下有着不为人知的透明阶梯一般,少年凌空虚步,竟然就这么踏着空气来来回回,既完美避开了气势汹汹杀力惊人的三连击,又顺便朝敌人递出三剑。或者严格来说,捅了冒顿三剑更加写实一些。

抽身却步,诺尔默清晰地看见,敌人身上三道血箭飙出,狂化导致扭曲的面孔变得更加狰狞,这证明方才的三招剑式都落到了实处,于是少年心头更定,绕着敌人继续玩“游击与放血”的游戏。

当然被迫参与的冒顿,很不情愿就是了。

他输得一点都不冤。

一连三刀,刀刀落空,冒顿自以为连成一体无懈可击的“血煞三连斩”,在经历了梦境“息心峰谷”与战斗天使“让娜”惨烈一战的诺尔默眼中,到处是破绽,每一击之间的空隙大到可以随意穿梭,更何况诺尔默穿上了特殊的“靴子”,走的并非寻常步法?

“风之靴”,常见的风系辅助法术,可以提高受术者的速度和敏捷性,用在“肉盾型”的战士身上,足可弥补绝大部分的短板,使其进入全能战士的状态;

“踏空步”,同样是风系辅助法术的一种,却属于颇为罕见的分支,用“无中生有”来形容的话,最为贴切。此术一经施展,受术者可在法术生效期间,于低空踏步而行,如履平地,行走自如。若是高阶的“踏空步”,能让受术者意随心动,只需一个念头,便能“想到做到”,于空气中任意处落脚,换句话说,只有“想不到”而没有“踩不住”。

这等大手笔,自然来自普利坦德法师。

诺尔默走的是圣骑士路线,本身就实力均衡,没有特别的短板,得了老管家两个法术的加持,已经不能用如虎添翼来描述,而是直接朝着开挂狂奔,可以在与冒顿的交锋当中,不受空间的约束,于敌人上下左右前后随意游走,怎么开心怎么来,将游击战术发挥到淋漓尽致的地步。

放血取得了良好的效果。

一口鲜血,自冒顿的口中喷出,这么一小会工夫,他的身上又添了好几道伤口,有别于最初的划伤,后面的几记都是刺伤,剑锋直入体内,伤害效果自然不可同日而语,特别是腰眼新增的那一记穿刺,痛得他两眼发黑、再也压制不住体内的伤势,一口老血就这么直喷了出来。M..

冒顿愤懑到了极点,本以为是狮子搏兔、将少年一刀枭首的结果,却不料是猛虎被狐狸戏弄与伤害、还要遭受整座森林大小动物围观的憋屈现实,再让少年这么放血下去,别说获胜了,不变成干尸都算是万幸。极度的愤懑与憋屈,一时间偏又无计可施,冒顿双眸完全血红,一身狂暴的力量无从施展,他嘶吼着,无暇拭去嘴角的血迹,只知道下意识继续挥刀,一刀接着一刀,朝着身后不断反掠、劈砍,从“狂化”状态,朝着“癫狂”大步迈进。

问题后者可不是什么新的境界,而是情绪失控发疯的一种......

“敌袭!敌袭!”

“稳住!”

“边上的别乱,刀手上去!”

突如其来的骚动、惊恐交加的怒喝,将冒顿从即将失控、乃至离败亡不远的状态当中,解救了出来。

压阵的数百名大蕃国勇士,正看着自家少族长一味挨打而不知所措,战阵的左右两端突然血光大盛,乱作一团。从黑夜里头杀出的两道身影,带起两道笔直而汹涌的血箭,直接朝着战阵的中央涌去,所过之处,哀嚎遍地,鲜血狂喷,断臂残肢乱飞,严密的战阵,就这么朝着崩溃的方向而去!

“刀手结阵,弓手退后!”

眼前是不住惨叫的部下,背后是来自少年的又一记直刺,带给冒顿伤痛的同时,也给他带来了难得的一丝清明,他大喝着,力道十足的一跺地面奔向自家战阵,人还维持着蹬地跃起的姿势,眸中的血色已然稍稍退却,只听他果断调度道:“中阶强者向左迎敌,亲卫上来拦住追兵。”

命令刚刚落下,冒顿狂化后的魁梧身躯,已然出现在骚乱的髡发汉子群中,直扑黑衣绅士。

瘦削的血族伯爵,自战阵的右侧突入,下手那叫一个又黑又狠,手中利刃到处,绝无活口,杀得是人头滚滚、血流成河,冒顿心疼得眼角直抽。

满载血煞的弯刀与看似单薄的血刃猛地撞击在一起,冒顿被震得整个人倒撞了回去,他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强压下心头的震惊,冒顿嘶声命令道:“有请‘族巫’!”

“结‘嗜血大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