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说话呢?”普伊莎看着聚精会神开车的马凯。
“看你挺疲惫的,想让你休息一下。”这是实话,但马凯说出来却觉得心里有些跳。他心中纳闷:为什么和普伊莎唇相互打趣的时候觉得自然亲切,可真正说关心体贴的话时却心慌意乱的呢?
“是挺难受的,早知道不看尸体解剖了。”普伊莎看着马凯。“你还回俱乐部吗?”
“怎么?”马凯听出普伊莎话里有话。
“我想去你家里,在俱乐部我休息不好。”
“真的很难受?”马凯关切地看着普伊莎。说实话,他虽然在心里很赞同普伊莎的建议,但是还是不放心俱乐部那边,他觉得只有自己在场才能完全静下心来。
普伊莎“嗯”了一声,将车窗又摇下一些好让清爽的空气多吹进车里。“刚闻完尸体的味道,回去又会闻到酒味,你说我能舒服吗?再说吴总他们的宴会一喝起来不到半夜是完不了的,要是再有喝醉的,后半夜也没法睡了。你说咱们回去能有什么事情做?还不如去你家里,静下心分析。”
把选择扔给马凯以后,普伊莎闭上了眼睛。看她的样子是真的疲惫了。
琢磨了一下普伊莎说的话后,马凯调转了车头向侦探所驶去。
他觉得普伊莎说的确实在理——现在回去也是看着这些人喝酒,更何况等到朱平尸体的检验结果出来以后张广文就会派人去做相关的工作。这段时间能和一个美女待在一起简直是一件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如果连这个馅饼都不要的话,那自己一定是吃窝头咸菜被撑傻了。
“琢磨什么坏事呢?”普伊莎睁开眼睛,看到马凯似笑非笑的样子。
“没什么,只是饿了,想回去吃馅饼。”马凯一本正经地说。
这回轮到普伊莎纳闷了,琢磨半天也没弄清楚马凯说的是真是假。但是她也弄明白一个道理:这世界上不光女人的心思难猜,男人的心思也是同样。
不过普伊莎很快就不猜测马凯的心思了,随着车子停靠在侦探所的后门,普伊莎的脸上也绽放出了笑容。等到重新走进马凯那间永远都拉着窗帘的房间时,普伊莎脸上的表情简直可以用幸福来形容了。
“不是不喜欢这种阴暗的感觉吗?怎么还这么高兴?”马凯明知故问。
但普伊莎的回答却出乎他的意料。
“因为这种阴暗的环境很适合思索案情。”普伊莎鞋子也没有脱就将身体摔进席梦思床垫上,垫了两下以后长长出了一口气,似乎疲惫随着身体的颤动已经消失了。
“不打算休息了?”马凯看着普伊莎的鞋子,露出失望的表情。不知道怎么,没有看到玉足,他的大脑就活跃不起来了。
“休息什么?我现在满脑子是李海峰呢!”
马凯一愣,心里莫名的发酸。
“发什么呆?我说的是他身上的疑点。”普伊莎仿佛看出了马凯的心思。
马凯笑了,走向厨房。边走边甩过来一句话:“那你说说看,他都有什么疑点。”
普伊莎来了兴致,从床上爬起来,跟着马凯来到厨房。
“不是累了吗?回床上躺着说,我做完饭叫你。”马凯像个家庭妇男一样忙碌着。
普伊莎歪着脑袋看了半天,甜甜地道:“看着你我就不累了。再说,要是看不到听众,我怎么有兴趣分析啊。”
马凯嘿嘿一笑,说不出话来。只是觉得无论做什么,只要普伊莎在身边就是最幸福的了。而当他幸福地摘菜洗菜的时候,普伊莎的案情分析也开始了。
“从范围来看,这个神秘的勒索人肯定是在我的身边。就如你所说的,是俱乐部和我关系密切的这几个人——吴总、毕教练、孙教练、方教练、王教练、朱平、陈娟、张威、李海峰、赵菁。”
马凯切着西红柿,头也跟着菜刀的动作在点着。
“那么我们先用排除法看看——吴总肯定不会是勒索人的;朱平、陈娟已经不在了,也不会是;张威也是被勒索对象,也能被排除;剩下的就是毕教练、孙教练、王教练、方教练、李海峰和赵菁这几个人。”
这次不等普伊莎反问,马凯就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手中西红柿也切完了。
“你选择哪个?”马凯一语双关。他正拿着糖罐和鸡蛋看着普伊莎。
“我不喜欢吃凉拌的。”说着,普伊莎从马凯手里接过鸡蛋,打碎后一边搅拌一边回答马凯的问话:“我选择李海峰和赵菁。”
马凯“哦?”了一声。
对于普伊莎的选择,他并不吃惊,他关心的是普伊莎的理由。
“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要有原因的,就像这个勒索案件,勒索人肯定是要有什么原因才会这样的事情。”
“动机。”等普伊莎将这句话说完以后,马凯更改了一下她的用词。
“对的,动机。”普伊莎抿嘴一笑。“从动机来看,这个神秘人勒索俱乐部无外乎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图钱,一个是因为有仇而报复俱乐部。既然嫌疑人是在我们这些人当中,那么就可以把报复俱乐部的这个因素去掉了。”
“为什么呢?”马凯看着普伊莎,觉得她此时的确很像一个女侦探。
“因为我们这些人都是俱乐部培养出来的,所谓一荣俱荣、易损俱损,俱乐部要是受到影响,我们这些人的利益也肯定跟着受到损失。报复俱乐部,却还损害自己的利益,有这个道理吗?”
“那李海峰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难道他不怕损害自己的利益吗?”马凯问着,但语气更像是老师在考察学生。
“李海峰的目的不是报复俱乐部,而是为了钱。按常理来说,这个理由也站不住脚,因为我们这些人都是俱乐部的顶梁柱,不论从比赛中得到的奖金还是广告收入都是很多的,没有理由为了金钱而犯罪。但是李海峰却不同,因为从今天我们的分析来看,他参与赌球,很需要大笔的资金。虽然我不知道他需要的金钱是多少,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前一段时间赌球损失一定很惨重,否则他不会向我借钱,更不会为了借钱而故意追求我。”普伊莎偷偷看了马凯一眼,小声又道:“因为李海峰根本不爱我,他喜欢的是赵菁。”
话语里带着一分委屈、一分惆怅,但在马凯听起来,剩下的八分却是撩人心魄的爱恋。在普伊莎说这话的一瞬间,马凯忽然想紧紧抱住这个女人,但他马上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他正将油倒进锅里。
虽然没有抱着普伊莎,但马凯却仍然觉得幸福。因为第一次在做饭的时候有一个女人在他身旁忙碌着,给他递盐、递味精、和他一起闻着油烟、脸上也和他一样挂着忙碌幸福的笑容。这让他觉得自己的这间房子忽然变成了家。
在家里吃饭无疑是最惬意的,饭菜的多少不重要,精致与否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两个人一起营造着这顿饭菜。就像此刻,在餐桌上没有红酒、没有大餐,只有一盘西红柿炒鸡蛋和两碗米饭,但对于马凯和普伊莎来说,却比什么美味大餐都要香甜。
虽然普伊莎的分析还没有结束,马凯也想听普伊莎娓娓动听的声音,但两人却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似乎都觉得在这个时候吃饭的声音比任何的语言都要让他们觉得幸福、快乐。而在吃下最后一口菜的时候,两个人又不约而同地笑了。
“继续工作。”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地说。
这个工作马凯喜欢,既能听着普伊莎娓娓道来的话语,又能忙里偷闲地休息。而有马凯这样一个热心的听众,普伊莎的分析也更加绘声绘色。
“从一开始,我们就一直疑惑这个勒索人是怎样逃出我们的视线进行勒索。因为无论是谁,在这几起勒索事件中都有充分的不在场的理由。但是当李海峰渐渐浮出水面以后,这个问题也慢慢地解开了,因为他有帮手。”普伊莎顿了一下,然后加重了语气:“那就是赵菁!”
“嗯,从各方面来说她都有动机。首先她很喜欢李海峰,为李海峰做事情顺理成章;其次她还不是出名的运动员,从金钱上来说她的渴望程度也很高;此外,她在俱乐部始终被你压制着,如果你出了事情她是最得利的一个人。”马凯说。
普伊莎露出了笑容。
“如果这一点确定的话,那么这几起事件就能清楚地串联起来了。
“先说我被人暗中投入兴奋剂的事情:在事发之前,李海峰和赵菁都曾经和我一起吃过饭,而且还不止一次,在我根本不可能有防范的情况下,他们很容易就会得手。而针对我服用兴奋剂而进行电话勒索,也是非常便利的,因为那个时候我们没有任何的防范目标,他们俩都在大家的视线之外。
“紧接着的就是张威的兴奋剂事件。这件事情引起我两个疑问,第一个是为什么勒索人没有事先投毒呢?再有一个就是,勒索人针刺张威的速度怎么那么快呢?”
听到普伊莎的这两句话,马凯的眼睛睁大了许多,这两个问题也是一萦绕在他脑海中的。此刻,他对普伊莎如何解答这两个疑问很感兴趣。
“第一个问题很好解释,那是因为李海峰和赵菁没有提前下毒的时机,所以只有选择在赛场混乱的情况下针刺。
“至于第二个问题,我以前一直进入了一个误区,那就是认为勒索人是一个人,所以很难想象勒索人如何在打完勒索电话以后飞快地进入休息室,然后关掉电源、针刺张威、迅速撤离,这一系列的速度也太快了!但现在我明白了,这是李海峰和赵菁两个人携手做的。如果一个人去关闭电源,另一个人去针刺张威,这在时间上来说是绰绰有余的。”
马凯一言未发,虽然轻轻地点了下头,但眉头却紧锁着,看不出他对于普伊莎的分析是赞同还是反对。
普伊莎正说到兴头上,并没过多注意马凯的表情,继续分析道:“至于陈娟被陷害的事情,就更能显示出李海峰和赵菁的嫌疑了。陈娟在赛前一直和大家在一起,但是却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被人投毒,这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但现在细想一下当时李海峰和赵菁的举动,事情就清楚得多了——在我们吃饭的时候,赵菁突然晕倒,你还记得吗?”
马凯点了点头。
“这件事情一定是他们两个人精心策划的,而且起到了一石二鸟的作用。我猜想,在当时混乱的情况下,一定是李海峰借机将兴奋剂倒入了陈娟的杯子里。当时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赵菁的身上,谁也不会注意到李海峰的这个举动的。而这之后,他们的计谋还继续发挥着作用——赵菁晕倒必然要送进医院,那么必然需要一个女性在旁边照料,当时只有我和陈娟合适,但陈娟马上就有比赛,我就是唯一一个适合照料赵菁的人。而在众人面前李海峰是我的男朋友,也就能很自然地加入到照料赵菁的行列里。而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躲开大家的视线,私下里打那个神秘的勒索电话!因为我虽然是和他们在一起,但是这期间我陪赵菁上厕所的时候,李海峰完全有充分的时间来打勒索电话。”
“分析得不错。”但紧接着,马凯话题一转。“但现在的这些都是猜测,并没有证据表明是李海峰和赵菁做的。而且,朱平的死又怎么解释呢?”
“你认为朱平的死有问题?”普伊莎盯着马凯。
“是的,我怀疑他是被人谋杀的。”
闻听此言,普伊莎却并没有露出吃惊的样子,只是短暂的沉默以后她的声音又响起:“如果朱平是被谋杀的话,那么凶手很有可能是——”她小心翼翼地看着马凯一眼,然后轻声说:“孙连朋!”
马凯吃惊了。肿眼泡顿时睁开,像是不认识普伊莎一样打量了半天才道:“你怎么认为是孙连朋?”
“你告诉我的。”普伊莎嫣然一笑。
“我?什么时候告诉你的?”马凯更加纳闷。
“朱平的尸体进行解剖的时候。”普伊莎收敛笑容。“当你怀疑朱平被注射过胰岛素的时候我就想到了孙连朋。因为他是糖尿病患者,随身携带着胰岛素注射器和药物。昨天晚上根本没有外人进入宾馆,所以说杀死朱平的一定就在我们之中,难道别人会事先准备胰岛素吗?而且每个人的房间也都搜查了,并没有发现胰岛素,那就只有是在孙连朋的身上。只是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到朱平的死因呢?”
“昨天我看到孙连朋注射胰岛素的时候用的是一管新药,而今天他吃饭前注射的时候我注意到他把旧药瓶扔掉了,又换了一管新药。我记得前几天他和我说过,他的糖尿病还不算很严重,一管胰岛素能够用一个星期,但为什么昨天到今天他就用了这么多呢?这从人体的正常耐受来说肯定是行不通的。那么,那将近一管的胰岛素跑到哪里去了呢?再加上朱平死得那么蹊跷,所以在解剖现场我提出察看朱平尸体的腹部,因为胰岛素肌注在腹部是吸收最快的。当发现在尸体的腹部果然有针眼的时候,我就更加怀疑孙连朋的那管胰岛素注射到了朱平的身上。”
“但是,会不会是别人从孙连朋那里偷来的,然后嫁祸给孙教练呢?”普伊莎问。
马凯摇了摇头。“孙连朋今天更换胰岛素针剂时候的表情是十分自然的。如果他发现胰岛素被别人用过了,他一定会吃惊,怎么会表情自然呢?”
“但你似乎还在琢磨什么。”普伊莎问。她发现马凯的语气虽然十分肯定,但脸上却露出不解的神情。
“我是在想,孙连朋是怎么给朱平注射的呢?他的房间离朱平的房间很远,中间还隔着我的房间,在朱平死亡之前我一直都没有睡觉,如果走廊里有走动的声音我肯定能够听到。更何况孙连朋前几天脚还扭了,直到现在也没有完全恢复,走路的声音更会大一些,但我昨天晚上却并没有听到异常的动静。”
“只有一种解释。”普伊莎看着马凯,缓缓地说:“孙连朋和李海峰、赵菁是同谋!”
“说下去。”马凯没有吃惊,似乎这问题已在他的脑海里过了很多遍。
“孙连朋将胰岛素注射器交给李海峰、赵菁,然后安心回自己的房间休息,而李海峰和赵菁的房间离朱平的房间又特别近,甚至从窗户就能溜过去,完全能够在你没有察觉的情况下进入朱平的房间。你认为呢?”普伊莎说着,脸上兴奋之情越来越浓,急切地看着马凯。
“有这个可能。”马凯淡淡地说,忽然间他觉得有一丝茫然,似乎在水落石出的时候眼前又被什么东西蒙住了。
“别想那么多了,等明天张广文的化验结果出来,一切就都知道了。”普伊莎反而劝慰起马凯来了。说着,她抬眼看了一眼时钟。
“十点啦。再不睡觉的话,你的肿眼泡明天就更明显了。”普伊莎提醒着马凯。
“是啊,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起来或许就能有好消息传来了。”马凯说着起身要走,但看到普伊莎的眼神时,马凯却愣住了。
任何一个男人都会明白女人的那种眼神。
——带着爱恋,带着期盼,中间还夹着害羞。
“怎么了?”马凯忽然心跳得厉害。虽然他曾梦想过会和普伊莎有甜蜜,甚至暧昧的场景,但是却没有想到在此时此刻突然地来临了,甚至于没有一点征兆。
“我自己不敢睡。等我睡着了你再走吧。”普伊莎小声说。
或许任何女人在这个时候都会说这样一句话,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但这句话却又是最能打动男人心的一句话。
马凯于是坐下了,坐在了普伊莎的床头。
他曾经想过,如果哪一天能这样亲昵地挨着普伊莎,他的心会跳动得怎样剧烈。但是当普伊莎的秀发披散到他的腿上时,他的紧张竟一下子都消失了。剩下的只是轻松、甜蜜,似乎长久以来普伊莎就是这样依偎着他。
有一个片刻马凯曾想轻轻抚摸着普伊莎的脸蛋,但手指刚刚翘动一下就收回去了。因为他突然看见一滴晶莹的泪珠正从普伊莎的眼角溢出。
“怎么了?”马凯小声问。
“没怎么,我只是在想以后还会不会有这样的时候了。”普伊莎幽幽地回答。
马凯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普伊莎想到李海峰了。
“你们女人啊就是感性,好端端的瞎想什么。”马凯安慰着普伊莎,但随之而来的却是女人一声轻轻的叹息。
马凯忽然不喜欢房间里的窗帘了,因为它把月光遮住,使他看不清普伊莎的脸。不过即便如此,手上被普伊莎的秀发撩拨的感觉仍然让他觉得美好、幸福。他盼望着普伊莎早些睡去,那样他觉得自己的手就能轻柔地触摸一下普伊莎的肌肤。然而,当普伊莎安稳地合上双眼,匀称的呼吸声也响起的时候,马凯的思绪却又回到了错综复杂的案情之中。
普伊莎的分析在他大脑里久久萦绕,似乎让他眼前一亮。但同时,一种疑惑也在马凯心里升起——如果说孙连朋和李海峰、赵菁是同谋,那么李海峰和赵菁为什么还下那么大的功夫给陈娟下毒呢?孙连朋是陈娟的教练,他下毒应该是最方便的,甚至于随手递过去的一瓶矿泉水里就可以完成这个事情,那样不是更不为人知吗?何苦要赵菁生病、晕倒呢?
而朱平在晚餐上对自己说的那句话——“别人都他妈的是凶手!来,马凯,陪我喝酒,我告诉你一个大秘密。”这又是什么含义呢?难道他指的就是孙连朋?
如果是的话,朱平又怎么知道的呢?
如果他知道,身为陈娟的男友,他怎么会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呢?
如果不知道,在晚餐上朱平为什么和孙连朋大打出手,还说出这样奇怪的话呢?难道仅仅是悲愤所致吗?
一连串的问号在马凯的眼前飞舞,但马凯并没觉得头晕目眩。以往的经验告诉他,越是这个时候,就越是接近谜底。至少化验报告出来以后就可以辨出孙连朋的真伪了。
想到这里,马凯舒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他需要充足的睡眠来保证大脑的思维。虽然身体姿势不舒服,但是有普伊莎在身边就足以让他这个夜晚睡得香甜无比。
但是当第二天清晨他接到张广文的电话时,所有的香甜感觉立刻消失了。
“怎么了?”普伊莎看着马凯惊愕的脸。
“孙连朋死了!”
“死了?”普伊莎惊问。
“是的。”马凯说着,从床上站起来匆忙整理着衣裤。“刚才张广文正要去俱乐部的时候接到报案,在江边发现了一具男尸,尸体的随身物品中有身份证件,证实是孙连朋。”
“怎么会这样?”普伊莎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问得无趣至极。任凭马凯再怎么聪明也不会猜出事情怎么会成现在这个样子。
果然,马凯苦笑着对她耸了一下肩膀,然后伸出手。“快起来吧,我们尽快赶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