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要不要的问题,小保姆明显紧张了,她关掉了手机里的起床号,抬起手臂解释了一句。
安夏:该吃晚饭了。
太阳即将落山,现在也到了傍晚,中午晏北辰在路上也没吃什么东西,晚饭是要认真吃一些的。
晏北辰目光流落到窗边,望着薄纱后那一轮温柔的落日,从床上坐了起来。
-
睡了一下午,晏北辰精神也好了不少。除了刚被起床号叫醒时带了些起床气,等换好衣服到餐厅时,已经恢复如常,甚至连睡着时苍白的色彩也变得饱满了许多。
餐厅里,小保姆已经将晚餐端上了餐桌。落日的余晖洒落在餐桌前,桌上安安静静地摆放着刚做好的四菜一汤。小保姆非常看重这段实习,晚餐也是变着花样做的。四菜一汤样数虽多,但量不大,刚好可以够他吃完。既保证不浪费,又让他吃起来不是那么单调。
安夏做的饭菜和上次他吃的那碗素面的口味差不多,清淡却又保留了食材的本味,不是多么惊艳,但也足够好吃。半个小时的晚餐时间结束,晏北辰把菜品吃了个七七八八。
吃过晚饭后,晏北辰和李泽打了一会儿电话。打完电话,晏北辰去了二楼的书房。
到了书房,晏北辰打开李泽发过来的邮件,正看着的时候,外面传来了敲门声。晏北辰应了一声“进”,他应声完,书房的门被打开,小保姆端着一杯水走了进来。
安夏是来给晏北辰送水的,进门后,看到晏北辰正在办公桌后忙碌。她没有多做停留,放下水杯转身就要离开,离开前,晏北辰叫住了她。
“小保姆。”
安夏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他。
吃过晚饭,又打了会儿电话,现在这个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七点多。外面夕阳的余晖都彻底泯落于海平面之下,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晚上没什么事了,你收拾好了直接睡就行。”晏北辰和小保姆安排道。
安夏的工作是看晏北辰的需要的,晏北辰需要什么会跟她说,如果不需要也会跟她说。听了晏北辰的话,安夏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在知道了晏北辰的吩咐后,安夏转身就朝着门口走。晏北辰看着她的背影,又叫了她一声。
“小保姆。”
安夏停下脚步,又回过了头来。
小保姆回过头来后,就疑惑地看着他,晏北辰对上她疑惑的目光,道。
“明天早上不用叫我起床,我自己起。”
听了晏北辰的话,小保姆眼中的疑惑消散,她冲着他安静地笑了一下。笑完之后,小保姆点了点头,起身离开了书房。
-
安夏离开书房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现在才晚上七点多,尽管少爷说晚上没什么事了,让她先睡,但安夏还是在房间里待到了九点。
九点多的时候,安夏离开房间,看了一眼二楼的方向。二楼书房的房门依然紧闭,少爷好像自从进去后就一直没出来,他应该是还在忙。
看了一眼后,安夏收回目光,拿了自己的洗漱用品去一楼的洗手间洗了澡。洗过澡后,安夏换好衣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在她洗漱的时候,时间已经不知不觉到了十点。而二楼书房的方向,依然没有开门的迹象。少爷好像没有吩咐她的打算,而十点也到了她睡觉的时间。安夏躺在房间的床上,闭上眼睛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虽然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但安夏睡得十分不错。一夜无梦过后,早上六点,安夏准时醒了过来。
虽然是和少爷一起出差,但是安夏依旧保有在大宅时的作息。六点起床后,安夏去洗手间洗漱了一番。洗漱结束,她就去厨房准备早餐了。
海城是比南城靠南边一些的,日出的时间也比南城要早。等安夏做完早餐的时候,蒙蒙亮的天边太阳已经冒出了一大半。
海边的朝阳慢吞吞地从海平面上吞吐了出来,熹微的日光映照在海面上,泛着粼粼的薄光。安夏将所有的早餐准备完毕,抬腕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早上八点。别墅里依然很安静,二楼少爷卧室的方向好像没有起床的动静。就在她离开厨房,犹豫着要不要起叫醒少爷时,二楼的卧室门被推开,晏北辰走了出来。
晏北辰休息得一般。
这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和平常不太一样的不太友好的气场可以感受出来。
他穿着一身浅色的家居服,身高腿长地站在二楼的扶梯前。经过一夜的休养,原本正常人都是气血充足,精神饱满的。而晏北辰则像是经历了一场不好的鏖战,他秀挺的眉头微蹙,高耸的眉弓下,一双狭长的双眸神色阴鸷暗沉,除此之外,就连气色也比昨天要差得多。
这种差距主要体现在他的色彩上。
晏北辰的肤色偏白,他不是安夏那种牛奶般的润白,而是一种单薄透明像是纸一样脆弱的苍白。相比较肤色而言,他身上的其他色彩也十分清淡,头发和瞳仁都是浅淡的亚麻色,嘴唇更是只有一层薄红,轻微抿起,看上去凌厉薄情。
他站在那里,像是艺术展上的雕像,安静得没有丝毫的生气。在站了一会儿后,他才像是有了些魂灵,鸦羽般的眼睫下一双亚麻色的瞳仁流转,微乜了安夏一眼。
“小保姆,我的早饭做好了么?”
-
在得到早餐做好的确认后,晏北辰从二楼走了下来。他进了餐厅,餐厅的餐桌上已经摆放好了他的早餐。
两个三明治,还有一杯鲜榨的橙汁。
晨起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射到了餐桌上,将三明治和橙汁的影子都拉长了。晏北辰沉默地走过去,坐在了餐桌前。
在晏北辰坐过去后,安夏也站在了他的旁边,以防他有什么需要。
但晏北辰并没有什么需要,只是在刚坐下时,看了一眼他的早餐。看过之后,他将里面的一块三明治拿了出来,另外一个就放在那里。在临吃三明治前,说了一句。
“吃不上,这块给你吧。”
说完,晏北辰就拿着三明治安静地吃了起来。
少爷在坐在餐桌前后,就遮住了落在了餐桌上的朝阳。温暖的阳光落在他的身上,却并没有给他带去多少温度。他沉默地吃着早餐,安静地咬合,少爷长得好看,就连吃饭也自带有一种优雅的矜贵感。
在一片沉寂中,一顿早餐很快吃完。晏北辰拿了餐巾擦了擦唇角,看了一旁的安夏一眼。
“我回房间换衣服。”
说完,晏北辰起身离开了餐厅。
少爷来得快去得也快,等安夏反应过来时,少爷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餐厅门口。安夏站在餐厅,看了一眼餐盘里剩下的三明治,正看着的时候,外面传来了按门铃的声音。
安夏离开餐厅,跑去门口开了门。
门口按门铃的人是杨昭,昨天晏北辰没有跟着他回公司,让他今天过来接他。所以一大早,杨昭就赶来了别墅。
杨昭按了门铃没多久,就有人过来开了门。开门的是昨天的那个哑巴小保姆,看到他后,小保姆侧身闪开了些位置,示意他进来。
得到小保姆的示意,杨昭点了点头后,走了进来。
早上的别墅和昨天下午他离开时差不多,偌大的客厅里干净整洁,没有一丝人生活过的气息。杨昭进门后,没有发现晏北辰,他回头看向小保姆,问道。
“晏总呢?”
他问完,小保姆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敲了几个字递给了他。
安夏:他回房间换衣服去了。
纵使小哑巴不会说话,但是也是能和人交流信息的。杨昭看到小保姆手机屏幕上的字,抬眸看了她一眼。在他看向她时,安夏抬起手臂,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他先坐着等一会儿。
得到小保姆的示意,杨昭“哦”了一声,然后去客厅的沙发前坐下了。
在他坐下后,小保姆就离开了客厅,不一会儿,小保姆端着一杯水回来递给了他。
小保姆来去无声,等他反应过来时,水杯已经安静地递到了他的面前。杨昭一下有些坐不住,赶紧抬手接了过来,连声说了句:“谢谢。”
他说完,小保姆冲着他安静地笑了一下。
小保姆不会说话,笑起来也是安安静静的。她长得不算明媚漂亮,但是却又有一种恬静在。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微微弯下,像是一汪深潭的水,清澈宁静。仿佛看着她的笑,也能随着她一起安静下来。
她看上去年纪并不大,也就十八九岁。而一般的人,十八九岁的时候要么是在读书,要么是在家长的呵护下长大,她却已经出来工作了。
人对于弱者是有天生的同情心的。看着小保姆笑着的样子,杨昭也生出了些交谈的欲望来,他冲着小保姆回笑了一下,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保姆昨天只说了她是晏北辰的助理,并没有告诉他她的名字。而在问完她的名字后,杨昭也说了自己的名字。
“我叫杨昭。杨树的杨,昭昭的昭。”
在杨昭告知了她他的名字后,小保姆重新把她的手机拿了出来。她敲了她的名字,而后把屏幕面向了他。
安夏。
“挺好听的名字。”杨昭抬眼笑着和她道,“和你挺相配的。”
安夏确实给人一种安静的夏天晚风一般温柔和煦的感觉。
得到夸奖,安夏又是一笑。
在安夏笑着的时候,她听到了一阵不大不小的声音。
而在听到这阵声音后,正笑着的杨昭面上也闪过了一丝尴尬。他抬手放在了腹部,不好意思地笑着道:“出来太急了,没有吃早饭,饿了。”
听了他的话,安夏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客厅。
小保姆无声无息地离开客厅,不一会儿又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上一次出现,她带了一杯水过来,这一次出现她带了一块三明治。
三明治是刚做好没多久的,拿到近了,还能闻到里面煎蛋的香气。它被一张纸包裹着,被小保姆递到了他的面前。
看到三明治,杨昭眼睛亮了亮,抬眼看向了安夏。
“给我的?”
安夏笑着点了点头。
“可以么?”杨昭有些不太确定。
而在他问完后,安夏已经将三明治递给了他。递给他后,安夏拿出手机敲了几个字给他。
安夏:吃饱才能好好工作。
杨昭看到这平凡朴素的几个字,又笑了起来。
-
晏北辰回到房间后,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等整理完后,他拿了东西离开了房间。
在走到房间门口前,晏北辰就听到了一楼客厅的说话声。听到说话声,他打开了卧室的门。
卧室门一开,一楼客厅的人也听到了开门声,齐齐抬头看了过来。客厅里有两个人,除了他的小保姆外,还有昨天过来的那个叫杨昭的助理。
两人抬头时,脸上的神情还未收起,两个人的眼睛里都带着笑。小保姆站在一旁,而杨昭则坐在沙发上,他的手里还拿着一个未吃完的三明治。
在看到他出来后,杨昭急速收起笑脸,恭谨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叫了一声。
“晏总。”
杨昭叫完,晏北辰目光流落在他们两人身上,起身下了楼。
少爷早上的时候有些起床气,现在好像也并没有好多少。他应该是刚洗了个澡,身上还带了些清凉的水汽,甚至在走到她身边时,她周遭的温度都降低了一些。
晏北辰从二楼下来后,站在了安夏的身边。在他站定的时候,小保姆抬起眼睫,看了他一眼。
小保姆的眼睛明亮清澈,就那样抬起看着他。晏北辰对上她的目光,问道:“你把我给你的三明治给他了?”
晏北辰一开口,客厅里拿着三明治的杨昭身体明显地一抖。他的神情在晏北辰问完的一瞬间僵硬了下来,他看向了晏北辰,而晏北辰却并没有看他。他微垂着眼睫,看着他面前的小保姆,道。
“那你以后要再想要我的东西,可不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