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等待的时候多难熬,在心里放了多少狠话, 可一见到面, 荀理迅速又摇起尾巴变成了乖乖的狼崽子。
他抱着方矣在沙发上腻歪, 腻歪得方矣哭笑不得。
“有出息没有?”方矣说, “多大了?”
“四岁。”荀理理直气壮地说, “2加2,四岁。”
“好强大的逻辑。”方矣被他弄得哭笑不得,“起来,先把蛋糕吃了,你想好许什么生日愿望了吗?”
“想好了啊,”荀理坐起来,给自己戴上了生日帽,“我所有的愿望就化作那一句。”
“哪一句?”
“跟你好一辈子。”
方矣笑他不要脸, 可心里还是暖的。
“你啊,”方矣拆开蜡烛的包装, 小心翼翼地插上去, “真是没见过什么世面。”
“何出此言?”
方矣翻了半天,没找到打火机:“怎么点火?”
“人家送了火柴。”荀理从旁边的小盒子里拿出一盒火柴递给了方矣,“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啊?”
“说你没见识呗,以后走入社会, 花花世界, 遇见高富帅白富美什么的,到时候估计就后悔今天许的愿了。”方矣说这话的时候故意装作云淡风轻毫不在意,但心里其实担忧着呢。
也不是信不过荀理, 而是时不时就冒出来的不自信让他有点儿不舒服。
他方矣什么时候这么卑微过?也就是遇见个比自己小这么多的,越想越觉得不踏实。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荀理捏了一把他的腰,“你再这么说我家方老师,我真跟你翻脸了。”
方矣笑了:“谁家方老师?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了。”
“我家的。”荀理凑近,贴着他鼻尖说,“我家的。”
温热的气息扑在方矣脸上,弄得他有些心虚,有些紧张,有些不知所措。
他推开对方,揉了揉鼻子,低头点了蜡烛:“要点儿脸。”
荀理笑了:“不要了,为了我方老师,我什么都不要了。”
他看着荧荧烛光,笑着叹了口气。
方矣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起身去关了家里所有的灯。
好像灯光一暗下来,世界也会紧跟着变得更安静,有了更多的时间、空间去想一些该想的和不该想的。
方矣看见荀理的瞳孔中映出了烛光,拿了个垫子,坐在了他对面的地毯上。
“许愿吗?”
“方矣。”荀理叫他名字的时候没有看着他,而是一直盯着蜡烛。
“嗯?”
“咱们俩认识快一年了,”荀理浅浅一笑,“第一次遇见你那天,不知道你叫什么,不知道你多大,不知道你是做什么的,但就是有一种感觉,好像看了你一眼之后,视线就移不开了。”
“那是因为你颜控。”方矣说,“而我恰好长得帅。”
荀理抬起眼看他,笑着说:“大概吧。”
“大概什么大概,就是。”方矣看向桌上的蛋糕,很普通的巧克力蛋糕,上面有两人的名字,“你过生日,把我名字弄上去干嘛?”
“让你陪着我啊,”荀理说,“我有时候就在想,老天很厚待我了,带走了一个我的家人,又送来一个给我。”
笑着的方矣晃了晃神,知道他想妈妈了。
“知道老天对你好,以后就继续好好过日子,得对得起他老人家对你的厚爱。”
“我不光得对得起他,还得对得起我妈,和你。”荀理伸出手,拉住方矣,轻轻地摩挲着对方的手背,“真好啊,我都十年没过过生日了。”
方矣有些意外:“十年了?”
“嗯,从十二岁到二十二岁,从少年到青年,这十年里我度过了没人知道没人了解没人关心的三千六百多天。”荀理说,“但是后来遇见你,就像是石头缝里开出了花,沼泽地里长出了嫩芽,你让我体会到了爱情的美好。”
方矣看着他,沉默了片刻。
他们俩人几乎每天都在斗嘴,插科打诨的,经常是没有一句正经话,突然煽情,方矣有些招架不住。
招架不住,是因为感动。
可他还是红着耳朵说:“干嘛说这么多肉麻话?你不嫌酸啊?”
“不啊,”荀理笑着过去,轻轻将人揽入怀里,“让蜡烛燃着吧,让我的22岁尽情在你的世界里燃烧。”
方矣抬起手,抱住他,想了想,轻声说:“小狼崽子,生日快乐啊。”
荀理笑了:“谢谢,你要是愿意说一句你爱我,我会更快乐。”
“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
方矣无奈一笑,只好说:“爱你。”
荀理心满意足地笑了,抱着人撒娇,抱着人尽情地汲取温暖和温柔。
“我有个礼物要送你。”荀理放开方矣,拿过之前穿着的大衣,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条来。
“行啊,寿星送我礼物。”方矣看着他递过来的纸条说,“这什么?卖身契?”
“你打开看看。”
方矣打开纸条,上面竟然只是写着他的名字。
简简单单的“方矣”两个字。
“什么意思?”
荀理深情地望着他说:“我听说写诗是最浪漫的事,但我不会写诗,可又想写给你。”
“所以呢?”方矣问。
“所以我就写了你的名字。”荀理笑着看他,“你的名字就是全世界最浪漫的诗。”
一个吻落在荀理的嘴角,他笑着抱住了对方。
蛋糕的用途不只有吃,于是,第二天一早崔一建登门的时候,看见的是满地的蛋糕残尸,不知道的还以为不久前这里经历了一场由蛋糕引发的世界大战。
“你怎么来了?”
由于娇弱的方老师被折腾了一宿,导致门铃响起时只有荀理给了回应,下床来开门。
虽说荀理知道崔一建是个直男,并且清楚他跟方矣确实是十分纯洁的穿开裆裤的友谊,但第一次见面时这人故意惹他吃醋还是让他怀恨在心。
荀理可是很小心眼儿的,小心眼儿的人是时刻准备报复的。
“小方呢?”
“睡着呢。”荀理堵在门口,不让他进,“昨天晚上累到了,现在还没醒。”
崔一建敏锐地捕捉到了不寻常的气息,眼睛一眯,坏笑着说:“哦,累到了,小伙子行啊,果然年轻。”
“那是,”荀理骄傲地挺了挺腰板扬了扬下巴,“保守估计他要睡到下午,没什么事儿的话,你就先回吧。”
“怎么没事儿啊,有事儿。”崔一建还是突破了荀理的防线,挤进了方矣的家门。
当他看见乱得不忍直视的客厅时,没忍住发出了惊叹的声音。
“牛逼啊,”崔一建说,“年轻人就是牛逼。”
荀理倚着墙挑眉看他:“你找他干嘛啊?”
“没事儿,你先歇着去,我打着游戏等他起来。”崔一建倒是不客气,小心地避开了所有粘满蛋糕的地方,打开了电视。
荀理正想阻止他,方矣开门出来了。
“你怎么起来了?”荀理紧张地过去,下意识要扶他。
“……干嘛?我又没怀孕。”方矣确实没怀孕,也坏不了,但昨晚被折腾惨了,这会儿有点儿不舒服。
他探出头一看:“哟,稀客啊。”
方矣跟崔一建有一阵子没见了,之前崔一建发了专辑,反响一般,公司对他不冷不热的,也没有继续发专辑的意思,估摸着就是看之前效果一般,准备放弃了。
“哟,活得挺滋润啊。”崔一建正准备打游戏呢,见他出来了,也不玩了,“来让我看看我的儿,缺胳膊少腿了没,把你交给这么个没轻没重的愣头青,我这当妈的着实不放心啊!”
“……他说什么骚话呢?”荀理嫌弃地看向方矣。
方矣拍拍他肩膀,意思是别听他的胡说八道。
往客厅走的时候,方矣这才意识到他们俩昨晚闹得多过火,浪费了大半个蛋糕,收拾起来也麻烦。
他摆摆手,荀理立刻领悟了领导的精神,去拿了工具开始收拾屋子。
“训练有素啊,”崔一建一看这架势,服气了,“行,看你俩这样,我就放心了。”
方矣拿了三个垫子垫在下面才敢坐下,懒洋洋地问崔一建:“大明星干嘛来了?”
“你可别寒碜我了,”崔一建说,“公司见我不赚钱,都把我雪藏了,哥们儿最近终于打算面对现实,拥抱生活了。”
荀理抬头:“来借钱的?”
“你小子……”崔一建狠狠瞪了他一眼,“我找我们小方,有你什么事儿?”
“别你们小方,”荀理嘟囔,“我的。”
方矣笑了,拍了一下刚好就在他旁边的荀理。
崔一建说:“你真是养了个护食的狼崽子。”
“还行吧,”方矣问他,“你赶紧直说,干嘛来了。”
“我准备结婚了。”崔一建说,“去年跟我相亲那姑娘你还记得不?我俩中间有一段分了,前阵子又遇见,一拍即合。”
“行啊,破镜重圆啊。”方矣抱着抱枕笑了,“我还没见过呢你这就要结婚了?也太着急了。”
“怪我。”崔一建说,“防护措施没做好,她怀孕了。”
“渣男。”在一边收拾屋子的荀理见缝插针地损崔一建。
崔一建“啧”了一声:“怎么能叫渣男呢?一查出来怀孕我立马下跪求婚。”
“所以还是来借钱了吧?”荀理说,“借钱办婚礼?”
“你小子瞧不起谁呢?”崔一建抓起抱枕就朝着荀理丢了过去,然后对方矣说:“我是亲自来跟你宣布喜讯,顺便邀请你当我伴郎的。”
“伴郎?”方矣还真没当过。
“这个我看行。”荀理说,“我也要当,到时候我跟方矣手牵着手走红毯。”
“……你小子给我闭嘴!”崔一建又丢过去一个抱枕,“是我结婚!不是你们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