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妇人人穿着一身普通的粗布衣衫,腰间系着条花布围裙,头上包着一块粗布头巾。她看上去有四十多岁了,身材都有些臃肿了,却走得很平稳。脸有些黝黑,是那种长期在太阳下干活的嗮黑,黑里透着种充满活力的红润。
她肩头担着条扁担,扁担两头各挑着一大筐蔬菜,沉甸甸的看上去有好几十斤,随着她的走动扁担很有节奏地一颤一颤,看上去这分明就是个普通的卖菜农妇。
藏剑皱了皱首发
他知道仅仅在这条长街的两头,就埋伏着好几十个绿林三十六寨的高手,这么一个普通农妇是怎么走过来的?
农妇挑着两筐菜越走越近,已经能听见她嘴里的唠叨声:“今天这镇上人怎么都不见了?”
藏剑看了眼唐大,唐大低着头,好像根本没看见走过来的农妇,这胸有成竹的态度让藏剑心里感到不安,这一定不是个普通的卖菜农妇。
农妇在他狐疑的眼光里沿着长街一路走了过来,一抬头就看见了骑着高头大马立在客栈门前的藏剑。她赔着笑脸问道:“大爷要不要卖菜?今天这镇上的人也不知道怎么的全不见了,好好的两筐菜没人买真是可惜了。”
藏剑看着她,她微笑着,眼神里没有一丝的慌乱,这笑容有些眼熟,像是,像是一旁胸有成竹的唐大!
藏剑的心里有一丝不安,声音听上去有些迟疑:“你卖的是什么菜?”
农妇答道:“新鲜的大白菜,早上刚在自家园子里割的,你看看。”她拿起筐里的一颗大白菜,拍打着嫩白的菜杆和翠绿的菜叶:“看看,多新鲜。”
藏剑一看她的菜筐,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农妇拿起了上面的白菜,却露出了白菜下面盖着的东西,那是一张扭曲的脸,满是恐怖的表情,绝望的眼睛正瞪着藏剑,人头!
藏剑的声音有些变了:“这白菜下面是什么?”
农妇想也没想:“是瓜!你也要看看?”
藏剑瞳孔在收缩:“什么瓜?”
农妇还是微笑着,一把把地上的两筐菜掀翻,里面的东西倒落出来,除了大白菜,咕噜噜滚出了十几个血淋淋的人头。
藏剑看了一眼,他认识他们,他们就是守在长街两头的绿林三十六寨的人,看来他们已经没有活口了。
农妇爽朗地笑着:“就是这些傻瓜,凭他们也敢和唐门为敌,不是傻瓜是什么?”
她手里还捧着那颗新鲜的大白菜,转向马上的藏剑:“大爷你要卖几个瓜吗?”
藏剑没说话,看着满地滚动的血淋淋的人头,他感觉胃好像被人一把抓住,要拼命压抑住想呕吐的感觉。这个农妇一定不是一个人,看来唐大早有安排,不单绿林三十六寨的人死光了,恐怕现在这里也已经被包围了。
客栈里的算珠拨动的声音忽然停了,一直埋头算账的算盘抬起了头,他看着坐在大堂里的程三思,阴恻恻地说:“你们不要乱来,一动他就先死。”
唐大还在微笑着,他面对着藏剑连头也没回:“你可以试试看。”
算盘脸色一沉,却不敢轻举妄动,他的神色有些迟疑,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他面对的可是胸有成竹的唐家大少爷。
藏剑沉着脸,手放在了明珠宝剑的剑柄上,全身显出一种必杀的气势,双眼盯着面前的唐大,随时可能拔剑,那必然是他倾尽全力最惊人的一击!
剑拔出了鞘。
就在他拔剑的瞬间,农妇手里的大白菜忽然碎了。
片片菜叶碎片裹着藏在里面不知有多少的暗器,一起席卷向马上的藏剑。藏剑躲无可躲,哼了一声就摔下了马,身上插满了各种暗器,还有菜叶。
就在他毙命的一刻,忽然一道剑光闪过,直刺唐大的咽喉,居然动手的是那个一直牵着马的十七八岁的小厮!好快的剑,好毒的剑!
唐大没有惊慌,他还在微笑,他的手微微动了动,剑光就消失了。
因为用剑的人已经倒了下去,他胸前插着一把钢针,背后居然还中了三枚钢镖正中要穴。两人面对面站着,居然能打出钢镖击中背后,而且认穴如此之准,这时何等诡异的手法!
这时客栈里的算盘也动了。
他长身而起,直扑向程三思。他盘算好了,现在的局势已经变了,唐大已经占了上风。门口的一击无论是否得手,唐大一定没有余力顾及客栈里的情况,只要自己能控制住程三思,有人质在手,就有机会能逃掉。
要抓住一个不懂武功的老头子,有什么难的?他充满了信心,已经盘算好了,他算盘一向算得很准。
可是他抬头看见程三思居然一点不慌乱,好整以暇地坐在原地看着自己,居然还在微笑,他的心猛地一震,不对,他有一种猎物掉进陷阱前的感觉,危险的感觉。
就在这时,柜台后面的屏风忽然裂了,变成了两半,一条人影穿了出来,带着一股炙热的令人绝望的气,直向自己后背袭来,剑气!
算盘大叫了一声,身形忽然折向而上,直扑向房顶,把屋顶撞破了一个大窟窿不见了,只留下了一地的瓦砾和一滩鲜血。
再看屏风后出来的人,一身普通的布衣,花白的须发,一副慵懒的神情,怀里抱着个长形包裹,看起来是个普普通通的糟老头子,丝毫看不出刚刚出过那气势惊人的一剑。
这人正是掩日名剑姜老头姜慕白。
他慢慢地踱步走到程三思旁边坐下,好像根本不关心其他的一切。
程三思扭头上下打量着他,一指房顶的大窟窿:“跑了。”
姜老头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看见了。”
程三思奇怪道:“你还有闲情坐下来,你不追?”
姜老头头也不抬,端起桌上一杯茶啜了一口:“被掩日剑气击中的人跑不了的,跑得越快,死得越快。”
程三思不说话了,只是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姜老头也不理他,低头喝着自己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