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庭,就像花瓶里的假花一样,看起来很美。从我记事起,他们两个就无时无刻地在争吵,他们吵架的时候,声音压低,眼神残忍,互相说着诅咒的话。衣冠楚楚却又不像人类,我经常觉得,这是两个大型的野兽扮演了我的父母。”
“后来,我知道,他们吵架的来源是因为我母亲的不忠。”苏梅惨然一笑,“背弃婚姻——这是我们一家人悲剧的来源。”苏梅回忆道:“二十多年前,我父母从医学院毕业。他们谈了几年的恋爱,很自然地就结了婚,婚后两人被分配到同一家医院。那时候,我母亲又很多的追求者,她性子傲,我父亲也宠着她,但她总觉得我父亲性子太软,没有大志向,所以俩人经常争吵。后来,我母亲就和他们医院的副院长好上了,据说是情投意合。后来,我父亲发现了这件事儿,他气急了,下了狠手,他把副院长打了个半死,如果不是我母亲跪下来求他,他是打算打死那个副院长的。他还一甩手把一个碗丢到我母亲的头上,把她砸破了相,现在额头上还有一个碗口大的疤。副院长家里有人,这事儿过后,就转到了别的医院,此后,他处处压制我的父母,并把我母亲和他的奸情传播了出去。我母亲没办法,就离开了医院,他们俩也分居了。但是不幸的是,我母亲怀孕了——那个孩子是我。”
苏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我的存在,就像是一道伤疤,一个移动的耻辱。但是他们为了面子,为了稳定,强撑着说我是他们的孩子,把我生了下来,但是我父亲对此一直抱有怀疑态度。他们两个都是学医的,但是没有人去做一个简单的亲子鉴定。”
“我感觉不到爱。甚至连嫌弃和鄙夷都感觉不到,我被忽略,我在家里就像空气一样的存在。”苏梅说着,眼泪无声地掉了下来,“后来他们还是和好了。现实生活需要他们维持恩爱夫妻的表象,也或者说,现实的硬性要求满足了他们内心的渴求,他们还是想要在一起的。但是,问题在于,谁都无法忘记屈辱的过去!因为我还活着。”
“后来,苏瑰出生了。我的日子更难过。这无关于物质,而是内心的贫瘠。因为苏瑰的血脉是纯洁的,所以他们爱她,并且好不掩饰对她的爱。和苏瑰相比,我就像是个寄人篱下的小丑。我也怀疑,自己是不是他们领养的!我去问姥姥,姥姥肯定地告诉我,我是他们亲生的,我当时觉得自己唯一的活路也断了。”
“他们工作都忙,我和苏瑰相处的时间很长。她小小的,却得了很严重的病,爸爸妈妈忙完了回家后也都围着她。他们都喜欢她。我最开始很爱苏瑰,但是时间长了,心里却不甘起来。等她长得大一点,粘着我的时候,我就骂她,斥责她,说她上辈子一定是个大坏蛋,这辈子才没有、没有pì • yǎn。”苏梅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我不该那么说她的,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做错,但是我把所有的不开心,所有的黑暗面,所有的负能量都传递给了她!”
“我不让她叫我姐姐,不让她用我的东西,不吃爸爸妈妈给她买的,但是她偷偷留给我的东西。我说她是病秧子,说她恶心,说她像个怪物。我不让她在外人面前叫我姐姐,我还把她的病告诉了我一个嘴巴最大的同学,她受到校园冷暴力的时候,我从来都不管,哪怕她用恳求的眼神看着我。我对她一点都不好,我不是个好姐姐。我们甚至没有像寻常姐妹一样,睡在一张床上聊一夜过。”苏梅噼里啪啦地说完,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