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长卿穿梭在人声鼎沸的闹市中。
……
……
……
他用了整整一夜的时间,将天地镖局的‘众人’安顿好。
算不得厚葬,只是将他们埋葬在后院的小山上,刻着‘张正汉’‘张勇’‘张玉’的石板,树立在各自的墓前。
当然还有众多他叫不出名字的镖师们。
给他们立了个共同的墓碑:
“天地镖局英雄众。”
……
镖局还留下众多遗产,徐长卿一分也未带走,想必再过几日,官府便能查清镖局内的血案,那些财产是捐赠,还是充公,他不想关心。
他只拿走的那位老道的‘乾坤袋’与那些‘凡人’们拼命守护的藏宝图。
徐长卿没有第一时间查看储物袋里有什么天材地宝,更没心思研究图中的奥妙。
他只觉得好累,好疲惫。
……
他就这么慢慢的走着走着……渐渐地远离了这座繁华的城市,走到了通往下一座城的官道上。
官道上驾马声时不时呼啸而过,马车更是接连不断,与身形单薄的徐长卿促成了鲜明的对比。
或是去其他城市商贸,或是回家,他人都有着明确的目的地。
徐长卿现在却找不到自己的路。
……
天转凉了,也变黑了,一只落寞的身影还在默默赶路,似是瞧见前面不远有座废弃的道观,那名少年便转身走了进去。
道观的大门破烂不堪,腐朽的木头已经腾起了层层尘土。
门前摇摇欲坠的红漆匾额上,已经模糊看不清楚上书的字。
走进杂草丛生的院内,徐长卿找了处还算‘干净’的地方盘腿而坐开始吐纳。
先前与老道斗法留有内疾,体内灵气更是枯竭,需要好好打坐休养。
……
夜已至五更,徐长卿睁开双眼,听到了外院传出推门的声音,起身走了出去。
……
“阿弥陀佛。”
只见一位深色袈裟,手持佛珠,面目慈善,眼神温和,苍老的面孔虽布满皱纹,但透露着慈悲与睿智的老僧对着眼前的少年行着佛礼。
“贫僧‘道明’打搅小施主了。”
“哪里,哪里。”
徐长卿曾从李先生那里听说过这些‘佛教’修道者,也学着老僧双手合十行了个佛礼。
“贫僧,赶路至此,偶然瞧见此有座道观,便想来进来休顿一二,不知可曾打搅到小施主?”
“大师言重了,长卿也正要离开,不曾有何打扰。”
言罢,天空忽然飘起了雪花,本就昏暗的天空被乌云笼罩,愈加寒冷黑暗,也让本打算赶路的徐长卿眼神黯淡了下来。
他又想起了昨夜之事。
“小施主可有心事?”
已经打坐休息的老僧,睁开双眼问道。
沉默了良久,徐长卿轻轻地说道:
“大师可是佛家修士?”
“贫僧正是。”
“长卿自幼就向往修士,欲成为之,可如今已入通脉才发觉自己努力追求的世界并不是曾经所想那样。”
“长卿愚钝,敢问大师,是这‘道’本该如此,还是长卿的‘道’错了?”
这次轮到老僧沉默。
“阿弥陀佛。”
“贫僧亦不知何为真‘道’,人皆有道,贫僧有贫僧的‘佛道’,小施主亦属于小施主的‘道’,谁敢说谁对谁错?”
“初入道途,茫然自失亦是正常,道途漫漫,既然已选择这条‘道’,待行完脚下的路再回想这个问题也不迟。”
“小施主莫要被路途上的风景而迷失的自己‘道’。”
徐长卿细细品味着大师的话,犹如那仙人授道般流淌在心中。
此时,一缕曙光落在破败的道观内。
渐渐地,朝阳破开了黑暗,亦如拨云见日般冲散了少年心中的阴霾。
天亮了。
……
“吾之‘道’路还未曾开始,待吾巡天过后,再来问道!”
“多谢大师点拨解疑……”
徐长卿回头望去哪还有什么僧侣,只记住其之前那般和煦的笑容。
……
……
……
念头通达的徐长卿走在通往都城的路上。
作为‘修士’已可‘辟谷’,但徐长卿还是在路边的小摊上买了几个肉包子,津津有味的边吃边赶路。
……
‘滨城’作为都城毫无疑问是‘东临国’最广阔最繁华的城市。
其来往的人流与大小商客不比‘驿城’少,最重要的是此地乃是‘东临国’的权力中心。
闲人曾言“在‘滨城’随意扔一块石头,便能砸到一名正五品官员。”
从此可见一斑。
……
……
……
徐长卿知晓在酒馆客栈是最好打听消息的地方,于是来到了客栈开了间房间,盘坐着修炼吐纳。
他询问了店小二在这都城里最好的铁匠。张镖头送的长剑已在之前的斗法中破碎,因而还需要一柄趁手的兵器。
如今的少年再也不像曾经那般一贫如洗,老道的‘乾坤袋’内银两自是不用多说,就算徐长卿从未见过的‘灵石’更是有十数块之多,还有一本名为‘焰花’的火属性道术跟一本修炼念力的道术。
……
…...
……
徐长卿一直把这张‘宝图’认作‘不详’之物,因其沾染了太多鲜血,不愿研究。
但自认与老道斗法之后,深感底蕴不足,作为一名修士岂会手无一记拿手道术?
在百般挣扎下,还是缓缓地打开了那张‘不详’之物。
……
‘宝图’并没有像徐长卿想象的那般复杂,只是标识着一座坐落在东临国西部的山峰。
“落仙山,仙人冢。”
少年大惊。
……
“咚咚咚!”
徐长卿缓过神了,诧异的打开房门。
一名胡子拉碴,眼神恍惚,脸上不知是污垢还是老年斑的男人映入眼帘。
“嗝!呃…不好意思,走错了。”
说罢便踉踉跄跄的离开了。
……
少年没有多想,继续回到床上盘腿修炼,一直到第二天清晨。
徐长卿在店小二的介绍下,来到了这间名为‘捶’铁匠铺。
嗯…单字一个‘捶’。
一名黑瘦黑瘦的老者,躺在太师椅上,鼾声如雷。
“见过雷师傅,我是来打造兵器的…”
“呼,呼,呼!”
依旧鼾声大作。
“这……雷师傅雷师傅?”
“呼,呼,呼!”
……
徐长卿放弃了叫醒老者,独自在铁匠铺转悠起来。
铁匠铺很大,但陈列的兵器却很少,只有零零几件刀剑悬在墙上,应该是帮他人打造完还未被取走。然而铺内深处的景象,却让徐长卿目瞪口呆。
一座犹如小山般的火炉矗立在此,其散发的热量更是烧的徐长卿小脸通红。
“竟有如此之大的火炉!”
少年小声感叹道。
“谁?来客人了?”
“小兔崽子,我让你看店,你给我打盹是吧!”
只听一老者声音如雷鸣滚滚般的怒斥道。
……
一名同样黑瘦的少年被雷姓老者掐着耳朵提了过来。
“小娃子,你来打铁就打铁,吼那么大声做什么?”
徐长卿:“……”
“小子是想请雷师傅帮忙打造一柄长剑。”
“啥?打造什么?”
“嗯…”
徐长卿又将话重复了一遍。
“哦,哦,长剑。”
“你小点声,你当老叟耳聋不成?”
“小娃子,你以剑术见长?”
徐长卿想了想:
“略懂一二。”
“材料自备,备好了送来,一个月后取剑。”
雷姓老者说罢便摆手让其孙子送客。
“雷师傅,这材料还需自备?”
“不自备也行,我这有,不过材料太珍贵,你这小娃子随便练一把就行,小小年纪用不着那么好的。”
又摆手准备送客。
徐长卿立马拉住老者。
“敢问,好的是有多好,又是什么价位?”
“次的一百两,一般的五百两,好的也是五百两,不过是黄金。”
“呵呵,怎么样小娃子,你还买吗?”
徐长卿倒吸一口气,最次的也要一百两就算了,好的居然要五百两黄金?整个‘天地’镖局都不一定有五百两黄金。但并未怀疑,他知晓这名老者乃是整个东临国最出名的铁匠。
“不知这最好的是用何材料?”
“哦?这都没吓到你?你真有意要买?”
“小子想求柄好剑。”
老者深深地看了少年一眼,旋即对这后面站着愣神的黑瘦少年大手一挥:
“取剑!”
……
那黑瘦少年双手捧来一柄三尺长剑,重重地放在桌上,才让徐长卿瞧见。
此剑
剑茎细长,盈盈可握。
剑箍纹路,如扶摇直上。
剑脊挺而直,剑锷锐利又饱满。
玄铁剑身透着寒光,剑锋反倒神华自隐。
论色,剑柄如墨,剑身如雪,但白中似隐过一抹青色,不见半点瑕色。
剑身上,靠近剑锷之处,铭有二字:
‘扶摇’
此剑‘扶摇’。
抟扶摇而上,遨苍天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