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林瑶感觉苏沂的眼神如千斤顶一般,让她压根抬不起头。
见自己林家人在江家被涮菜一样骂了通,林父不乐意了,“苏沂,你这和上赶着倒贴有什么区别,你当真这么愿意做插足旁人的第三者吗!”
“瞎了你的狗眼,林立群,你女儿才是踏足别人的第三者,你不懂么!”
语罢,苏沂赤眼耻笑一声,“你女儿想做小三,也看我男朋友要不要!”
苏沂一席话内涵挺狠的,到处都在对林家父女上门这事指指点点。
一时间,几人说不出话来,任凭苏沂这么带着血劲儿给瞪着。
敛去眼神,苏沂转脸向江宴沉,她伸出手,试图将人扶起来。
“慢着!”
江父怒吼一声,“我江家岂容你一个外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甚至将我家法折断,这事没这么容易算了!”
不提及家法还好,一提及家法,苏沂一双眼睛倏地吃人般看向江父。
她就只有那么小小一只,身子也算单薄,但她一开口,便让人不寒而栗!
“江城,我敬重你是宴沉的父亲,方才尚且放你一马。今天宴沉要是没事,这事还有商量余地,要是宴沉有什么不可逆转的损伤,我要你江氏给他陪葬!至于宴沉被毁掉的公司,我会送他一个崭新的商业帝国!”
苏沂说这话时,一张小脸冷着。
虽苏沂如今只是城南的小老板,但是无一人不被苏沂所震慑过。
她身上的那股劲儿便让人觉得.....这事她真做得出来,而且一定能做到。
周围没人再敢说话,苏沂学着江宴沉曾千百次将她拉起来的动作,将江宴沉扯到自己的肩膀上。
她没办法让江宴沉如她一般,将整张脸靠在她后背,听一听她的心跳。
但,她可以结结实实支撑住江宴沉,带他离开这个冷漠的房子,带他离开这个冷漠的家。
一步一步,苏沂终是将人带到门口。
她不是自己开车来的,上车时,宋阳着急忙慌从前面下来,替苏沂打开车门。
瞧着苏沂模样,他愣了下,在苏沂手底下工作的时间不算短,宋阳见到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冷冰冰的苏沂,再少一点,便是偶尔视察时,对着孩子们笑眯眯的苏沂。
这样红着眼眶,整个人仿佛都要碎掉的苏沂。
他第一次见。
“开车的时候平稳一些,不要颠了他。”
苏沂语气轻轻的,一双眼睛简直黏在江宴沉身上一般,半分不蹭挪开。
见苏沂体格太小,很难将一个成年男性平稳地塞进车里,宋阳上前一把扶住江宴沉,“苏总,我来吧。”
闻声,苏沂抿声点点头,“好。”
回家路上,苏沂一直没开口,她只是让江宴沉靠在自己身上。
随着时间的流逝,倚靠在苏沂肩头的江宴沉缓过神来。
“苏沂,你......”
“没事了哥哥。”苏沂攥住江宴沉的手,柔软手指轻轻瘙着他的手背,“已经没事了,我们已经出来了,以后你再也不会见到那根什么家法了。”
“苏沂......”
“哥哥,咱们什么都不说,我带你回家。”
苏沂不敢再开口,她怕自己滚烫的泪水会落下来。
透过车窗的折射,苏沂瞧见里面江宴沉那张毫无血色的脸。
她要碎掉了。
在这一刻,苏沂觉得自己真真正正地要碎掉了。
宋阳开车又稳又快,很快车子便平滑地进了公寓楼下。
宋阳做事干净利落,他将江宴沉扶上楼后,主动道,“苏总,今晚我留下吗,你们要是有什么事,我还能搭把手。”
“不用了。”苏沂扯扯嘴角,“不会有什么事,谢谢了,回去路上小心些。”
说完,苏沂便伸手,径直关上了面前的门。
面对自己面前冷冰冰的木板,宋阳颇有不甘,却硬生生将自己的情绪压下,随后,他掩了眸中情绪,冲着楼下去了。
另一边。
进了房子,苏沂便将江宴沉扶到沙发上坐着。
此时,江宴沉已经完全恢复正常,他看了眼时间,“时候不早了,你休息吧,我没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
苏沂突然提高音量。
“你今天让我在家等着你的时候,你也说没什么事,真没什么事吗,你看你现在被糟蹋成什么样子!平时别人对我大声说句话,你都能把那人撕了,怎么今日对着那根木棍,你就这么听话呢!”
一席话吼完,见江宴沉眸底似是闪过什么,苏沂缩了缩脖子,她淡淡呼出一口气,“我不是那个意思。”
随后,苏沂语气彻底软下来,“我去拿一下药箱,你后背伤势肯定挺严重,我给你上上药。”
说完,苏沂便吧嗒吧嗒跑向里面,几分钟后,拎着一个小医药箱吧嗒吧嗒重新跑回来了。
她在江宴沉面前蹲下,一双小手越过江宴沉的肩膀,径直摸上他的后衣领。
“我先帮你把外套脱了。”
将宴沉的衣服一件件褪下,来到最后一件,苏沂才发现江城下的手,显然比她预想中的严重多了。
面前,一道道印子将衣服粘在江宴沉的后背,江宴沉皮肤肉眼可见地凹陷下去。
苏沂左胸口似乎被人猛抓了一下,难受的紧。
她手抖着,小心翼翼将江宴沉贴身的这一件衬衫剪开。
衣服剥离皮肉的时候,苏沂能感受到江宴沉刻意在压制身子的颤抖。
大颗泪珠无声在苏沂眼眶滚落,砸到江宴沉的后背上。
面前人忍不住颤了下,于是苏沂屏息凝神,咬住了下唇不敢让泪继续下来。
“对不起。”
“没事。”
用干净棉签蘸取药粉,苏沂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将其涂抹在江宴沉的后背。
看着已经泛出血红色的松软印子,苏沂怪自己怎么没有到场。
苏沂好庆幸自己此时是坐在江宴沉背后的,否则他一定会看到她现在哭泣的丑陋模样。
“不要哭。”
蓦地,苏沂一顿。
江宴沉又顿,“也不要自责。”
苏沂听见他静静开口,“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苏沂,你把它折断扔进垃圾桶的时候,那一刻我真切感受到,我身上的茧都被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