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因书而生。”凯特瑞亚这次并没有再过多的隐瞒,很直接地答道:“书籍成为了承载我们故事的载体,看到的人越多,知道我们的人越多,喜欢我们的人就会越多,那么就会有越多的人希望我们一直真实存在着,于是,我们就真的存在了。”
“这种方式……似乎很熟悉啊。”潘尼斯摩挲着下巴,沉吟着说道:“除去那些古老的原初神灵之外,有一部分规则性的神灵似乎就是这么诞生的吧。”
“我可没有这么说。”凯特瑞亚眯着眼睛微笑,笑容里带着神职人员特有的狡猾和神秘:“这些可是你说的,居然敢说出这种话来,这可是对神灵的不敬哦,小心遭受神罚。”
“喂喂喂,太过分了啊。”潘尼斯头痛的翻着白眼说道:“哪有这么推卸责任的。”
“嘻嘻,开个玩笑而已。”凯特瑞亚抿着嘴笑的很高兴:“不过,我们的诞生的确是这个原因,所以说,虽然我们存在的形式和神灵们有所不同,但是从某种角度来说,我们和一部分神灵其实比较类似,只不过我们远比神灵弱小,因为让我们诞生的,不是信仰,而是肯定和愿望,两者之前的区别太大了,所以我们不可能达到神灵的高度。”
“那么也就是说,你们这些原本存在过的人,是在死亡之后,又被人们的肯定重新唤醒了?”潘尼斯有些不解地问道:“这已经是跨越了生与死的界线了吧。”
“你错了,我们并非被重新唤醒的,你心中的希望注定是会落空的。”凯特瑞亚却摇着头说道:“我们根本不是曾经真实存在过的那个人,我们只是以那个人为原型,从人们的肯定之中重新诞生的崭新的存在,本质上来说和原型没有任何关系了。所以,想要利用这种方式去唤醒你想要唤醒的人,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即便唤醒了,她也不再是她了。而且,你以为这样很容易吗?你发现没有,我们每一个存在,都诞生于有着上千年历史的书籍之中,你认为是为什么?就是因为我们的诞生除去数量足够庞大的肯定之外,还需要漫长的时间去蜕变,另外,还有很大的几率失败,也就是说,还需要一定的运气。”
“我可没有想着要重新唤醒什么人,只是好奇而已。”潘尼斯扭开头,别扭的嘀咕了一句,但还是继续问道:“但是,之前那位精灵祭司蒂法女士见到芙拉尔的时候,曾经对她说出过一串数字啊,那可是只有真正的蒂法才知道的内容吧,既然拥有那部分记忆,怎么能说不是原本的那个人了呢?”
“即便她保留着唯一性的记忆,也依然不再是她了,因为那只是肯定我们的人,‘认为’她应该知道那件事,于是她就知道了。人们的意志其实是很强的,强到可以凭空创造出我们。”凯特瑞亚耐心的解释道:“就像狄安娜,她还记得自己家乡的风貌,还记得她曾经每一只直属手下的名字,但那真的是她的记忆吗?不,只是人们认为她应该知道这些,所以她才会知道的。但在真是的世界里,我们是不是真的还记得那些?我们的真实性格是什么?伊莎贝拉到底是不是真的会吞噬灵魂?血女是不是真的曾经吃过敌人的血肉?我为了光明之神献出生命的时候是不是真的毫无怨言?那就谁也不知道了,包括我们在内。”
“这就很有问题了。”潘尼斯思索着问道:“基于你们的故事或者小说,人们认为你们是什么样,于是你们就是什么样子了,对吧,但是如果人们的认知有矛盾呢?比如你……算了,比如伊莎贝拉,有些人认为她只是因为政治斗争而被抹黑的,但也有的人认为说不定并不是抹黑,而是她真的就是会吞噬灵魂,总不能出现两个伊莎贝拉吧。”
“你知道我废了多大力气才把她安抚住,没让她出来咬你吗?为什么谈论这么正经的事的时候,你还能用各种方法去挑动别人打你呢?”凯特瑞亚无力的叹了口气,无奈的摇摇头解释道:“这么说吧,因为人们的信仰而诞生的那些规则性的神灵也有同样的问题,其实答案也很简单,在我们诞生的时候,对于认知上所有的矛盾会有一个自动修正的过程,会以多数人一方的认知作为真实,少数人的认知就会自动被摒弃。如果双方或者几方的认知相差不大,并没有一个绝对多数占主导的一方,那么世界的法则就会依据某种凡人甚至神灵都无法理解的规则,选择其中的某一种,从而促成神灵的诞生。”
“没错。”潘尼斯点头道:“理论上来说,那些从信仰中诞生的神灵的确是这样的。”
“但是,我们就没那么好运了。”凯特瑞亚叹了口气说道:“第一部分,就是有占主导地位的认知的话,我们就会像神灵那样顺利的诞生。但是第二部分,也就是如果没有一个占主导地位的认知,几种认知相互矛盾的情况下,呵,你以为我刚才为什么会说我们的诞生是有成功率的?我们到底不是神灵,世界的法则不会为我们而妥协的。”
“抱歉。”感受到了凯特瑞亚对于那些还没有出现就已经消逝的同类们的怜悯,潘尼斯也只能用一个道歉来表达自己的安慰之心,凯特瑞亚笑着摇摇头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可惜而已。”
“那么如果有几个人同时以你们为原型创造出不同的性格和形象呢?”潘尼斯话刚问出口,就苦笑着拍拍头说道:“真笨,肯定还是以占主导地位的为准。”
“呵,说的没错。”凯特瑞亚像对待小孩子一样,笑着拍拍潘尼斯的头:“的确是个笨孩子。”
“我对你们诞生还有个疑问。”眼前这个不知道有几千年历史的灵魂用这种方式对待自己,潘尼斯却偏偏无法反驳,只能面无表情的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转移话题说道:“如果在你们诞生之后,人们对承载你们的载体认知发生了改变呢?你们会怎么样?”